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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陵俠侶傳》第65章 臨危受命
  話說鳳鳴山莊莊主趙曄從野雲坡回到山莊,已是深夜。九妹聽聞莊主身負重傷,生命危在旦夕,跟著老媽子急忙來到趙曄房間探視。九妹親自為趙曄包扎,又吩咐下人為莊主熬粥熬藥,甚是殷勤。趙曄見此光景,心中感慨萬千,隻覺今生今世與九妹相見恨晚,遂將諸多事情和盤托出。

  原來,趙曄乃是大宋皇室宗親,他的祖上是當朝皇帝的太皇叔,因當初開罪太皇,被流放至這EZ境內,然他祖輩卻一直心系大宋江山,縱然遭受朝廷百般刁難亦不改初心。及至其父輩,遭奸人所害,以致家破人亡。從此,趙曄流浪江湖,輾轉已是十個春秋。十多年來,他的足跡遍布大江南北,廣結英雄豪傑。後來,元軍大舉入侵南宋。眼看山河支離破碎,盜賊無惡不作,百姓流離失所,作為皇族子孫,他心懷國仇家恨,遂舉起義旗,召集昔日結交的豪俠義士,創立鳳鳴山莊,並以此為依托,專做那拔刀相助、保境安民之事。如今算來,已兩年有余。誰能料到,趙曄領著山莊弟兄跟著二莊主曲虎上得野雲坡,意欲消滅盤踞於此的一股元軍,卻慘遭暗算。

  趙曄躺在床上,繼續說道:“我們的隊伍抄小路行至半山腰,眼看就要摸到元軍的後方,我正吩咐弟兄們一鼓作氣衝上去,卻萬萬沒想到,我們還沒衝,岩石上方就響起了一片喊殺聲。當時我腦子一片空白,心想這下可能玩完了,慌亂中急傳二莊主。不料,手下人說沒見著二莊主的蹤影。我正尋思著二莊主是不是陣亡了,就聽見有人在上面喊話說‘莊主,你們已經被包圍了,快快投降,我可保你全屍’。當時,夜幕已經降臨,我看不清那人面孔,但聽那聲音,就知道是曲虎。我那個氣呀。我被這個狗雜種給出賣了!”

  他說到此處,用拳頭捶打自己的胸脯,“我真是有眼無珠啊,被這個狗雜種給害慘了……”他說得太過激動,跟著咳嗽起來,“咳咳咳……我要……咳咳咳……把他五馬分屍……咳咳咳……方解我……咳咳咳……心頭之恨啊……”他咳到最後,胸前的傷口崩裂,鮮血從紗布裡滲了出來。

  九妹見趙曄傷口崩裂,鮮血直流,嚇得臉色煞白,急忙吩咐下人快去傳大夫,對趙曄好生安慰:“大哥切莫動氣,當前養傷為緊。待大哥傷好,九妹必當與大哥一道,取那叛徒的人頭,為大哥出這口惡氣!”

  大夫匆匆進來,嘴裡喘著粗氣。

  “快,快,快給莊主看看……”九妹催促道。

  大夫仔細看那傷口,雙手突然抖動起來,“姑,姑,姑娘……不好……不好……”

  “什麽不好?快說!”

  “莊,莊主的……傷……傷……傷口……”

  “你這大夫,真是要急死人,快說!”

  “傷口好像有……有……有毒……”

  “啊……”一屋子的人都緊張起來。

  “你怎麽不早發現?”九妹甚是惱火。

  “姑娘,小人醫術淺薄,之前沒有看出來”,大夫緊張地渾身直打哆嗦,“這血呈黑色,是中毒的表現!”

  “你這庸醫,如果莊主有什麽三長兩短,我要了你的狗命!”三莊主走上前一把抓住大夫的衣領惡狠狠地說道。

  九妹命人取來酒,用紗布沾了酒為趙曄清洗傷口,傷口上的血跡暫時清理乾淨,但又慢慢地往外流。她擼起袖子,俯下身去,要用嘴為趙曄吸毒。

  趙曄見了,連忙用手捂住傷口,說道:“九妹,萬萬不可,

我爛命一條,怎可讓你一個女子為我吸毒,我更不允許你為我搭進自己的命!”  “我的命都是大哥救的,就算死了,也是把我的命還給大哥,我們倒是互不相欠。”九妹說完,用力將趙曄的手挪開,不由分說地就為趙曄吸起毒來。她吸出一口血,吐進盆子,又吸出一口,吐進盆裡,不一會兒,盆裡已是一層黑乎乎的血了。

  眾人看著九妹冒死為趙曄吸毒,不由地又敬佩又心態。趙曄的臉頰上早已流滿淚水。

  九妹吸了十幾口毒血,又用酒為趙曄擦拭傷口。她擦著擦著,隻覺頭暈目眩,四肢乏力,冷汗直冒,還沒待她擦完,就倒在了地上。

  見九妹為自己吸毒暈倒,趙曄勉強支撐起來,吩咐大夫趕緊為九妹醫治。

  大夫不敢怠慢,趕緊為九妹醫治。九妹畢竟只是吸了些毒血,毒液並未進入肺腑,經過一番搶救,不到一個時辰就蘇醒過來。她醒來時,見到老媽子坐在她的身邊,連忙問道:“大哥怎麽樣了?”

  老媽望著九妹,說道:“傻丫頭,你真是不要命了!”

  “我問大哥怎麽樣了?”九妹心裡牽掛著趙曄的傷勢。

  “莊主……莊主……”老媽子說著說著,淚珠子滾滾而下。

  九妹也顧不了許多,急忙從床上爬起來,可能是體力尚未完全恢復,她差一點摔倒,幸好被老媽子一把扶住。

  “莊主的病情好像加重了!”老媽子說道。

  “快,快扶我去看看……”九妹說道。

  他們二人走出門,穿過一條廊道,又轉過一個屋角,就聽見莊主的屋裡傳出嗚嗚的哭聲。九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他們三步並作兩步地走進屋來。三莊主及一眾弟兄都低垂著頭,默默流淚。有兩個年齡比較小的跪在地上,嗚嗚地哭著,他們是趙曄的義子。大夫也跪在地上,像是一個犯下重罪的人,頭低得都快挨著地板。

  見九妹走進屋,大夫爬著來到九妹身邊,說道:“姑娘,莊主的箭傷……”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九妹坐到趙曄的床邊。在昏暗的燈光下,她看見趙曄的臉上已經了無血色,看起來白森森的,頗有些嚇人。她抓住趙曄的手,發現趙曄的手涼涼的,她的心不由地一緊,說道:“大哥,你放心,九妹一定會治好你的傷!”她說話時,早已淚流滿面。

  趙曄看著九妹為自己流下熱淚,好不傷懷,“能認識九妹,又得到九妹的細心照料,我趙某雖死無憾,只是沒能親手宰了那狗雜種,我死不瞑目”,他說到這,又咳嗽起來,半晌方才安息下來,又接著說,“九妹,你雖是一介女流,卻聰明伶俐,又頗有俠義情懷,我知道,我要去閻王那裡報到了,但這山莊怎麽辦?”他說得甚是吃力,略停頓了一會兒,繼續說:“所以,我決定把這山莊和弟兄們托付給你,希望你帶領山莊開創出一片新的天地,我若在天有靈,一定會保佑你……”

  “不,大哥,你沒事的”,九妹邊說邊摸著淚水,她的眼睛已經紅腫,臉頰上是深深的淚痕,“等你好了,我們一起努力,將山莊做得更大更強,繼續為大宋效力。”

  趙曄看了一眼三莊主,又看了看他的兩個義子以及眾弟兄, 說道:“三莊主,子恆、子山,以及各位兄弟,你們統統給我跪下,聽我命令……”

  眾人一齊跪倒在地。

  趙曄說道:“各位兄弟,這些年,你們跟著我東征西討,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我趙某對不起你們。如今,我要先行一步,不能繼續和你們殺敵建功。我思考再三,決定將莊主之位傳給九妹。九妹深明大義,又有俠骨柔腸,更兼高超武藝,是鳳鳴山莊莊主的不二人選。或許,這是上天的安排。九妹就是那金鳳凰,必將帶領你們,開創我鳳鳴山莊的大好未來。”他說這些話時,中氣十足,並不像那身受重傷、生命垂危之人。實則,他這是在用全部的力氣說話。

  “子恆,取我的莊印來!”趙曄說道。

  子恆從趙曄床頭的櫃子裡取出一個包裹,並將包裹打開,遞到趙曄的面前。

  趙曄接過莊印,然後緩緩地放到九妹的手上,說道:“各位弟兄,請即拜九妹為莊主!”

  眾人齊聲喊道:“齊莊主!”

  九妹見眾人一齊來參拜自己,連忙擦乾眼淚,對眾人說道:“各位弟兄,我齊九妹何德何能,怎敢接這山莊的莊主之位。如今,大哥身體抱恙,我們最要緊的是趕緊尋找良醫為大哥醫治,請大家快快起來!”她說完這話,回頭來看趙曄,發現趙曄雙目緊閉,已經沒有了呼吸。

  “大哥……大哥……”九妹失聲痛哭起來。

  天漸漸亮了,東方的太陽沒有按時破雲而出,天陰沉沉的,山風吹來,黃葉紛飛,整個山莊籠罩在無限的悲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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