瑞安呼呼大睡的房間內,從牆角升起一股催眠氣體,很快便彌漫了整個房間,這讓本就因為靈獸消耗了形元而疲憊的瑞安睡得更死了。
房門悄悄被打開,一隻戴著防毒面具的避役躡手躡腳地走到了瑞安身邊,將一把小刀深深地刺入了瑞安的手臂——
什麽也沒有發生,瑞安甚至連動也沒動,只是鮮血從傷口蔓延了出來。
避役將瑞安的傷口包扎後,便走出了房間,對門外的小白和海查靈道:“確認完畢,靈獸沒有出現。”
“很好,看來瑞安的形元不足以支持靈獸連續發動能力,現在的他沒有靈獸的保護,可以動手了。”小白對著房間張開手掌,催眠氣體便瞬間吸進了手心的陣圖內。他朝海查靈頷首道:“看你的了。”
海查靈指了指瑞安,兩隻避役便抬起一個金屬架台放到瑞安身邊——金屬架台上有一根可活動的金屬手臂,末端連著一根小臂長的針。
那兩隻避役調整瑞安的姿勢,讓他的頭正對著金屬架台,又用強力皮帶固定了他的四肢,隨後便退到一邊,給海查靈讓出了位置。
“手術......開始。”
海查靈翻轉金屬手臂,推著那根針慢慢地伸進了瑞安的鼻腔——她閉上眼,將形元集中在針上,感受著針周圍的環境。
“到了......”她用形元感應到,針已經穿過鼻腔到達了大腦,便將針身的形元化為神經末梢粗細的線,慢慢地開始在瑞安的大腦四處爬行——
房間外,小白神色冰冷地看著正在接受海查靈手術的瑞安,那眼神不像在看自己的兒子,而像是在看一個毫不相乾的陌生人。
利用靈獸無法作出防禦的空檔,小白命令海查靈對瑞安行腦部手術與幻術,修改他的性格和記憶,將這個儀式的繼承人完全變成自己的傀儡。
......
“手術很成功,鳥類的腦部構造算是輕車熟路的。”海查靈走了出來,那兩隻避役留在房間對瑞安使用治愈術。
“我記得,你最熟悉的是犬類的腦部構造。”小白笑道,“這樣,瑞安和靈獸都將為我所用......但是操縱系的能力一旦暴露就等於死亡,卡洛斯不能留,讓清除者把他處理掉。”
海查靈此刻手掌朝上,屈肘在半空,“不必,既然器械還沒回收,我可以再對他行一次針術,抹去他的記憶將他編入清除組,就像那個白眉兒那樣。”
“可以,就這麽辦。”小白轉身離開了。
海查靈吩咐了幾隻避役後,跟上了小白,道:“我聽到了關於‘喪鍾’行動的風聲,你完全沒必要瞞著我,那是什麽?”
“執行任務時,我希望知情的人越少越好。”小白停了下來,對著海查靈說道:“你選擇提前啟動‘落塵’行動來打掩護是正確的,這是一個站隊遊戲,恭喜你選擇了正確的隊伍。”
說罷,他頭也不回的走了。
雙尾蛇遊進小金的寢宮,道:“雖然迫於壓力,我們明天就不得不釋放媚媚......但是她已經招了。我們用了刑,然後用治愈術抹去了傷口,就這樣輕松得到了情報。”
小金拎起一串葡萄放入嘴中,“怎麽說?”
“十犬壺的儀式......”雙尾蛇將得到的情報一五一十地匯報給小金。
“原來如此......難怪小白這麽急切地帶走了瑞安。”小金坐了起來,命令道:“立刻找到小白,
我要他馬上把瑞安送回來!” “沒問題。”
雙尾蛇轉身欲走,一名聖膏軍突然匆匆闖了進來,喊道:“不好了,有人試圖闖入宮殿!”
“保護好王上。”雙尾蛇命令完,便迅速退了出去。
宮殿前的石階約有幾百米長,將大殿高高抬起,仿佛與地面不再處於同一個世界。
幾名聖膏軍已經倒在石階上,而擊倒他們的五名煉金術士正飛快地朝宮殿移動——雖然都穿著鬥篷,但從他們的動作和輪廓可以很明顯看出是年紀不大的孔雀。
雙頭蛇貝倫正盤踞在階梯的盡頭,不動聲色地注視著這些孔雀。
貝倫是一隻約50米長的灰白色蟒蛇,在他七寸的部位“長”出了另一個大小相仿的蛇身與蛇頭——黑白條紋的海蛇。
顯然,貝倫並不是先天畸形的雙頭蛇。這一段海蛇的身體,是在摘除了大腦後以人體煉成的形式連接上去的——海蛇的神經與經絡與貝倫的心脈完全相連,這部分的身體完全由貝倫操縱,這令貝倫在修煉時能得到雙倍的收益。既具備了蟒蛇的怪力,又具備了海蛇的劇毒。
貝倫張開大嘴,口中的舌頭迅速蠕動組成了一個“人”的形狀,那“人”雙手結印,又以指尖帶動形元畫出煉金陣圖,隨後在貝倫的上方,出現了一團由雷組成的烏雲。
“舌人”伸手指向一隻孔雀,雷雲便瞬間打出一道響雷,刺眼的白光與震耳的雷聲下,那隻孔雀瞬間便成了焦屍,連帶著石階也被炸得碎石飛濺。
“舌人”雙手合圍,那雷雲便擴散開來,漫天的響雷籠罩了全場,無差別地朝整片石階轟下。余下的四隻孔雀聚集在一起,齊齊舉起劃出煉金陣圖,形成了一個淡藍色的透明圓罩,將他們保護在內。
貝倫見狀,用力地嘶吼了一聲,緊接著整片天空都因雷雲驚人的雷光而黯淡下來,狂暴的雷電傾瀉在護罩上,竟將百米石階深深炸出一道巨坑,護罩也在瞬間化為齏粉。
在護罩消失的瞬間,一隻孔雀憑空消失了,兩隻孔雀被炸成飛灰,剩下兩隻孔雀猛地撐破了自己的衣服,變成了兩隻外形可憎的怪物,呼嘯著朝貝倫跑來。
“人體煉成麽?了不起。”
話音剛落,一隻怪物便碎成了七八塊——一道寒光掠過,一名聖膏軍在那怪物的身後將刀收回刀鞘。
這是聖膏軍六番隊隊長,孔雀斯沃德,中天位,強化系形元者,能力是“拔刀斬”——一般來說,中天位的形元者都能放出半徑10米以上的“觀”,而斯沃德則放棄了提升“觀”的范圍,將其縮短到3米,換來了自己形元威力的提升——在使用“觀”時,斯沃德的形元不會下降反而會提升到和使用“發”一樣的強度,在斯沃德的“觀”內,他能預先設置自己的動作並且在無意識的情況下躲開所有對身體造成危險的攻擊。
簡單來說,斯沃德的“拔刀斬”就是避開3米內的所有攻擊以及在范圍內精準而凶狠的斬擊。
還剩下兩名入侵者......但是有一隻不見了。
斯沃德身形一動,下一瞬間便到了另一隻怪物身前,對方也停了下來。
兩人對視片刻同時出手——怪物身上的羽毛如刀片般鋒利,飛快地朝斯沃德刺來,而斯沃德則開啟了“觀”,一個拔刀間就擋下了所有攻擊。
雙方出手越來越快,只見寒光閃閃,刺耳的銳器碰撞聲不絕於耳,在其他人看來只剩下一團銀色的光芒在不停扭動著。
“刹——”
斯沃德來到了貝倫身前,將刀收回鞘中。那隻怪物還想上前,但走著走著,身軀碎片不斷往下掉,最終變成無數碎片散落一地。
斯沃德笑道:“抱歉,搶了你的獵物。”
“無妨,我也不想把宮殿毀了。”
兩人的耳邊同時傳來一道聲音:“有一個人溜進了內圍,速來支援!”
兩人互相點點頭,便往宮殿內趕去——
影將神門內,雲輪正抱著一大包煉金丹藥,興致勃勃地走到鹿曠他們休息的小屋前,朝門前的鹿曠和大殼招手道:“小家夥們,準備好今天的特訓了嗎?”
但鹿曠只是搖搖頭,比了個“噓”的動作,雲輪這才注意到鹿曠和大殼臉上十分凝重,便問道:“怎麽了?”
鹿曠走上前,小聲道:“一會兒無論看到什麽都假裝沒看到......我回頭再和你解釋——”
大門一下子被打開——但卻沒看到任何人開門。屋內,白眉兒正在和小野講起他過去的事:“......是啊,身為狼族,在各方面都會有很多麻煩......所以我很羨慕你的牧雲村。”
小野笑道:“他們只是害怕而已,我會用我的行動告訴他們,我是隻好狼。”
盡管被鹿曠提醒而有了心理準備,但此刻雲輪還是下意識地瞪大了眼睛——一張血紅色的狼臉幾乎是貼在了他的臉上。
在小野和白眉兒身旁,是一隻四爪著地的狼,身軀大約2米長,毛發血紅色,身上的腱子肉清晰可見,尾巴則是一級一級拚在一起的飛刀,幾乎和紅狼的身軀一樣長,似蛇一般扭動。
而紅狼的脖子則似長頸鹿一般,它的身軀匍匐在白眉兒身旁,但頭卻穿過了大廳,直到門前緊挨著雲輪,無神的眼睛倒映出雲輪強忍著驚慌的臉。
紅狼張開血盆大口,只見它的口腔中伸出許多生肉色的觸手,觸手的末端則是一顆眼珠,咕嚕嚕地轉動著,隨即發出毛骨悚然的嘶吼聲,似乎是在警告什麽。
雲輪吞了口唾沫,強裝鎮定道:“小家夥們,別聊天了,今天的特訓開始了!”
“來啦!”
小野和白眉兒分別應了一聲,朝雲輪跑來。
雲輪勉強微笑道:“今天的特訓內容和昨天一樣......盡可能地維持長時間的‘發’,然後——”
那頭紅狼又對著雲輪嘶吼起來,鹿曠和大殼都不安地看著雲輪。
雲輪卻依舊保持著微笑,道:“我會照舊用‘奉獻樹’來幫助你們,再加上影將神門特質的輔助丹藥,希望今天能比昨天取得更大的進步哦?開始吧。”
紅狼停止了嘶吼,它的脖子慢慢地縮了回去,變成了一隻外貌幾乎正常的狼——只是四爪著地,肢體修長,完全沒有獸人的特征,如果平三在場,一定會以為這就是他原本的世界的野獸。
見紅狼似乎不再對他抱有惡意,雲輪終於松了口氣,他小聲對鹿曠問道:“這是白眉兒還是小野的靈獸?”
鹿曠也小聲回道:“我無法確定,它昨晚突然出現,嚇了我們一跳。不過小野和白眉兒都看不見這東西,所以我們暫時沒有告訴他......這形元獸似乎總是離白眉兒更近一些,很可能是白眉兒的靈獸,但也可能是小野的靈獸——因為這形元獸一直對周圍的人懷有敵意,很可能會認為白眉兒是個威脅而試圖對其進行驅逐。”
雲輪抹了把汗,道:“如果是這樣的話......你們可能無法再留在將神門了,這東西被其他人看到會引起恐慌的,而且萬一形元獸將其他人的恐懼反應視為攻擊行為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鹿曠點點頭,“我也想到了這個。我們會很快就搬走的。”
“我會幫你們找到落腳點,然後繼續幫你們完成修煉。”見鹿曠和大殼都顯得有些訝異,雲輪笑道:“我答應要幫你們變強的,對我這種輔助型能力的煉金術士來說,信守承諾就是身家所在。”
鹿曠和大殼都感激地道:“謝謝您。”
即使形元獸已經對他明確表現出了惡意,他仍願冒著危險幫我們......不愧是開發出“奉獻樹”這種能力的人,也許他真的是個好人。鹿曠想到昨天對雲輪的懷疑,不免生出幾分疚意。
此刻,雲輪看著跟在白眉兒身旁,惡狠狠地盯著他的紅狼,心道:“靈獸是宿主內心願望的具現化......能誕生出如此令人作嘔的怪物,這個宿主一定是個極其邪惡恐怖的人,這樣的人,我無論如何都要除掉......如果不能區分出是白眉兒還是小野,就只能一並鏟除了。”
似乎是察覺到了雲輪的敵意,紅狼再次朝雲輪呲牙,同時喉嚨裡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
聖城宮殿,闖進內殿的入侵者已經被聖膏軍的隊長們聯手擊殺。
雙頭蛇貝倫用尾巴撩起一具孔雀屍體,伸出舌頭在空氣中探了探,道:“都是流沙族......他們為什麽突然要對王上不利?”
斯沃德收起刀劍,道:“把他們送到慈悲監獄,從他們的屍體裡能讀出他們的記憶。”
“恐怕辦不到了。”貝倫用尾巴擰開了一具屍體的頭顱,“你看,他們的大腦都被下了某種禁製,發動條件很可能就是死亡時......現在他們的大腦都被腐蝕得不成模樣,沒法讀取記憶了。”
斯沃德想了想,道:“這好像是操縱系的能力,這麽說來——這些流沙族來刺殺王上的行為應該也是被人操縱的。”
他望向宮殿外,“這裡視野開闊,最近的藏身點也有幾百米......要想精準操縱這麽多人做出這麽複雜的動作,隔著這麽遠的距離是不可能的,即使是那個已經死了的無腸賢者也做不到。”
雙頭蛇道:“未必......這些流沙族應對我的雷和你的劍時做出的反應各不相同,就好像真人一樣。如果他們都是被做成了傀儡精準操作的話,應該是不會出現這種情況的......”
斯沃德問道:“那你怎麽解釋?難道他們是被迫的嗎?不過如果是被迫的話,什麽人能迫使這些年紀輕輕的天才貴族豁出命去殺自家人?即使是黑峰王都沒有這個分量。”
“的確是被迫,不是用利益,是用‘術’。”雙頭蛇拎起一隻孔雀屍體,仔細地觀看著,
“操縱系的能力大體分為三種——強製操縱型,半強製操縱型,請求操縱型。這些流沙族應該是被下達了‘不惜代價殺死金沙王’的命令, 但並沒有設定具體方式,而是讓他們自由發揮——放棄了精準操作而換來了操縱數量的增多以及距離的增加,這屬於半強製型操縱。被操作者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但不會去問為什麽,而是用自己的方式來執行施術者的命令。”
斯沃德似懂非懂地點頭道:“我好像懂了一點了......大多數操縱系都是強製操縱型的,他們對操縱對象就像提線木偶一樣,精準地操縱目標的每一個動作......半強製型操縱系就是對目標下達命令,讓目標自己完成,因此可以操縱更多的目標以及位於更遠的距離。”
“不錯,但即便是這樣,一次操縱五名接近中天位的流沙族......依然需要相當強大的形元。”
雙頭蛇又道:“而且這五名流沙族各個都是同齡中的佼佼者,就這麽被用來作炮灰......擁有這種操作手段的煉金術士,以及能接近這些天才的身份——不難推斷幕後黑手是誰了。”
斯沃德的臉色沉了下來,“哲人王!”
“我也只是懷疑。哲人王的形元是具現系,具現系的形元都不擅長操作,我不覺得哲人王有做到這種地步的實力......不過我隻負責保護王上,查找凶手的事就交給你們聖膏軍吧。”
“什麽?”斯沃德惱怒道:“你說了一大堆,現在又告訴我你不管了?等等,我覺得你再分析下去就能摸到真相了!”
“你高看我了,我得回寢宮確認王上的安全。”
斯沃德隻得對著雙頭蛇的背影行禮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