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安如腦子糊住，隨著艾拉起哄的嘿笑聲清醒過來。

　　推把寧光，蹩腳說:“不用，我休息夠了，繼續爬樓梯吧。”

　　“你好殘忍啊，我和李墨才休息啊。”艾拉不滿叫道。

　　呂安如板起臉，露出比李墨更冷漠的神色，淡淡說:“你可以不跟來。”

　　“嗚嗚嗚，安如如好壞~”

　　又爬了將近二十分鍾，抵達十八樓。

　　四個人全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包括李墨。到第十三層時候，艾拉不好意思光她被人背著，自己下來走了。

　　呂安如閉著眼緩了一兩分鍾，走向西邊走廊，她記得鬼娃娃媽媽死在西邊第三個房間。

　　一路上放輕步子，首先進入第二個房間從抽屜裡拿走了一件物品，隨即來到第三個房間。

　　停在門前，呼出氣息變成可以看到的白色哈氣。聽聞怨氣濃重的靈體有兩種結果，夙願得償安心消失於人世間。說點偽科學偏神學的論調，至於有沒轉生，得看信仰問題了，其次據說還要根據行善多少決定。

　　還有種結果比較慘，含恨而終灰飛煙滅，這種無論是否有信仰，肯定都沒轉生了。

　　溫度很低，磁場混亂，亦如周生和朱嵐所想，鬼娃娃走到最後的時光了。

　　呂安如把玉葫蘆裝回粉包，雙手推開門，聽到一段歌謠。

　　“難看的寶寶沒人愛，大家全在欺負她。難看的寶寶沒媽媽，媽媽嫌她長得醜。”

　　歌謠很是難聽，卻透出絲絲讓人壓抑的淒涼。

　　呂安如給準備放出火球的艾拉打個眼色，朝門外看看。

　　基於兩人之前被整慘的經歷，艾拉屬實不放心啊。站住跺下腳，表示她不退不進，留在原地死盯著懸浮在靠牆角窗戶的鬼娃娃。

　　呂安如沒法撫了艾拉的擔心，隻得小聲叮囑句:“它沒有傷害性了，你和李墨他們別靠近，否則會加快它消失的速度。”

　　“知道了。”艾拉抬起雙臂，劃出分界線，目送呂安如一步步靠近。

　　呂安如走到鬼娃娃面前蹲下，望著勉強依靠窗簾飄浮的小女鬼。

　　鬼娃娃發出咯咯笑聲，貌似很想營造出恐怖的陰森氛圍，可惜聲音不夠空洞、陰冷，無力且蒼白。

　　“小姐姐，你贏了，你找到我了。”

　　“對啊，我贏了，我現在可以要求你做事情了嗎?”呂安如嘴角淺淺勾起，露出鬼娃娃很喜歡的滲人笑容。

　　鬼娃娃本欲做出挖苦，當看到熟悉的笑容，來了點小興趣:“小姐姐說來看看。”

　　呂安如從兜裡套出剛剛在第二個房間拿走的鐵盒，朝前低出。

　　天不怕地不怕的鬼娃娃看到鐵盒如同看到致命的靈器，發出嘶啞的吼叫:“拿走！把它拿走！”

　　呂安如不氣餒，打開盒子放在臉轉向牆邊的鬼娃娃眼底，柔聲善誘。

　　“看看吧，你媽媽留給你的禮物。”

　　“你快點把它拿走，我不看！我媽媽拋棄我了，我是大家嘴裡的壞小鬼。他們越罵我，我越整他們。我要讓所有輕視過我的人，罵過我的人，全受到懲罰。”

　　鬼娃娃緊緊閉住眼睛，奮力用手推搡鐵盒，但無實體的小手穿過鐵皮未能推遠分毫。

　　“你媽媽沒有拋棄你，她很愛你，她被壞人糟蹋，高中未成年懷孕。即便在學校受盡屈辱，她從未想過要打掉你。她自己就是個孩子，而她卻在保護你，學習媽媽該做的事情，給你編織小鞋子、小襪子，迎接你的到來。”

　　呂安如看到這段劇情時很難受很氣憤，尤其感受到一個受傷者在以寬容對人，在用善良迎接自己的孩子，結果還被逼死了。

　　如果鬼娃娃的媽媽能從曾經受過的痛苦裡長點記性，別輕易相信偽裝來的幫助，或許不至於走到絕路。

　　所以人的善良啊，一定要多出保護自己的鋒芒，別無腦聖母。

　　再多氣憤在拿起鐵盒裡的小襪子、小鞋子時，只剩哀歎了，對一個可憐女孩、悲慘母親的哀歎。

　　鬼娃娃慢慢睜開沒有瞳仁的眼睛，望向老舊到掉色的初生兒物品，呆呆看了半分多鍾。

　　猛地眼中憂傷不複，朝呂安如張大血口，嘶吼道:“你騙人！你只是想拿到任務獎勵，我不相信你說的話，你又不認識我媽媽，你也沒見過我媽媽，你從哪裡聽說的這些！”

　　“我見過她！”

　　下秒，出現驚人一幕。

　　亂晃的小手被呂安如抓住，拉著鬼娃娃面向自己，堅持說:“你媽媽錯在太善良了，她明明力量薄弱還妄想保你周全。”

　　鬼娃娃傻傻望著抓住自己的手良久，嘶啞問:“人類能觸碰到我！媽媽是你嗎?是你附在她身上轉達這些話給我聽嗎?”

　　呂安如垂低眸子，思忖下，再抬眸之際滿臉疼惜，雙臂抱住鬼娃娃，澀聲道:“嗯，對不起，是媽媽沒保護好你。”

　　“沒關系，媽媽，我不怪你，我很開心最少有人愛過我。”

　　鬼娃娃貼在呂安如胸口前，幸福說完，流下一滴眼淚。

　　軟乎乎的身子化作淡金色光芒，圍繞呂安如旋轉三圈，消失於寒冷的晚風中。

　　呂安如俯身撿起清澈透亮的淡藍色眼淚，輕道聲:“一路走好。”

　　艾拉等人走過來，心思單純的紅發女郎早泣不成聲，抽噎了一會兒，唉聲感歎:“它也挺可憐的哦。”

　　“是啊。”

　　呂安如幽幽同意，生在無人祝福的蕭瑟傍晚，死在滿含咒怨的痛苦深夜，又在晨曦微露的清晨得以解脫。

　　把藍色眼淚裝進粉包，收到系統提示:【恭喜您完成直線任務2。】

　　與完成神秘任務的感受差不多，沒多少開心。

　　對了，她的手鏈！

　　正事差點忘了，轉身給艾拉交代:“我有點私事要找章魚怪，你和你對象比誰的腳程快吧，去19樓完成考試。”

　　艾拉自傲地揮揮手，挺起胸脯，自信滿滿說:“放心吧，他絕對跑不過我，我絕對收在囊中。”

　　“嗯，我信，”呂安如點頭，別有深意的瞥眼李墨，小小嘲諷送上:“跑輸了得美人心，跑贏了失美人心。”

　　“你才是心機滿滿呢，”故意在這會說這些，居心叵測。

李墨耿直的話沒說完，收到女朋友和最尊重殿下的警告注視。

　　四人站在樓梯口僵住，行程死循環。

　　呂安如要往下走，寧光要陪同，寧光陪同了，李墨必須跟上。李墨跟上了，艾拉自是非跟不可。

　　最後，四人整齊往下走，碰到上樓來的考生，說明要去做的事情。

　　考生們相當自覺，紛紛表態:“我們知道這次考試多數仰仗呂組長和漩光殿下，您們放心去辦私事吧，第一隊會讓給四月或廖狼為代表通過。”

　　廖狼挑挑八字眉，識趣地說:“我私自發揚下紳士風度，別讓給我組了，給呂安如小組的四月吧，讓她代表最辛苦小組首個通過。”

　　說著貼近寧光，以退為進討地要好處:“殿下，三次了，不用謝哈。”

　　“嗯，我記得三次幫忙，放假飛船借你。”寧光答應的痛快。

　　廖狼鼓鼓掌，吹吹馬屁:“殿下愛民如子，一想到日後能為您效力，實乃我三生有幸。”

　　“你最好提前給小貓女辦好證件，別被星際警察當黑戶抓起來。”

　　掃興的提醒一點不影響廖狼心情，賤兮兮地答應:“得嘞，您走好。”

　　四人抵達湖邊，艾拉修行火法，非常怵深水潭，壯志凌雲地站在石灘上宣布:“我幫你們看包啊。”

　　“李墨，你留在岸上等我。”寧光命令下達。

　　艾拉欣喜若狂地朝寧光連鞠三躬，恭敬道:“謝謝愛民如子的殿下。”

　　李墨橫眉瞪眼，呵斥:“別胡鬧，殿下我陪您去吧。”

　　艾拉有點小失落的撇撇嘴，吃醋嘀咕:“還是你家殿下親，哼。”

　　“不用，下面沒有危險。再者你就算有危險，不熟悉水戰反而礙事。”寧光把包交給李墨，沉聲囑咐:“好好看管。”

　　李墨抱住包，欲言又止，可瞧見殿下心意已決，唯有悶聲應:“是。”

　　兩人這次有大把的準備時間，套好潛水服，寧光居然從李墨的大黑包裡掏出兩套潛水設備。

　　享受好處的呂安如嘴巴自然很甜，把今晚寧光聽到最多的稱呼再奉承一遍:“感謝愛民如子的殿下。”

　　“臭丫頭。”

　　大手rua把丸子頭，落在呂安如眼下發出要求:“走吧。”

　　呂安如以擊掌的模式拍在大手上，率先跑向水面，歡快喊道:“誰第二個下水是笨蛋。”

　　“休得對殿下不敬！”李墨板臉發出警告。

　　寧光柔笑著道聲:“沒關系。”不緊不慢的跟在呂安如身後。

　　兩人潛入水中，李墨從包裡拿出艾拉愛喝的熱巧克力，送到她面前。

　　“不喝！留給你家殿下吧。”艾拉吃醋的轉過身，拒絕搭理冰塊臉。

　　李墨利用臂長優勢，把水杯送到艾拉臉側另一邊。

　　艾拉不搭理繼續轉，李墨持之以恆地繼續送。

　　兩人周旋了五分鍾左右，艾拉有點動容地接過水杯，剛喝一口聽到冰塊臉說句噎死人的話。

　　“你之前想假期學游泳，我願意陪你。”

　　艾拉把杯子丟回李墨懷裡，忿忿問:“圖學好以後，下次能水裡繼續保護你家殿下啊?”

　　“是的。”李墨如實回答。

　　艾拉連捶帶踹地一通暴力輸出，大罵道:“滾蛋，姑奶奶才不用你個大笨牛陪。”

　　大笨牛後知後覺的發現女朋友生氣了，苦在不會哄女人，只能繼續死板的說出實情。

　　“其實宮裡有泳池，也有教學老師，但是我想每周抽出半天，陪你一起學。”

　　艾拉一下恢復神采奕奕，撿起滾到地上的保溫杯用袖子擦乾淨。

　　像宮裡娘娘一般，翹起小拇指端著杯子多喝口，應允道:“行吧。”

　　呂安如和寧光有潛水設備，不用擔心氧氣過度消耗的問題，兩人依舊選擇朝著章魚怪老窩位置遊去。

　　章魚怪十有八九還在老窩呆著呢，一個上古時期的進化物種，在它眼中人類才是渺小的破壞者。

　　果不其然，自負的章魚怪仍留在原處。

　　呂安如保持身體平衡，飄在章魚怪身邊，用鷹頭劍柄戳戳它又軟又白的頭，等巨大眼睛移向她這邊了，再戳戳手腕位置。

　　腦中浮現出慵懶的蒼老聲音:“手鏈可以還給你，不過你別抱有僥幸心理，我已收錄好你在意之人的氣息味道。約定依舊，救出我兒子，我的族群不去騷擾你在意之人。”

　　接過從大嘴裡拿出的手鏈，呂安如忍住惡心揣進潛水服兜裡，衝章魚怪努努嘴、做個鬼臉，轉身朝湖面遊去。

　　遊到半截發現寧光沒跟上，飄在老位置，與章魚怪似在神交聊什麽。

　　心生不妙，難道章魚怪出爾反爾，用她看不到的觸手把寧光抓了?寧光沒這麽菜吧?被抓不知道還手啊?

　　停止腦子裡胡思亂想，忙擺動四肢返回。

　　先遊到寧光身邊觀察一圈， 確定他沒被抓後，拍拍發怔的人，用手勢問:怎麽了?

　　寧光眼底晃過慌亂之色，搖下頭。

　　呂安如狐疑地盯住寧光幾秒，沒瞧出所以然，指指上方。得到點頭，兩人一起朝上遊去。

　　遊著遊著，她腦子裡出現句沒頭沒尾的話，章魚怪用陰陽怪氣的語調說:“我問他，如果他想和你在一起必須失去最重要的東西，皇位。犧牲如此之大，問他還是否願意和你在一起?”

　　呂安如在腦子裡暗罵:神經病啊。

　　居然有心語術回應過來:“別罵我，我來告訴你，他的答覆。他沒有答覆，有意思吧，他猶豫了。變相看事情，也能證明最少你的重量能與皇位相提並論。”

　　呂安如詫異回頭，寧光的答覆沒驚到她，她懂心語術這點驚到她了。

　　然而，下秒腦子又出現句有點調侃的話:“別沾沾自喜啊，你沒有心語術的天賦，從你遊動變遲緩以及表情上，不難猜出你的想法。”

　　死章魚怪好不正經啊，果然任何生活活得久了，都得變成自以為幽默的神經病，比如帽子，比如章魚怪。

　　文明人·呂安如用手指給老不正經章魚怪比出個250，有禮貌的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