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城和眾人聊完,帶著吳好緹來見包母。
包母正在菜地裡忙活,關鍵是如花也在,幫忙挑水施肥,看見連城過來,還對著他笑。
人間精品,連城感覺自己完全不配和其對視。
“娘,我回來了。”
看著連城幾人,包母滿眼疑惑。
“小子,你是誰啊。”
“我是十三啊。”
“十三,都長這麽大了。”
連城無奈。
“小子,你又是誰。”
“我是你孫子啊。”
“哦,乖孫,你什麽時候嫁人啊。”
包有為無奈。
“你呢?又是誰。”
“我是您兒媳婦,吳好緹啊。”
“兒媳婦啊,長越來越漂亮了。”
吳好緹表示,喜歡聽,多說點。
“十三呀,要不要喝糖水啊。”
說完端上一盤白菜。
所有人都無奈。
…………
晚上,倪飛款待了連城一行,飯後雷豹離去,他在京城有自己住處,而且離京快一年了,明天也要回去六扇門述職。
其他人各自回房,流浪了兩個月,連城正想和吳好緹好好親熱,門就被敲響。
來的是包不同一人。
“爹,這麽晚你不睡覺,來現在幹嘛。”
“兔崽子,有了媳婦忘了爹。”
包不同表現出一臉不悅。
“我來找你商量商量。”
連城隻好引他進門,吳好緹連忙給公公倒茶。
“十三,你老實告訴我,你為什麽那麽執著要翻這個案子。”
父子兩談心時間。
“為天理,為公道,為包家前程。”
吳好緹聽到相公志向如此高遠,滿眼都是小星星。
包不同拿起茶,歎息一聲。
“你知道倪飛為什麽這麽多年躲在王府不肯出仕嗎。”
“大概能猜到。”
連城沒有裝不懂。
“你說說看。”
“應該和老王爺的死有關。”
連城不是無的放矢,根據這幾個月的信息和後世的一些資料,連城大概也終結出了一些的局勢,雖然這個世界和原世界有地方不一樣,甚至虛構的人也不少。
“不錯,你很聰明。”
“爹,還是你厲害,和我說說具體事吧。”
“倪飛這孩子出生不好,他的母親是漢人平民,僧王一夜風流才生下倪飛。”
連城眼球一瞪,來了來了,豪門私生子的狗血橋段終於讓自己碰到了。
在包不同的故事裡,僧王和漢人農家女一夜快活後生下倪飛,僧王本想接倪飛回來認祖歸宗,但遭到老福晉和僧王家族的反對,無奈只能收做義子養在身邊,名是義子,闔府上下都知道就是親生的,下人也算恭敬。
可惜老福晉到死也沒給僧王留下子嗣,即使是王府的其他姬妾,也隻生下幾個女兒。終於在福晉死後,僧王上下奔走,以爵位無後為由終於讓倪飛入了族譜。
按電視劇,這時候就是父慈子孝的快樂結局了,可惜同治四年,僧格林沁前往山東鎮壓撚軍起義,身死,享年五十五。
這就很有意思,僧格林沁可不是閑散王爺,****的名頭是軍功實打實換來的,鴉片戰爭打不死他,太平軍打不死他,當初面對英法聯軍還幫清庭取得首勝,雖然是局部勝利。結果剛到山東與農民軍撚軍作戰,就陷入敵方圈套,突圍時被殺。
要說這是僧格林沁大意,
連城怎麽都不相信。 “是宮裡頭那兩位的傑作?”
“不知道,沒有證據。”
“這種事沒證據很正常。”
包不同不語。連城明白包不同和他講這些的事,出了和他解釋為什麽倪飛現在之前會猶豫,也在提醒連城,你的對手連手握軍權的大將也可以殺,你自己要小心。
“爹,您是肅順一黨。”
包不同沒有回訪,而是一個父愛如山鶴形掌,打在連城頭頂,疼得連城呀呀亂叫。
“兔崽子,有你這麽說你爹的嗎!”
雖然沒有回復,連城也知道答案。包不同真是肅順的人。
肅順是何許人也,鹹豐時期的權臣,潛邸之臣,一手幫助文治武功遠不如自己六哥的鹹豐帝登上皇位的人。鹹豐時期的第一大臣,說隻手遮天也不為過。
可惜這位權臣結局不好,鹹豐帝死得太早了,三十一歲就撒手人寰了。鹹豐帝死後,肅順在護鹹豐帝梓宮回京途中,行至密雲被捕,隨後被斬於菜市口,年四十五。
連城結合後世歷史和這個世界包家的經歷,早就想到包家可能就是肅順的黨羽。
這樣時間才對的上,肅順死後,兩宮太后和恭親王聯手肅清肅順的黨羽,包家也是在那個時間遭政治清算。相反的東西太后一方的人開始扶搖直上。
“當年的事你猜到就好,不要再提。”
包不同警告道,這也是為了連城好。
連城點點頭,表示明白。
“但僧格林沁不是肅順的人吧,他我記得和恭親王走的很近。”
“這個你也知道,看來你書沒白讀。”
連城心想,我讀的不是書,是百科。
“你說的對,事實上當年逮捕肅順的正是奉恭親王命僧王,肅順倒台後,也是僧王出面才保下為父一命。”
包不同又喝了一口茶,繼續往下說。
新帝登基伊始,兩宮和鬼子六,也就是恭親王合作非常親密,兩宮把持在內垂簾聽政,把持朝堂,鬼子六在外擴軍強民,大清也算是過了一陣子安穩日子,可惜沒多久兩宮不滿足手中權利,雙方不可避免的產生摩擦,這時候手握軍權又親向恭親王的僧格林沁就成了兩宮的絆腳石。
僧格林沁死後,兩宮順利換了聽話的人上位管控軍隊,雖然新上任的人還是博爾濟吉特氏的。
“那接下來。您覺得我要怎麽做。”
“那要看常昆那邊怎麽反應了,不出意外的話,兩日之內,那邊會派人過來求情的,那時候你是進是退都由你。”
“要是沒來呢?”
“沒來說明你該離開京城了。”
“為什麽?”
“西邊那位如果肯為常昆站台,自然不會沒人來,既然來服軟了,也就是那位不肯下場。”
“常昆一直是西太后的狗腿,難道求上門會不幫嗎。”
“會,而且大概率是不會幫的。因為那是個癡迷權利的,不是皇帝,她只看中現在手中的權利,看不到大清的江山連續。現在皇帝長大,親政是組訓,如今朝中大勢已成,兩宮也不能阻擋,一是等風波過後才有做為,二是等皇帝犯錯,只要犯錯就可以名正言順從心插手朝政。”
“我動常家,還不算印象她們的權利?”
“不算,你現在針對的只是戚家案的主犯常威,事實上更本牽扯不但常昆,更牽扯不到廣東水師。她最明智的做法是推出一個無足輕重常威,便可以保其他利益不受損,常昆最多被責備幾句,加上一個教子不嚴的過錯,罰點俸祿就可以回廣東繼續當他的水師提督。”
“如果我要拉常昆下水呢。”
“那你要抓到他更大的把柄,甚至是西太后的把柄。”
包不同沒有說不要把常昆拉下水的話,包家都要殺他兒子了,留著常昆難道會不報仇嗎!
“爹,您覺得我是直接讓倪飛把消息傳達給同治帝還是按計劃等皇帝出宮?”
“此時在宮外更佳。”
“我們這邊還有其他盟友嗎?”
“當年的老朋友不是死就是貶,留京城不多了。”
不多那還是有咯。
又和包不同聊了很多,基本上都是連城問,包不同回答,局勢過往和將來就在這父子一問一答間逐漸清晰,直到包不同說困了要回去才停止。
“你們也快休息吧,記得快給我添個孫子。”
在一旁一直插不上話的吳好緹被說的有點不好意思。
“你怎麽不去找有為,給你添個曾孫不是更好。”
“你不知道嗎?”
包不同一臉疑惑,一副這你都不知道,你是不是傻的表情。
“知道什麽?”
包不同看兒子是真的不知道,湊道連城耳邊說到。
“有為他,不舉。”
連城內心臥槽,詛咒包有為的有他一個就夠了,要怎麽現在便宜老爹也這麽說。
等等,好像那天在讚生堂被梁讚糾纏,連城禍水東引給包有為後,梁讚就沒來找過自己,難道是他去找了包有為,並且驗證是事實。
包不同說的很輕,但吳好緹身懷武藝,怎麽會聽不到,本來就通紅的臉差點就要熟透了。
送走包不同,吳好緹收拾茶具,一把抱住連城。
“沒想到夫君為了百姓,甘冒如此凶險。”
差點忘記了,吳好緹對這種喜歡這種類型的。
“唉,都怪我與生俱來的正義感,看不得人間疾苦。”
眼看自己偉光正的人設被發現,連城隻好大方承認。
吳好緹眼中光彩更深。
正義的連城順勢攬住吳好緹的細腰,雙手開始不老實不老實起來。
“緹妹,爹讓我們早點生孫子,我們不如早點休息吧。”
“嗯……”
接下來省略五千字。
…………
第二日,即將午時了,長春宮外跪著一個孤單佝僂的身影,這個身影差不多在早上宮門開後,就跪在這裡了。
此人正是常昆,昨晚得知包龍星進了親王府後,常昆就知道,不得不來找靠山李公公。
他不擔心包龍星,那只是個會歡騰的小人物而已,但種種跡象表示這背後是包不同在操縱一切。
在常昆眼中,這是老不死的不甘寂寞,準備死前想給包龍星博個前程。
現在加上一個親王,包家已經成勢,不能大意,還是要搬出靠山,所以一早就過來找李公公商量。
常昆事實上很不想找李公公,更不想牽連到慈禧,這對於他和常威以後的仕途都很不利,還有就是他稱李公公義兄,但實際上他比李公公大將近二十歲,每次叫一個太監做兄長,都讓他無比惡心。
所以只在剛進京時就來拜訪過李公公,還送了很多禮物,之後正常的述職,沒有提戚家案的事情,但現在不行了。
早上宮門一開,常昆就先找到李公公,把方唐鏡版本的戚家案告知,重點突出包龍星是包不同的兒子,為官一樣貪婪無度。
李公公聽完大罵了一頓包家父子,並表示要把此事稟告聖母皇太后老佛爺。
後來長春宮就隻傳一句。
“哀家早有懿旨,讓你們這段時間收斂點,偏不聽,怎的,哀家是你們的保姆不成。”
常昆聽完就大號“臣惶恐,臣死罪。”,大哭得跪到現在,已經快三個時辰了。
可是,長春宮裡沒有其他動靜,就連李公公也沒有再出來。
常昆心裡罵娘啊,每年近百萬兩的孝敬就換來這個結果,就是換成肉包子打狗也能換來兩聲回響吧。
又是一個多時辰過去了,算算這個時間就是午睡也該起了,但長春宮還是安安靜靜。
常昆武功很高,超級高,但大半天滴水未進也是開始體力下降了。但他還是跪著,沒有動。
又幾個時辰過去了,長春宮開始傳晚膳。
此時長春宮裡才出來一個太監,走到跪地的常昆面前站立著,不知道是沒注意還是故意的就站在常昆跟前,就像是他在受常昆的跪拜一樣。
“聖母皇太后口諭。”
“臣接旨!”
常昆嘴唇發乾,喉嚨沙啞,還是提起一口氣大聲喊出。
“常昆,哀家聽說你兒媳婦就要生了。”
太監說完,轉身又回到長春宮,就像剛才沒有來過。
常昆卻早已一身冰涼。
慈禧這話是什麽意思,還用問,你都有孫子了,兒子還重要嗎?
她這是要常昆自己把屁股擦乾淨,關鍵時刻犧牲自己兒子,不要牽扯其他人。
常昆看著重新關上的長春宮門,沒有繼續跪下去,踉蹌的起身出了宮門。
…………
長春宮內,李公公伺候著慈禧用膳,在老太婆身前輕聲回稟。
“稟老佛爺,常提督走了。”
“嗯!”
慈禧回應一聲,聲音聽不出情緒,卻讓人感覺到屬於上位者的從容。
“現在這群外臣越來越放肆, 都敢騙到哀家頭上了。”
“老佛爺說的是,這些人一向缺乏管教。”
李公公小心翼翼的奉上一塊糕點。
“可是,有些事還不得不交給這群人做。”
慈禧看看李公公一樣,有些不悅。
“你的意思是哀家還得求他們嘍。”
“奴才不敢,老佛爺息怒。”
李公公說著不敢,但並沒有慌張,也沒有跪地求饒。跟著這位主多年,說什麽話會觸怒對方,什麽話又可以剛好在對方的承受范圍之內心裡一清二楚,可以說李公公這輩子就隻做一件事,就是琢磨慈禧。
“也罷,哀家也不能做的太無情,過幾日你拿上件黃馬褂,就算哀家賜下的。”
“多謝老佛爺。”
這次說完,李公公跪地磕頭。
“起來吧,哀家可是看在他乾爹的份上。”
李公公臉色不變,對於慈禧知道自己收常威做乾兒子的事情完全不意外。
但乾爹乾兒子的關系,也只能讓他做這麽多了,再多超過情分了。
什麽戚秦氏毒死戚家十三口,聯合替補知縣包龍星陷害常威,一聽就是假的,找找替補知縣陷害水師提督之子,嫌命長嗎!這個連居宮中的慈禧都不信,更不用說從平民出身,一步步爬上來的他了。
但他還是把常昆的話原原本本的帶到,知道是假的歸知道,官場就講究一個看破不說破,這是體面,因為實話實說,真相太難聽了。常昆也應該心知肚明,這套說辭沒多少人會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