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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的箱庭筆記》而蛇魔女被煮死在水槽裡・拾肆 破除
  【數據錯誤】

  ·

  Moko扣動了扳機。

  子彈發出歡快的歌唱,從火銃的銃管飛出,穿過不知道多少裝飾物,在牆壁之上綻放出火花。

  “這裡一個人都沒有,就連魔女都看不見。”Moko說道。

  Mode沒有回答,她捂著自己的心臟,思緒仍在方才的疼痛之中。

  “你的表情不太好,出什麽事了嗎?”Moko拍了拍Mode的肩膀。

  Mode搖了搖頭:“不,我沒事……我懷疑魔女已經在這裡了。”

  胸口——這一次,沒有疼痛感。

  ——果然,如果只是話語上的引導,並不帶有直接的指示的話,不會有事。

  Mode開始尋找自己的記憶,如果這裡確實是自己的過去,那麽,在自己的記憶之中,【洛基】應該在……

  Mode的眼神凝固了,因為她已經想起了當時是什麽模樣。

  還沒來得及思考,身體就先一步做出了動作——她猛然抓住Moko的手,向後一拽。

  伴隨著她的動作,原先Moko所站著的地方,化為了一片虛無,而下一刻,一把短刀便朝著兩人斬來。

  這是來自【贗品】的反擊。

  【贗作劇場】——整個劇場都是贗品,都是虛假的,是不存在的,而作為實際存在的人,Mode和Moko會被整個劇場……排斥。

  在記憶之中,當初的她們進入箱庭本身就是陰差陽錯,根本沒有多少準備,因此,在面對這個情況的時候,她們只有一個選擇。

  逃跑。

  Moko驚詫於Mode的反應,但是她沒有開口詢問,在這個時候,任何耗費時間的事情都是無意義的,相比刨根問底,優先保全自己。

  胸口!

  猛然的疼痛感再次襲來——

  剛才的行為……那個動作也算是用【未來】來干涉【現在】嗎……

  Mode捂住胸口,還好,這一次的疼痛,已經習慣了些許,這可能就是抗性?或許吧。如果是按照記憶的話,Moko會掉入那個虛無之中,雖然自己在危急時刻會抓住她,但是隨之而來的短刀會劃傷自己的肩膀——不過這一次,避開了,代價就是這個疼痛感。

  心臟被緊緊攥住,然後被扭曲。

  “Mode!”Moko看見了Mode的異樣——這一次可不能當做是偶然了,Mode很明顯不對勁,“你到底怎麽了?”

  “先別管我!小心這裡!”Mode一隻手扶著椅背,“有什麽東西都先用出來!”

  箱庭·贗作劇場,這個由贗品創造的世界,屬於狐之魔女,洛基。

  洛基,喜歡惡作劇和開玩笑的魔女,擁有【欺騙】的能力,欺騙時間,欺騙空間,欺騙過去和未來,欺騙世界——這是魔女自己的說法,也是在檔案上面的記載——也是Mode所知的一切。

  這裡的攻擊行為並不是魔女所造成的,而是箱庭本身對她們的排斥——

  贗品對真實的排斥。

  作為真實的一部分,Mode和Moko本身就不屬於這裡,即便洛基對她們並不帶有惡意,但箱庭的本能仍然會盡全力把她們驅逐,亦或者,清除。

  現在的時間並沒有過去多久,她們還沒有被【這裡】所汙染太多。

  “知道了。”Moko點了點頭,“雖然很不想用,但是這算是突發狀況,【瓷】會理解我們的。”

  Moko打開火銃,

拉開彈夾,把子彈倒出。  “Mode,之前放在你身上的東西。”

  “我知道。”Mode回答道。

  她把手伸向自己的口袋——如果自己的記憶是正確的的話——很好,她摸到了那一個東西……

  那是一個透明的玻璃管,用一種澄澈的液體浸泡著一枚銀色的子彈。

  “小心!”Moko喊道——

  劇場已經脫離了原先的平靜,燈光逐漸亮起。

  聽見了Moko的喊聲,Mode朝著自己的右側一晃,與此同時,她左邊的耳垂仿佛有什麽東西飛過,削下了她數根頭髮。

  ——失策了,自己剛才不應該拉走Moko的。

  如果沒有剛才的動作,至少自己還能夠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Moko頂多會擦破一點皮,但是正因為自己那個行為,從那一刻開始,之後會發生的一切,她已經無法使用自己的記憶來預測了。

  接下來的,全部都是【未知】。

  她飛快地打開了玻璃管,把裡面的銀色子彈扔向Moko。

  沾染灰塵的座椅開始扭曲,朝著兩人襲來。

  Moko把銀色的子彈插入火銃,然後扣動了扳機——不需要瞄準,不需要任何準備,其實,甚至不需要插入火銃這個動作,就能夠使用它,不過,為了確保子彈的效果不出現偏差,最好還是使用火銃來作為一個媒介。

  銀色的子彈在槍膛之中旋轉,和膛線一起起舞,在離開火銃的那一刻綻放開來——這並非形容,而是確確實實的【綻放】。

  劇場內的一切朝著兩人湧來,就在那座椅即將砸在她們身上的時候,綻放的子彈和它們接觸到了一起。

  然後,從子彈之中爆發出來的,白色混雜的一點殷紅,如霧氣一般的東西,化為屏障,將兩人包裹在內,而那座椅在接觸到這霧氣屏障的時候,就再也無法進入分毫。

  Mode胸口的疼痛感已經減弱到幾乎感受不到了,她調整著自己的呼吸,看著面前的景色。

  劇場仍在扭曲,不止是座椅,就連那水晶吊燈,亦或者台階、幕簾,都有了生命,它們嚎叫著,撞擊著這霧氣屏障,如惡鬼一般想要把兩人撕碎。

  “現在,我們有些許時間能夠找找出路了。”Moko呼出一口氣,對著Mode說道。

  那一枚銀色的子彈,也就是剛剛綻放的銀色子彈,它還有另外一個名字:【魔女的收藏·凝靜往昔】。

  和大多數【魔女的收藏】不同,【凝靜往昔】並不只是一枚子彈,嚴格來說,它是一千枚子彈的總稱。

  Mode站起身,看向四周。

  在霧氣之外,是扭曲的劇場,此時,這裡已經呈現一種超閾限的感覺,在略顯抽象的世界中,仍存留其扭曲的模樣,似畢加索,康定斯基亦或者蒙德裡安的畫作,同時,那光影又如莫奈的油彩,嗯……如果要具體形容這一幅景象,對,薩爾瓦多·達利的那一幅畫,叫《記憶的永恆》的那一幅畫。

  物體仍然帶有基本的構造,但是在此之上化為了一個迥異於現實的世界,荒誕可笑,超越現實,在扭曲的贗品們所創造的劇場中,卻通過世界的自行封閉衍生出內部的邏輯,給予劇場的存在邏輯上的合理性。

  暗紅色的座椅們分裂開,露出裡面的機械支架和棉絮,朝著霧氣胡亂地拍打,水晶吊燈搖晃著,鋒利的玻璃碎片繞著Mode和Moko飛舞,台階在上下起伏,如波浪一般。

  “這個箱庭到底是怎麽回事……這麽【積極】的箱庭,我可沒有聽說過啊……”Moko咬了咬牙,此時,她也陷入了些許迷茫,“我的【凝靜往昔】只有這一顆……還是我花了大半年工資才買到的,我還沒焐熱呢……”

  “這麽貴重的東西為什麽要放在我身上?”Mode問道——即便她已經知道,她仍然要詢問——為了避免更多的不確定性。

  果不其然,Moko的回答仍與記憶中相同:“因為你那東西還有抵抗汙染的效果,在我們回到【瓷】之前,那個能夠給你一層保障……當然,很顯然我的決定是對的,你剛才的異樣,是遇到什麽【我不知道的事情】了嗎?”

  “……我不能說。”Mode說道。

  她下意識地想要捂住自己的胸口,不過,並沒有疼痛感傳來。

  “說出來會有什麽後果是嗎?”Moko瞥了她一眼,“比如,你的胸口會有疼痛感。”

  Mode沒有回答。

  “是嗎……看來我猜對了,我並不知道從進入箱庭到現在的這一段時間發生了什麽,不過我相信你是和我在一起的。”

  Moko把子彈塞入彈夾,一,二,三,四,五,六,整整六顆,她再次重複了這個動作,然後把彈夾插入火銃,拉動槍栓。

  “跟在我身後,Mode。”Moko從口袋裡面拿出兩根棒棒糖,拆開包裝,把其中一根塞到口中,並把另外一根遞給了Mode,“阿瘋給的,她說在遇到問題的時候,適當的糖分能夠讓你的思維更加靈活。”

  Mode接過了棒棒糖,放入口中。

  橙子味的,這是Mode最喜歡的味道,略微的酸甜,然後是回味無窮的清香。

  ·

  上一次,Moko遞給她的,也是這個味道。

  一模一樣。

  當時,她在【凝靜往昔】之後,被那扭曲的劇場所攻擊到,失去了行動能力,Moko拿著一把火銃,站在自己的面前,為她擋下了所有的攻擊。

  “看我的吧。”——那個時候,Moko是這麽說的。

  Moko是Mode的老師,這幾年的老師,從加入【瓷】的那一天起,便是如此。

  說是老師,其實更像是朋友,Moko和Mode的年齡並沒有多少差距,最多,Moko不過是比Mode早那麽幾年來到【瓷】。

  Moko是被魔女事件干涉,所以才獲得了加入【瓷】的機會,而Mode,她是自己找到那名為【瓷】的組織的。

  “這個霧氣……嗯……最多三分鍾後,它就會失去效果。”

  【蛇】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綠發的少女用手指輕點嘴唇,在Mode的耳畔吐出一口冰冷的氣,她用戲謔的聲音說道:“怎麽樣?想好了嗎?”

  “其實我很好奇,你為什麽這麽著急要我和你交易呢?”

  適當的糖分能夠讓思維更加靈活——阿瘋這麽說過。

  此時,橙子的清香在口中綻放,Mode的思維飛速運轉。

  “和我做交易,你獲得了力量,就能夠在這一份【不甘心】的記憶中保護她呀~”【蛇】掩嘴輕笑,“你不是很想保護她嗎?”

  “是啊,很想……”Mode點了點頭,“我想站在她前面,然後像她所做過的那樣,對她說‘看我的吧’,你覺得這個想法可笑嗎?”

  “怎麽會呢?”【蛇】搖了搖頭,“不論什麽想法,對我來說都不重要,我隻想要結果。”

  “那恐怕得讓你失望了。”Mode說道。

  她拍了拍Moko的肩膀,在後者略微驚詫的目光中,她從Moko的手中取過火銃。

  她轉動著火銃,金屬的冰冷質感帶著Moko殘留的體溫在指尖中傳遞。

  “如果這是我的記憶。”Mode說道——這一次,並不是對【蛇】所說,而是對著Moko所說。

  劇烈的疼痛湧上胸口。

  Mode踉蹌兩步,一腳踩在霧氣之中。

  “……咳……如果這是我的記憶……那麽,離開的方式應該很簡單。”

  “你在說什麽……”Moko顯然第一時間沒能理解Mode的意思,她臉上帶著疑惑,對著那站在自己前面的女孩問道。

  而在Moko看不見的位置,【蛇】的嘴角勾勒起一個笑容。

  “你覺得, 你猜的是對的嗎?”【蛇】說道。

  “那你說,我猜的是錯的嗎?”Mode扭過頭,對著【蛇】露出一個微笑。

  這個微笑帶動了她的痛苦,她再也維持不住站立的姿態,半跪在地上,左手扶住那不平的台階。

  【蛇】沒有回答。

  “看來我是猜對了,你之所以這麽著急想要讓我和你交易……因為你不想讓我用自己的方式離開。”Mode猛然咳嗽兩聲,些許血腥從口中噴出,濺落在地上。

  心臟在劇烈跳動,收縮,擴張,收縮,擴張——

  “Mode!”Moko按住Mode的胸口,“你到底怎麽了!”

  Mode推開了Moko的手,對著後者搖了搖頭。

  Mode握著火銃的右手抬起,把槍口對準了自己的下顎。

  ——對著太陽穴開槍並不明智,手的些許顫抖都會使子彈偏移方向,如果一次沒有成功,那可就糗大了。

  正常的攻擊手段無法傷害到魔女,所以這一槍也不能夠對著【蛇】開。

  攻擊劇場中的物品,顯然也不是正確的選擇,一次只能夠打出六顆子彈,在面對這樣的劇場顯然杯水車薪。

  ——只要是箱庭,就一定有離開的方法。

  現在身處的箱庭是【贗作劇場】嗎?不是。

  應該是【蛇】魔女的箱庭!

  “Moko。”Mode用略微顫抖的聲音說道。

  她按住食指的扳機稍稍用力。

  “雖然真正的她聽不見……不過,這一次,看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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