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彪當場便癱軟在地上。
他甚至來不及反應,臉色慘白。
跳、跳樓了?
方翠香竟然跳樓了!
李秀茹和方富貴也大驚失色。
兩人愣在原地,眼睛瞪得極大,眼底全是恐慌的神色。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了。
誰都沒想到,方翠香居然跳樓了。
怎麽辦?
現在怎麽辦?
李秀茹心裡一片慌亂。
方翠香沒了。
豈不是代表,石彪不會再支付剩下的那一百萬了。
現在不僅連那一百萬都要打水漂。
石彪之前給的那兩百萬,也很有可能會再被要回去。
不行。
不行的。
這些錢都是她的。
李秀茹自認為已經很好的掌控住了方翠香。
哪曾想。
事情會脫離她的掌控。
邊上,年輕的化妝師哪裡經歷過這些?
就在剛剛,她還站在方翠香身邊,她還跟方翠香說了幾句話。
她還對這個新娘充滿了同情。
可現在。
前後還不超過半小時。
方翠香就已經......
“啊!”
化妝師嚇得捂嘴尖叫起來,眼淚在一瞬間洶湧而至,“啊!”
而這一天,也終將成為攝影師一生的噩夢!
此時,樓下也傳來聲音,“天哪!”
“跳樓了!有人跳樓了!”
“快來人啊!”
很快,巡邏的保安就趕了過來,撥打報警電話和120。
李秀茹和方富貴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樓下。
他們還抱著最後一絲希望。
只要方翠香沒死,哪怕她還有一口氣,她成為了植物人,她都要嫁給石彪,他們已經舉辦了婚約,方翠香就已經是石彪的妻子。的
石彪都不可以單方面毀約。
可惜。
他們並沒有看到想要的結果。
現場。
血流了一地。
現實不是偶像劇。
方翠香的死狀非常慘烈,幾乎是身首異處,白花花腦漿以及紅色的血液交織在一起,空氣中全是濃烈的血腥味。
身上的紅色嫁衣似乎在嘲諷著,這一切有多麽可笑。
圍觀的人也被嚇得不輕,議論紛紛。
“好可憐啊,她還穿著嫁衣,怎麽會想不開跳樓呢?”
“是不是被家裡人逼的?”
“聽說身穿紅色衣服跳樓的人怨氣最重,這下家裡人要倒霉了。”
“那對夫妻我認識,他們住在三十六樓,前不久女主人剛剛被騙了八十萬!沒想到現在女兒又出事了,這讓父母怎麽活啊......”
“嘖,穿著嫁衣的跳樓,說不定根本就是家人給害死的!”
“這父母也太不是人了!怎麽能這麽逼自己的女兒?”
“......”
聽到眾人的議論聲,李秀茹怒從心中來,邊哭邊道:“女兒!我可憐的女兒,都怪媽媽沒有保護好你,讓你不小心從樓上掉了下來,媽媽也不想活了,我可憐的女兒啊......”
方富貴看著已經支離破碎的女兒,根本不敢上前半步。
他害怕。
恐慌。
不多時,警車和120就來了。
120當場宣判方翠香已經失去生命特征,法醫將方富貴和李秀茹帶走,樓上的化妝師,攝影師,已經新郎官石彪也被帶走。
但身穿新郎官喜服的石彪出現在眾人眼前的那一刻起。
不僅圍觀群眾愣住了。
就連辦案多年的警察同志都愣住了。
誰都沒想到。
新郎竟然是個年過古稀的老人。
辦案民警立即提起警覺,覺得這起案件不太尋常,死者很有可能是被逼迫跳樓的。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
那便是間接導致被害人身亡。
李秀茹當然不肯上警車,哭著道:“警察同志,我失去了自己最愛的女兒,已經夠可憐的了,你們怎麽可能把我帶走!我不去!”
相比李秀茹,方富貴整個人就像失去了三魂六魄一樣,跟著警察上了車。
女兒死了。
石彪給的兩百萬也會被重新要回去。
他們家又要陷入一無所有的境地。
石彪也跟著上了警車。
額頭上布滿了一層又一層的冷汗。
本來以為可以順利的抱得美人歸。
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石彪現在隻想馬上脫掉身上這層刺目的喜服。
如果可以的話,他寧願從未什麽也沒發生過。
可惜。
時光不能倒流。
白白害死了一條人命,現在還被警察盯上了。
怎麽辦啊?
石彪哆嗦著跟身邊的警察道:“我、我要見我律師。”
等方玲接到警局的電話時,已經是兩個小時以後了。
方玲笑著接起手機,“喂,您好。”
“喂,您好請問是方玲女士嗎?”
“是我。”
“我是兆林路派出所的警員,方翠香是您的侄女嗎?”
“是”
下一秒,方玲臉上的笑容就僵硬在臉上。
“您的侄女方翠香於26日上午9點鍾跳樓,麻煩您來警局坐一下筆錄。”
跳樓?
不。
不會的。
方玲努力的溫州自己的心緒,“警察同志,您肯定搞錯了,我們家翠香她、她怎麽會跳樓呢?”
“方女士,我知道您很難接受這個現實,但......”
方玲緊接著問道:“那翠香沒事吧?她在哪家醫院?我先去醫院看她!”
聽到醫院這兩個字,在洗手間的韓英才立即走出來,“誰去醫院了?怎麽了這是?”
警察接著道:“非常遺憾,方翠香已經......”
這一瞬間,方玲的情緒瞬間崩潰,手機也掉在地上,悲戚的大哭起來。
韓英才被嚇了一跳,立即走過來抱住方玲,“怎麽了?怎麽了這是?”
方玲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電話還沒有被掛斷,韓英才一手抱著方玲,另一隻手拿起手機,“喂你好,我是方玲的愛人韓英才。”
“韓先生您好,是這樣的。”電話那頭的警察複述了下事情的經過,而後道:“請您節哀,然後來警局做個筆錄。”
方翠香沒了?
韓英才整個人都愣住了,臉色雪白。
“警察同志,您搞錯了吧?我侄女,我侄女怎麽可能會跳樓呢?”韓英才跟方玲一樣,不願意相信這個現實,接著道:“我侄女住在香麗謝苑,19號樓3601,您確定是我侄女嗎?”
“是的沒錯,您侄女的父母分別是方富貴和李秀茹。”
韓英才瞬間沒了音。
好半晌,他才掛了電話,看著情緒崩潰的妻子,他也不知道怎麽安慰。
方玲抱著韓英才,哭著道:“我三天前才見過她,她說她和李秀茹去做頭髮了,還說過幾天要跟我一起去逛街,翠香,翠香你怎麽就這麽想不開呀!你有想不開的事情,你可以來找小姑,小姑都辦你解決,你這孩子,你為什麽要這麽傻!翠香!”
方玲是看著方翠香長大的。
彼時,方玲還沒有孩子,她特別羨慕弟媳能生個女兒,人都說女兒是媽媽小棉襖,是爸爸小酒壇。
韓英才也沒想到事情會這麽突然。
三天前他們看到方翠香時候,方翠香還一切正常,這孩子......怎麽突然就.......
韓英才紅著眼眶道:“小玲你先不要難過,我打電話給茵茵,讓她馬上回來帶我們去警局。”
“嗯,快打吧。”
韓文茵今天有個非常重要的會議,來的都是甲方大佬,但是在看到父親的來電時,還是第一時間接聽了電話,在聽清電話內容時,韓文茵臉色一變,“什麽?”
“好的爸,您和媽別著急,我馬上回來。”
掛斷電話,韓文茵將面前的電腦合起來,“不好意思各位領導,我家裡出了件急事,需要馬上回去一趟。”
說罷,韓文茵朝眾人鞠了一躬,便提著電腦包,匆匆離開。
一旁的編輯都沒有反應過來。
在場的人更是面面相覷。
今天這個會便是圍繞韓文茵的漫畫開的,現在韓文茵這個主角走了,會議也就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了。
“周主編,你們家作者怎麽回事啊?”
編輯立即解釋道:“朝醉家裡肯定是出什麽大事了,要不然她不會走的這麽急!劉總,真是不好意思,等這件事過去,我一定讓她親自給您道歉。”
朝醉是韓文茵的筆名。
取自今朝有酒今朝醉。
劉總眯了眯眼睛,“我倒是好說,就是不知道宋總那邊等不等得及。”
業內誰不知道宋博琛脾氣差,是個有名的笑面虎,而且他最討厭動不動站起來就走的人。
韓文茵每一個行為都精準的踩在了宋博琛雷點之上。
她就自求多福吧。
這邊。
韓文茵快速趕回家中,方玲哭得喉嚨都啞了,見韓文茵回來,一把抱住韓文茵,“茵茵!”
韓文茵接著道:“爸剛剛在電話裡也沒說清楚,大表姐人現在怎麽樣了?”
她在電話裡只聽到方翠香跳樓的事情。
聽到這話,方玲哭得更加大聲音。
韓文茵暗道不好。
韓英才接著道:“你大表姐她,沒了......”
韓文茵努力的讓自己冷靜下來,拿著車鑰匙,“咱們現在先去警局!爸,您安撫好媽!”
“嗯。”韓英才點頭。
一家三口坐進車內。
韓文茵的車速有些快。
韓英才道:“茵茵啊,你開慢點。”
“嗯。”
此時的韓文茵雖然努力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但雙手還是忍不住的發抖。
啪嗒。
一滴熱淚滴落在手背上。
好在警局距離韓家不遠,約摸二十分鍾左右就到了。
“翠香......”
此時的方玲身上已經沒有一點力氣了,韓文茵和父親一左一右的攙扶著她。
“翠香啊......小姑來了......”
大廳內的警察看到這一幕,都有些動容。
兩名女警立即走過來,“請問你們是方翠香的家屬嗎?”
韓文茵紅著眼眶點點頭,再次開口,嗓音已經有些沙啞,“方翠香是我的大表姐,這是我母親也是她小姑,這是我父親是她小姑父。”
方玲猛然抬頭,看向女警,“我侄女現在在哪兒?”
“在法醫室。”女警道。
“我們能看看她嗎?”方玲接著問道。
“可以是可以,”女警的表情變得有些猶豫,“就是......您侄女是從高處跳下來的,遺容可能有些......”雖然法醫已經盡量在挽救了,但依舊不忍直視,
甚至連李秀茹和方富貴這對親生父母,都不敢正眼看方翠香。
民間傳聞,身首異處的人容易化成厲鬼尋仇。
方玲搖搖頭,“沒事,我們不怕。”
女警歎息一聲,“那請跟我們來吧。”
三人跟上女警的腳步,一同來到法醫室內,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剛踏入法醫工作的地方,就覺得陰森森的,讓人頭皮發麻。
不過現在並不是注意這些的時候。
兩位女警將一家三口帶到一具蓋著白布的屍體面前,“這就是方翠香。”
“翠香,翠香......”
方玲顫抖著手揭開了白布。
觸目驚心。
只見,方翠香的頭顱是拚湊到一起的,手腳均已殘缺......
甚至還有一隻腿是警察從三十米開外的綠化帶裡找到的。
幾百米的高層。
一旦從上面跳下來,注定會身首異處。
人也只有在無盡絕望的時候,才會有這樣的勇氣。
方玲本來就哭的撕心裂肺,看到這一幕,她更是心痛的不行。
“我可憐的翠香,翠香,你睜開眼睛看看小姑好不好呀!你這個傻孩子,你為什麽要想不開去的跳樓啊?”
“到底是為什麽?”
“翠香,你痛不痛?小姑記得你小時候最怕痛了!”
“......”
方玲什麽也顧不得了,她也不害怕,抱著方翠香的身體,嚎啕大哭。
邊上的兩個女警也默默流淚。
韓文茵哽咽著擦掉臉上的淚水,就在此時,她好像發現了什麽,皺眉問道:“不好意思,警察同志我想問一下,我大表姐為什麽穿著喜服?
韓文茵這麽一說,方玲也注意到了,也覺得不對勁。
女警一愣,“你們還不知道嗎?”
“知道什麽?”韓文茵反問。
女警接著道:“今天是方翠香結婚的日子。”
“結婚?”韓文茵愣住了,“我大表姐今天結婚?警察同志,您肯定弄錯了吧?我大表姐還是單身啊!”
方玲抬頭看向女警,哭著道:“肯定是搞錯了,我侄女結婚的話,我這個姑姑怎麽會一點都不知道!”
兩名女警面面相覷。
“你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方玲一把抓住女警的手腕,“警察同志請您告訴我,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我三天前才見過我侄女,她的精神狀態非常好,她也沒告訴我她要結婚的事情!她絕對不會突然跳樓,肯定是有人要害她!請你們一定要為我侄女做主!”
“你們跟我來。”
很快,一家三口就被帶到詢問室了解情況。
方玲已經說不出其他話了,負責回答的是韓文茵,父母就坐在她身邊。
“是,我們三天前才見過大表姐,但時她一切正常,並沒有任何輕生的舉動和想法。”
“而且我們還約定好半個月後跟我媽他們一起去逛街。”
“如果非說不一樣的話,應該是我舅媽變得不一樣了。我舅舅舅媽是個極其重男輕女的人,在她眼底,只有我表哥方偉志才是他們的孩子,我表姐是女兒,他們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所以,我表姐初三還沒讀完就輟學了,在工廠上班的這些年,工資也全部貼補我表哥做生活費,她連一連新衣服都舍不得買。”
“出事的前三天,我大表姐突然告訴我,舅媽對她的態度突然好轉,當時我就有些奇怪,但表姐卻說是舅媽改變了,但我還是有些不放心並且跟我母親一同去舅舅家看了下,但舅舅的回答並沒有任何問題。”
“無論是表姐還是舅舅舅媽,他們都從未告知我們大表姐要結婚的事情。”
聽到這裡,方玲再度哭著道:“這孩子,為什麽這麽大事情要瞞著我!”
負責詢問的警官接著道:“那你們知不知道,方富貴和李秀茹找男方索要三百萬彩禮的事情?”
聞言,方玲更震驚了!
三百萬的彩禮!
“三百萬的彩禮?”
警官點點頭,“是的。目前嫌犯之一的石彪已經將兩百萬的現金給了李秀茹。”
說到這裡,韓文茵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微微眯眸,“所以,方偉志那輛奔馳車就是用那兩百萬買的。”
這人血饅頭,方偉志究竟是怎麽吃得下的!
好歹他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
這一刻,韓文茵整個人都在發抖。
她好難過。
那種將近窒息的感覺無人能懂。
方玲亦是倒吸一口涼氣。
她有料想過方翠香肯定是被人逼死的,但她沒想到,方翠香竟然是被弟弟和弟媳婦害死的!
他們怎麽忍心!
他們是怎麽忍心的!
“我能見見方富貴和李秀茹嗎?”方玲看向警官,接著問道。
“可以。”警官點點頭,“他們就在隔壁的審訊室,就你們跟我來。”
方富貴和李秀茹坐在審訊桌前。
李秀茹哭著道:“我真的沒有害死我女兒!是她自己掉下去的,跟我沒有任何關系!”
方富貴這會兒也緩過來了,立即點頭,“對對對,這件事跟我們沒有關系,我女兒是自己不小心從樓上掉去的,她是我們的女兒,我們疼愛她還來不及,又怎麽會逼她跳樓?”
方富貴不是法盲。
他知道一旦自己跟這件事惹上關系,就會牽連到方偉志將來考研考公。
方偉志將來是個要走仕途的人。
不行。
身為父親,他不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
他們將所有的責任都推給了方翠香。
真是個害人精啊!
活著的時候對家族沒有半點貢獻,現在死了,還要來連累方偉志。
真是害人不淺啊!
他們家怎麽就出了這麽個害人精呢?
“就是你們!”方玲推門從外面走進來,哭得滿臉淚痕,“方富貴,李秀茹,你們到底還是不是人?翠香是你們的親生女兒,你們怎麽能會這麽對她?”
方玲剛剛已經看過石彪了。
一個年過七十的老頭子。
不敢想象,方富貴和李秀茹竟然喪著良心讓方翠香嫁給這種人!
“為什麽!”方玲衝過來,直接揪住方富貴的衣領,“你是翠香的親爹啊!親爹!”
此時的方玲恨不得直接殺了方富貴。
千刀萬剮才解氣。
方富貴紅著眼眶道:“姐,你相信我,真的跟我沒關系......”
“你這個廢物!”方玲直接給了方富貴一巴掌,“連自己的女兒都保護不好!竟然跟李秀茹做出了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你還配做個人嗎?”
方富貴低頭不語。
他怎麽知道方翠香那麽自私?
明明是讓她去享福的。
可她卻尋死覓活!
石彪那麽有錢,等方翠香嫁過去之後,不但可以自己過上好日子,還能讓家人也一起過上好日子。
偏偏,方翠香身在福中不知福!
“冷靜點,你們雙方都冷靜點!”立即有警員過來拉開了兩人。
方玲捂臉痛哭。
“你們告訴我,為什麽要這麽做?難道就為了那三百萬嗎?難道活生生的一個人,還比不上三百萬?”
“沒有!我們從沒過三百萬的彩禮,那三百萬是石彪自願給我們的!”李秀茹接著道:“翠香資源嫁給石彪,我也很難過,身為母親,我何嘗不想讓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如意郎君?可那孩子偏偏就看上了石彪的錢,我也勸過她!可她不聽!她不聽我能有什麽辦法?”
反正方翠香已經死了,死無對證,只要她一口咬定是方翠香自己願意嫁給石彪的,公安局又能拿她怎麽辦?
而石彪那邊也一口咬定是方翠香自願嫁給他的。
至於三百萬彩禮,是他為了感謝方翠香父母多年的養育之恩,這才自願給了彩禮。
雙方的證詞一樣,警察也只能暫時先把人放走。
新娘新婚當天墜樓身亡,這件事很快就引起了新聞媒體的關注。
第二日。
各大新聞頭條都是關於方翠香的,一時間,方家成了記者的打卡點。
李秀茹本以為方翠香死後,會給她帶來重大損失。
沒想到,不但沒有任何損失,他們還拿到了社會好心人士送來的慰問金。
女兒在新婚當天墜樓身亡,父母心裡肯定不好受。
一時間,方家父母不知道獲得了多少人同情的淚水。
李秀茹哭著站在鏡頭面前,“我養了她二十七年,從來沒想過這個傻丫頭會以這種方式離開我們!她跟石彪在一起的時候,我就勸她,那個男的年紀太大了,他們倆在一起根本不合適,可這個丫頭她不聽我的!她說她窮怕了,她想做個人上人,我要是早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我寧願跳樓的人是我,也不願意她嫁給那個老頭子!”
“我的女兒啊!”
李秀茹將一個好母親的形象演繹的活靈活現,讓人分不清真假。
直至這時。
同住一個小區的王阿姨在小區散步的時候,在綠化內撿到一個帶血的信封。
小區才出過命案,王阿姨意識到不對勁,立即報了警。
警察趕過來之後,打開信封才發現這是方翠香的絕筆信。
也是她的遺言:
【我是方翠香,XX年1月2號生日,我的身份證號碼是2568*****5612。
我住在謝麗香苑小區19棟3601房。
寫下這封信的時候,我的心情很平靜,這幾天,我想了很久。
有過不甘,也有過憤怒,但最後,這些複雜的情緒終究還是化為了虛無。
我怨誰呢?
我恨誰呢?
是父親給了我生命,是母親將我帶到了這個世界上,我誰都不恨,我誰都恨不起。
我只是覺得命運太過不公。
從很小的時候,我就察覺出父母對我和弟弟不一樣,平時家裡有什麽好吃的好喝的,母親總是悄悄藏起來留給弟弟吃。
爸爸對我說過的最多的一句話便是:“弟弟小,你是姐姐,你要讓著他。”
只要我和弟弟在一起,無論我倆誰調皮誰犯了錯,只要是弟弟哭了,那麽媽媽打的人一定是我。
那時候,我會想,是不是弟弟學習成績好,我學習成績太差,所以父母才不喜歡我。
所以,我努力的學習,終於,我成為了班裡的第一名,我拿到了三好學生獎狀。
到了初中時,老師說我肯定能上個重點高中,可這個時候,父母卻讓我退學,將我安排在工廠流水線上班,而我的工資則是全部留給弟弟當學費。
我無數夢見自己考上了重點高中,走進了夢寐以求的大學校門。
可惜。
這些只是夢而已。
原本上班以後,我能找個好男人,安安穩穩的過完一生,我無數次在心裡發誓,以後一定要讓自己的孩子好好讀書。
就在這個時候,我得知自己被父母以三百萬的天價賣給了一個年過七十的老人。
我拚命的反抗。
可他們卻那麽的冷酷無情,一次次把我推向深淵地獄。
我想只能妥協,但我只能一時妥協,不能一直妥協。
這一次。
我的命隻屬於我自己。
另外。
我要好好感謝我的小姑和姑父一家。
我想,如果我從一開始就把茵茵的話聽進去了的話,那該有多好!
我為什麽要有期待呢?
期待一件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一件事。
是小姑給了我從未擁有過的母愛。
她會關心我,愛護我。
還有小姑父,他就像我的爸爸,總會在背後默默的保護我,給我安全感。
我不止一次的在想,如果我是你們的女兒該有多好啊。
茵茵,謝謝你不嫌棄我,不嫌棄我的學歷,不嫌棄我是個紡織廠女工,跟你一起逛街的時候我真的很開心。
我希望你可以一生幸福,和相愛的人白頭偕老。
本來我們還約好要一起去逛街,很抱歉,現在我要失約了。
告訴小姑不要悲傷,也不要哭,我不是死了,我是解脫了,從此以後,我可以是一棵樹,一棵小草,是天上無憂無慮的小鳥,是奔流到海河流......只是,我再也不要成為人了。
方翠香於11月26日絕筆。】
很快,警方便叫來韓文茵和她的父母。
同時,警方也將這封遺書公布於眾,雖然法律無法約束方富貴和李秀茹這種行為,但道德可以。
警局內。
方玲和韓英才都不識字,由韓文茵讀給二人聽,她的聲音逐漸沙啞,到最後,也是泣不成聲。
方玲跪在地上哭得肝腸寸斷,“翠香啊!你這孩子糊塗啊,糊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