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啟男被帶走了，而那架被改造的飛行器就停在城防軍總部門口。

　　此時，飛行器內的刑訊室裡就只有癱坐在地的牧歌和站著的許鐵。

　　“為什麽不跑?”

　　許鐵看著被揍的鼻青臉腫的牧歌說道:“我去過現場，發現你至少有半分鍾的時間可以離開。”

　　“跑了就會死。”

　　牧歌強撐著自己的眼皮說道:“我還沒傻到去和軍隊對抗。”

　　從進入南陽春城後，他就沒想過跑，因為一旦他畏罪潛逃，那麽城防軍就有借口將其直接擊斃。

　　“你惹禍了。”

　　看著眼前這個年輕的殺人犯，許鐵冷哼了一聲。

　　“我知道。”

　　少年剛想說什麽，就被眼前這位素以手段冷硬聞名的女教官打斷了:“你不知道！你殺秦安時，留下的身份是華府集團的編外人員。如今整個益州的壓力都集中在雷經理身上，偏偏他可能是這些人裡唯一一個不想你死的。”

　　牧歌沉默了。

　　他明白為什麽這麽多人希望自己死，因為他犯了一個從古至今，所有身居高位者最不願意看到的情況:

　　以武犯禁！

　　哪怕是如秦安這樣生食人血的怪物，也有他必須遵守的規則。而在高位者看來，遵守規則，也就意味其尚在控制之中。

　　而當一個不守規矩，且有能力收取任何人性命的“超級英雄”出現後，整個平穩的規則也將會被打破。

　　水至清則無魚，而如今這些池塘裡的魚卻要躲避一條不守規矩的鯊魚。

　　結果就是，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後悔了?”

　　看著沉默癱坐的牧歌，許鐵忍不住從鼻子裡哼出了幾個音節。

　　她很少佩服人，眼前這個少年勉強算一個。雖然二人有些間隙，但是許鐵不得不承認，這個家夥今天做的事可真特麽酷！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想出言安慰一下對方，卻發現眼前的家夥早已經失去意識了，合著她剛才的話都白說了。

　　大爺的！

　　難得心軟一回的許鐵忍不住踢了牧歌一腳。

　　與此同時，陷入昏沉的牧歌並不知道有人在對自己進行“鞭屍”。

　　他的意識在墜落。

　　在他的頭頂，被群星環繞的道源天宮依舊沉默。

　　在他的身下，被封鎖在心神之底的龐然大物緩緩閉上了眼睛。

　　一串串氣泡從黑暗中浮起，又在經過牧歌的身邊時突然爆開，化為一個個他熟悉或不熟悉的人影。

　　這些人都在哭泣，有的甚至在哀嚎，他們不斷的訴說著自己死時的痛苦以及對那些凶手的痛恨。

　　對於這些牧歌不知道怎麽去安慰，隻好默默傾聽。

　　就這樣傾訴了多久，那些痛苦的人影不再扭曲哭泣，而是在向著牧歌誠摯的道謝。

　　“謝謝你大哥哥。”

　　“小夥子辛苦了，。”

　　“要加油啊帥哥。”

　　“要記得想我啊，牧哥兒。”

　　無數的聲音在牧歌的耳邊回響，那原本扭曲陰暗的臉最終化為一道道光點。他們順著牧歌的眼眸一路漂浮，最終穿過星河，穿過那浩蕩巍峨的宮殿。

　　宏大的吟唱從那層層疊疊的建築群落中響起，在可以洗滌靈魂的鍾磬之聲中，那些表情逐漸祥和的人影漸漸消失不見。

　　而此時，一直昏睡的少年也緩緩睜開了眼睛。

　　“醒了醒了！”

　　恍惚中，許鐵的聲音響起，

隨後一道刺目的光從頭頂垂落，不斷的照射著牧歌的眼睛。　　“關上燈，晃眼睛！”

　　感覺眼球刺痛的牧歌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

　　“身體沒事，精神狀況也沒事。”

　　李薇的聲音從一旁傳來，同時還有她那永不停歇的敲打鍵盤的聲音。

　　“謝謝。”

　　聽到李薇的聲音後，覺得意識清醒了一些的牧歌輕聲說道。

　　正是有了李薇的幫助，他才能知道秦安就是殺害王美瑤父母的凶手，也是有了她的幫助，秦安的通訊才會被一直佔用。否則一旦秦安妻子拒絕開門，那麽牧歌的所有計劃都將落空。

　　“不用謝我。”李薇頭也不抬的說道:“抽多少血，辦多少事。另外你這次的醫療費用一共是兩萬八，已經由莉莉絲替你付清了。”

　　“嘖。”

　　這時許鐵突然開口:“能讓不近男色的莉莉絲前輩如此魂牽夢繞，甘心豪擲千金，你小子如果去當牛郎吃軟飯一定前途無量。”

　　牧歌沒理她，只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他沒事了，交給你了。”

　　李薇說完這話，便不再理會二人。

　　“收到！”

　　許鐵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隨後對著牧歌說道:“你拜托莉莉絲發的那些東西已經被證實全部有效。從你昏迷到現在，兩個小時之內，整個益州一共有三十七名政府大員被捕，七十多名高官被調離崗位。說實話，當初厭淨者上浮造成的動蕩都沒你弄出的動靜大。某種程度來說，你火了。”

　　說著，許鐵看著面無表情的牧歌繼續道:“截止到現在，至少有上百份監察文件堆在雷經理的辦公桌上，目的都是希望你死，理由則是身為職業者的你濫用能力襲殺政府官員。”

　　說到這裡，許鐵突然住口不語，仿佛是想看看即將被處死的牧歌有什麽反應。

　　二人陷入了沉默，整個辦公室裡就只有李薇劈啪的鍵盤敲擊聲在響。

　　終於，一直躺在那裡的少年繃不住了，他無奈的對著許鐵說道:“你非得等我痛哭流涕才肯說麽?”

　　“正義的英雄就這麽點膽子麽?”

　　許鐵不屑的說道，隨後她收斂情緒對著牧歌正色道:“現在宣布集團對你的處罰。首先要恭喜你，你不會被執行死刑。”

　　不等牧歌臉上的笑容擴大，許鐵再次說道:“但是遺憾的通知你，你已被集團強行征召為E級員工，現歸於華府集團萊陽分公司管轄。”

　　“E級員工?”

　　牧歌微微有些疑惑。

　　他對華府集團的人員等級並不了解，只是曾聽莉莉絲說過，華府集團最高權限等級為S級，是只有那些執行董事才能擁有的最高級別。而最低級為D級，是那些從事一切邊緣性工作的員工才擁有的級別。而這個所謂的E級，他卻從沒聽莉莉絲談起過。

　　“E級員工的全稱是可消耗型員工，他們大多是由那些損害國家利益的人組成。”看著滿臉懵逼的牧歌，許鐵用一種幸災樂禍的表情說道:“這些人的職責便是為公司的職業者去探索一些未知世界的危險，去接觸一些危險的生物、種族或者去嘗試一些剛剛發現，功效未知的藥材等等，凡此種種，所有和危險有關的事情都要由這些人先上。”

　　“也就是工具人?”

　　牧歌滿臉黑線。

　　這還不如直接死了算了，最起碼現在死了還能落下了全屍，這要是死在哪個迷霧世界裡，別說屍體了，恐怕連靈魂都回不來。

　　“很遺憾。”聽到牧歌的抱怨後，許鐵笑的更開心了:“現在你已經是集團的財產了，也就是說哪怕你想死，也要向集團申請並得到批準才行。”

　　“我特麽回家就自殺，你們還能二十四小時監視我不成?”

　　牧歌怒了。

　　“當然會。”

　　這次說話的卻是李薇:“為了防止類似的情況，集團會給每一個E級人員配備一個專屬個人終端。這個終端和其他職業者的終端功能一樣，只不過它會檢測你的行為，一旦發現你有類似自殺的行為，它會立刻釋放電流阻止你。”

　　“有你們這麽欺負人的麽?我殺了人，我認。你們要殺要剮隨意，但是不能侮辱我！”

　　聽到這裡，牧歌再也坐不住了，他一把扯下身上的被單:“我現在就離開這裡，你們要麽現在就斃了我，要麽就放我走！！”

　　說著，他一步就跳下了床，之後又用比剛才跳下床更快的身法跳了回去。

　　他沒穿衣服，而且是全身上下被剝了個一乾二淨。

　　又特麽被人看光了！

　　剛剛還豪情萬丈的大英雄此時正躲在被單裡默默流淚，而一旁的許鐵已經快要笑斷氣了。

　　終於等她笑夠了，才告訴牧歌，E級權限並不是終身的。理論上講，只要牧歌能完成一件可以為集團為中夏創造巨大價值的任務就可以從E級升為D級。

　　只不過這個概率很小，每年集團征召的E級人員沒有一萬也有八千，但是真正能成功脫罪的萬不存一。

　　不過雖然幾率低的嚇人，但是牧歌也明白，這已經是那位雷經理為他爭取的唯一活路了，如果他不抓住這個機會，恐怕用不了第二天他就會被那些人直接撕成碎片。

　　“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

　　想到這裡，牧歌狠狠一敲身下鐵床:“我同意加入你們，說吧，接下來要我做什麽，上刀山還是下火海，小爺我都。。。。不要！”

　　不等他吹完牛逼，一旁的李薇直接掀開了他身上的被單，嚇的他下意識的縮起了身子。

　　“衣服穿上。”

　　一個通體橘黃，背後寫一個大大的E字的工裝被扔到牧歌的身上。隨後他就在許、李二人玩味的眼光中，扭捏的穿上了衣服。

　　而在將牧歌全身裡外看了個遍後，許鐵才心滿意足的說道:“我的任務完成了，接下來就是李姐的事了。”

　　說著，她和李薇打了個招呼，這才吹著口哨離開了這裡。

　　“選一個你喜歡的終端樣式。”

　　隨著李薇手指彈動，牧歌的眼前出現了一長串的列表。那上面是各種各樣，堪稱五花八門的個人終端樣式。

　　這其中包括手機、手表、手環、平板電腦等個人電子機械類;耳環、鐲子、項鏈、火機等隨身首飾類;上衣、褲子、帽子等衣物類。

　　除了這些，牧歌還看到了諸如滑板、摩托車甚至小型衛星樣式的載具類個人終端，甚至還有的樣式就是人體器官，有的乾脆是其他生物的****。

　　比如牧歌就看到了一個標注為【憤怒之眼】的個人終端，按照系統介紹，這個終端不僅擁有其他普通終端都有的功能，還擁有一個可以挑撥人憤怒情緒的特殊功能。

　　可惜的是，這些終端的兌換都需要大量的通用點和高級權限。而如牧歌這樣的E級工具人就只能選擇從最基礎的電子機械、首飾和衣服中選擇。

　　挑選了一陣後，牧歌最終選擇的是一款樣式最普通的手表，因為手表體積小巧，戰鬥時不容易受損。至於其他貴重物品他倒是想選，但是一想到自己就是個窮小子，如果貿貿然的在身上出現某種貴重物品，恐怕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對於一個直男來講，一件不能買了換錢的貴重首飾根本就是毫無意義的東西。

　　“把的你手放在圖標裡，手腕與手表相合。”

　　隨著牧歌選定了自己的終端樣式， 一個黑色的電子手表的虛影就出現在其身前。

　　他依言將手腕貼在手表的圖案上。

　　下一刻，他頭頂那純白色的天花板驟然裂開，一大四小五個金屬臂從中垂落下來。

　　一道道綠色的光芒從那支最大的金屬臂的前端落下，開始沿著手表圖案的邊緣移動勾勒。

　　而隨著它的動作，無數個細小而繁複的零件出現在半空。它們在那些小型機械臂射出的牽引光束的作用下，一點點的匯聚在一起，最終形成了一款黑色的電子手表。

　　【專屬個人終端製作完成，開始基因掃描。】

　　伴隨著機械提示音，一道光柱落到牧歌的身上。

　　【基因掃描已結束，開始綁定基因鎖。】

　　一道牽引光束落下，牧歌的手腕上被析出一滴血液，隨後被那枚手表吸收。

　　【開始靈魂波動掃描。】

　　前一道光柱收起，又有一個更加耀眼的光柱呼嘯落下。

　　與此同時，牧歌腦海裡驟然響起了一個冰冷的聲音:

　　【發現系統升級模塊—女媧，是否下載?】

　　【是/否?】

　　【注:升級時，本系統會對女媧系統造成未知影響，請慎重選擇。】

　　“老子都特麽E級人員了，還在乎影響?”

　　連考慮的過程都沒有，已經破罐子破摔的牧歌直接選擇了【是】。

　　下一刻，華府萊陽分公司裡突然響起了一個只有雷行舟等少數高權限者才能聽到的聲音:

　　【警報！】

　　【發現巨量未知靈蘊消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