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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世紀就醫指南》八十八.這就是門生意
熱門推薦:原本卡維是該以助手姿態一起站上演講台的,但經過剛才那麽一鬧,台下的情緒不穩,卡維就不去湊熱鬧了。

反正下午需要上台兩次,有的是發揮機會。

比起之前的幾項報告,伊格納茨的新術式算是回到了皇家外科學院該有的高水準,給接下去的會議定下了基調。

但“新風向”本身就是一些全新的手術嘗試、建議和對手術可能性的一種開拓,並不具備普遍性。卡維給的唇裂修複三角瓣法足夠精彩,從口述的過程和最後給出的屍體修複照片來看,這種新術式的效果肯定不錯。

但還是老問題,缺乏可以拿來驗證手術效果的實例。

“我已經聯系到了兩位願意嘗試新術式的唇裂病人,不出意外的話,下周就將開展這兩台手術。”

伊格納茨說道:“同時我也將開啟幼兒唇裂修複術的嘗試,在孩子還未長大成人之前就對唇裂進行修補,應該可以適量減少之後的畸形和語言障礙。”

雖然沒有手術實例,但新的三角瓣手術方式足夠吸引人,又把場內的注意力從術後傷口潰爛拉回到了手術本身。

緊接著上場的還是副院長艾丁森,帶來的是他自己的手術器械:“化膿性扁桃體炎的切除手術大家應該都做過,是用環形刀套中扁桃體,然後用銀叉扎入其中做固定,最後做切割。【1】

當然在鄉下的小診所裡,我們還能看到幾十年前使用的柳葉刀,不管切割刀具如何迭代更新,固定的方法都差不多,就是一根銀叉。因為用其他鑷子或者鉗子都會造成不同程度的滑脫......”【2】

在做這種切割手術的時候,病人不能平臥,因為充血的扁桃體在手術摘除時往往會大量出血。平臥會讓血液嗆入氣管,引發手術意外。

所以艾丁森自行改良了一種扁桃體抓持工具。【3】

工具的效果肯定不錯,但這在手術新風向中並不算少見,基本會被當做預熱項目放在靠前的位置。

現在能排在伊格納茨之後說明艾丁森還有其他東西:

“諸位,我在上千次的扁桃體切除術中發現,被部分切除的扁桃體還會繼續生長,原先的感染症狀難以消退。這讓我不得不考慮是否應該做完整的扁桃體切除術,即包括其包膜一起切除。”

說到這兒,他拿上來的是簡單的手繪圖,上面顯示了如何做這種全新的扁桃體切除術。

“法國人從十八世紀研發的‘斷頭台’依然可用,只是在操作時需要一些小小的技巧。”【4】

艾丁森做了個簡單的手勢:“在刀環套中扁桃體後,我們先不做切除,而是用手指擠壓齶舌弓,等徹底暴露出扁桃體後,再行切除。”【5】

“手術成功率如何?”台下忽然有人問道。

“在我嘗試的30例手術中,完整切除的有12例,成功率在36-37%。”艾丁森知道成功率並不算高,辯解道,“手術需要一些經驗技巧,我感覺自己已經快掌握其中的竅門了,在最近的10例手術中,已經有5例做到了完整切除。”

“完整切除後就不會複發了?”

“這是當然。”

“我也遇見過扁桃體重新生長的情況,這個方法倒是有一試的必要......”

經過兩位副院長的輪番上場,總算讓新風向徹底回歸了正軌。

如果說從唇齶裂修複到扁桃體切除,讓卡維見識到了這些Vienna外科醫生在精細整形上的努力,那接下去這例巨大頸旁纖維瘤切除+術後修複就已經有了現代整形手術的雛形。

腫瘤幾乎和病人的臉擁有相似的體積,為了能保證術後恢復,醫生特地預留了一塊皮膚作為臉皮。先行切除腫瘤,然後留下皮瓣做皮膚縫合。

在經歷了整整3個小時的漫長手術後,她終於恢復了普通人的樣子。【6】

“這應該是有史以來最大的面頸部腫瘤切除+整形術了吧?”

“確實,這個纖維瘤重達4.5kg,應該能刷新記錄了。”

“術後恢復如何?”

“纖維瘤並沒有影響到骨骼和肌肉,咬合沒有問題。只不過因為長期壓迫,病人臉部依然存在一些偏斜,術中製作皮瓣時我沒有想到這一點,還是留下了些遺憾吧......”

頸部整形之後緊接著來到了眼科。

哈特曼醫院專精眼科的雷多醫生為所有人帶來了他的眼球固定技術,用一柄金屬叉輕輕刺入患者的結膜和鞏膜之中,使得斜視矯正術中眼球不再胡亂轉動。【7】

而之後的白內障摘除術卻是一場來自德國的手術。

最早的白內障摘除是囊外摘除,沒有麻醉,醫生和病人面對面而坐。醫生會切開病人角膜下緣,並擴大至120度,然後切開前囊,用手指按壓下方角膜緣將核娩出。【8】

刮去皮質,角膜複位,然後包眼,縫合是不存在的。【9】

而雷多醫生這次向眾人展示的,是一位德國醫生做的經鞏膜小切口晶體摘除術。【10】

在麻醉逐漸降低所有外科醫生手速的時候,操作上的精細化就慢慢成為了他們攀比各自技術的東西。小切口、低出血都開始成為手術成功與否的指標,所以小切口手術一經提起就引起了所有人的興趣。

因為沒有超聲乳化技術,晶體核不是乳糜狀的液體,想要摘除就需要一個與之大小匹配的切口,所以普通的白內障摘除切口大小在6-8mm。

還不到經典術式一半的小切口?

堅硬的晶體核該怎麽出來?

魔術麽?

“德國醫生的切口只有3mm。”雷多醫生拿出了自己的手繪稿,解釋道,“他先在眼內將晶體核做切割,切成四份。待切割完之後,再又小切口牽拉而出。”

此話一出,立刻引來了不少人的讚歎,分割完之後再娩出是他們沒想到的。

但很快,一些不同的質疑聲出現了,這是新風向中的常態:“眼內切割,會不會對眼睛造成不必要的負擔?比如角膜水腫?囊膜破裂?”

“不只是術中的損傷,我對術後視力恢復也持懷疑態度。”

“確實,手術不應追求場面上的漂亮,更重要的是術後恢復能否達到預期。小切口看似很精彩,估計博得了不少觀眾的喝彩,但最後還是得看病人滿不滿意。”

雷多也沒有回避這些問題,一一做了回答:“在這位德國醫生的20例小切口白內障手術中,確實有17位出現了角膜水腫,其中3位在3天內自行恢復,其余的恢復時間略長了些,在5-7天左右。”

“水腫幾率有些高,那囊膜破裂呢?”

“有3位。”

“視力恢復情況如何?”

“有5位病人沒能恢復,其余都得到了些許改善。”【11】

“竟然有5位?佔比有些高了。”

“而且也只是些許改善,應該和普通摘除沒區別吧。”

雷多被說得有些尷尬:“......畢竟是小切口,算是一種全新的嘗試,這些缺點還需要慢慢克服。”

“小切口、大切口都是一樣的術後處理方法,對於視力的恢復也沒本質上的影響,我個人不太喜歡冒這樣的風險。”

“我也是,如此高幾率的角膜水腫一定是術中過多切割操作造成的。還不如安分使用經典的手術模式,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卡維聽著這些議論,獲益良多,包括之後的梅毒鼻重塑和基於牙病的上下頜切除術+術後整形,都讓他驚歎於外科學院濃厚的整形氛圍。

上午的例會因為遇上的不太和諧的“南丁格爾”,所以浪費了不少時間。等新風向結束時,已經過了12點。

卡維本以為還需要再坐兩三個小時的冷板凳,準備拿著休息室的餐盤好好享用一下學院裡的美食。誰曾想伊格納茨趁著中午休息時間把他拉去了院長室。【12】

伊格納茨的父親,瓦特曼院長就在房間裡等著他們。

老頭安靜地坐在辦公桌前抽著煙鬥,戴著眼鏡,白發背頭,手裡是一份有些舊的手術報告。

見他們來了,瓦特曼也沒客套而是像個老朋友一樣直接問道:“上午的例會怎麽樣了?”

“出了點小麻煩。”伊格納茨帶著卡維坐上了沙發,“你竟然把英國人那套東西搬進新風向,這不是純粹讓他們鬧騰麽。”

“有什麽關系......”瓦特曼還在看著手裡的手術報告,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反正之後是你和艾丁森的兩種全新的手術方式,那些人肯定會安靜下來的。”

“就是苦了科裡戈了。”

“呵呵,他的齶裂修複也不過如此,本來就是最後擠進來湊數的。”瓦特曼笑著說道,“按照科裡戈暴躁自負的性格,肯定半路就走了吧?”

“嗯......”

“12點才結束,比之前預定的時間稍稍晚了些。”瓦特曼摘下了眼鏡,問道,“你們對李斯特醫生的觀點有什麽看法?”

“很意外,我從沒有把傷口潰爛和微生物聯系在一起。”伊格納茨搖搖頭,“觀點很新穎,但我沒見過那位法國化學家的實驗報告,我覺得還是等待全新的實驗結論為好。”

“沒見過就拿去看看吧。”

瓦特曼把剛才手裡的那份報告送到了伊格納茨的手裡,然後看向了他身邊的卡維:“你也一起看看吧,看完之後......”

“我看過,不用看了。”

“看過?”

父子二人一起看向了他:“你還關心化學家的實驗報告?”

“當時有些無聊,就隨手翻了翻。”

卡維知道早晚會問到自己,正好趁這個機會試試這位外科學院院長對待感染的態度:“我覺得李斯特和巴斯德先生的觀點有一定的道理,和我父親堅持的術前準備工作有異曲同工之妙。

經過巴斯德先生的啟發,我意識到微生物或許無處不在,只有我們的皮膚能阻擋它們侵入身體。這也從側面證明了為什麽一切開皮膚,傷口就會潰爛。同時也證明了,為什麽產後會出現產褥熱,因為分娩臨時打通了身體與外界的通道。”

“那和你之前一直堅持的洗手有什麽關系?”

瓦特曼見卡維有些驚訝,解釋道:“不用驚訝,我兒子經常和我分享一些醫院的事情,而且有時候我也會去劇場看手術。”

“我覺得這和微生物的濃度有關,空氣中微生物濃度稀薄,手上的濃度就要高得多。”卡維手裡有的是證據,“市立總醫院以前有一位產科醫生塞麥爾維斯就曾經提出過要洗手,洗手能有效降低產褥熱和手術傷口潰爛的幾率。”

“我看過那幾台手術的報告,也很清楚你手裡病人現在的情況......”瓦特曼說道,“不用擔心我的態度,因為我相信你所說的術前準備工作確實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

“謝謝......”

“先別急著謝,而且謝我也沒用。”

瓦特曼重新拿起煙鬥塞進了嘴裡:“你要說服的不是我,而是那些老頑固們。剛才例會的時候你也看到了,想讓他們改變現狀有多困難,洗手、清洗傷口就意味著承認自己不乾淨、自己做的手術切口不乾淨,這是對他們神聖職業的褻瀆。”

卡維點頭:“確實,塞麥爾維斯醫生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被趕走的。”

瓦特曼對塞麥爾維斯沒興趣,他只在意自己管的外科:“我現在特別想知道,在下午的會議中,你會用自己的一些手術上的經驗,去重提李斯特醫生的觀點麽?”

卡維一開始就覺得會議內容編排有些問題,現在看來一切都是有目的的。老頭不僅僅想著壯大腹腔外科,眼裡還看著糟糕的術後感染幾率,畢竟平均40%+的外科手術死亡率確實太離譜了。

醫生可以說是環境造成的, 可他這位堂堂的學院院長不行。

瓦特曼想要直接解決掉外科發展中的兩大麻煩,野心不小,當然阻力也不會小,所以才希望把沒什麽利益糾葛的卡維丟出去探探路。

卡維有些心理準備,但臨上場還是說不出的別扭,這老狐狸可比他兒子難對付多了。他忍不住看了眼坐在身邊的伊格納茨,半開玩笑地說道:“我還以為只是做兩場手術匯報而已。”

“匯報完了也可以繼續說些新看法嘛。”瓦特曼若無其事地笑了笑,說道,“我倒是想把你的這套術前理論塞進上午的新風向裡,但要是緊挨著李斯特醫生的觀點一起發表,恐怕那些人會當場暴走,下午你的手術匯報也就黃了......”【13】

三人互看了兩眼,沉默許久,最後還是卡維先開口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其實在知道了塞麥爾維斯的事兒之後,他的想法就一直都很簡單,就是等。

“我父親時常告誡我,實際行動和客觀存在的事實就是最好的證據,沒必要去說服別人,因為口頭上的說服沒有意義。所以我堅信,只要我的病人術後死亡率遠低於其他外科醫生,久而久之他們就會效仿我的做法。”

“何以見得?”

“因為這就是門生意,沒病人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少了病人就沒有劇場門票的收入,他們不會為了所謂的‘神聖’、‘乾淨’和錢過不去的。”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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