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天，鑄造局那邊傳來消息，說是鐵人的出處，已經查明。

那鐵人出自汴梁城中李記鐵器的坊中。

楊廣於是就問王東洋，是怎麽查出來的。

王東洋一五一十將如何查明的，說了一遍。

……

……

原來。

因為此事楊廣已經交代過了，需要秘密進行，因此，王東洋將調查之事，就交給了汴梁城衙門中一個積年的老捕頭嚴察。

嚴察與王東洋有交情，辦事可靠，是王東洋的自己人，當他接過這一個燙手的山芋之後，一開始，還是很犯了一陣的愁的，因為這種事情千頭萬緒，不知道該從哪裡查起。

後來。

嚴察手下一個名叫趙細問的捕快，素來得力，言道:“嚴頭，料想這種事情，查的好，是你我的功勞，如果是查不好的話，必定擔著天大的乾系，如今你既然接過來了，也隻好搪塞著宮中的王公公，多拖延一些時間，讓兄弟們多在那些街頭巷尾的鐵器鋪裡面跑一跑，或許能夠找到一些蛛絲馬跡，也未必可知。”

嚴察點點頭。

也唯有如此。

於是。

嚴察每日就親自帶隊，與趙細問等幾個得力的手下在汴梁城中亂轉，希望能夠找出一些眉目出來，可是，像這樣的事情，又何異於大海撈針，何其難也?

所以，幾個人亂轉了十數天，一點頭緒也沒有。

這一日。

嚴察坐在衙門的班房中，看著那個小鐵人愁眉苦展，他將那小鐵人捏在手中，上看下看，看了半天，“撲”的一下，丟到一旁。

若是他知道這個小鐵人，其實相貌和當今的陛下楊廣一模一樣的話，恐怕，立刻會嚇得他趕緊雙手將他丟到旁邊的小鐵人捧起來，口中不迭聲說上幾句“陛下恕罪”哩！

他並不認識皇帝。

雖然他感覺這個小鐵人的面相是會有些面熟，好像從哪裡見過似的，但是他又說不出來。

後來。

還是他手下那個極精細的捕快趙細問道:“頭，你有沒有發現，這個小鐵人的相貌，看上去好像跟楊大頭長得差不多?”

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嚴察趕緊從口袋中摸出一枚楊大頭來細看，果然，那楊大頭上鑄造著的人頭像，和這個小鐵人，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呀！

嚴察有點牙疼。

他捂住腮幫子，“嗞嗞嗞”連著吸了好幾口冷氣:“兄弟們，咱們接的這個差事可不怎麽好辦呀，這小鐵人明顯的和當今的萬歲爺是一模一樣，這證明什麽?”

趙細問接道:“這足以證明，此物與官中有關，若不出所料的話，必然牽扯到宮廷的一些爭鬥內幕或者說厭勝之術，我看此物，八成，是有一些居心叵測之徒，欲圖用來害陛下的。”

其他人紛紛點頭，一個個齊道:“什麽人竟然如此大膽?

當今陛下愛民如子、英明神武，自他就位以來，我大隋朝國泰民安，百姓個個安居樂業，說句不好聽的，就連盜賊，也是極其罕見了，所以咱們兄弟們也樂得清閑。

這又是什麽人呢?竟然敢害陛下?”


趙細問眨眨眼，道:“料想，必是覬覦皇位者，與陛下有利益之爭者方會做此事。”

“后宮嬪妃們會不會?”

“嬪妃們當然不會，縱然陛下在有些時候會厚此薄彼。

但是，這些嬪妃們也斷斷絕對不會加害陛下的。 因為，陛下是她們的夫君，這種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她們還是懂的，只要陛下安然無恙，她們也能安然無恙，若是陛下被害，那麽，這些嬪妃又豈得善終呢?”

眾人齊齊點頭。

“那麽，看來也就只有與陛下有利益之爭的人，才會想辦法害他了。”

“這個人，或這些人，是誰?”

眾捕快忽然都打了個寒噤。

他們忽然覺得，似乎是有一張塌天之禍的大網，正密布在大隋朝的上空，隨時有可能會落下來，落到每一個人的頭上，讓這些人守葬身之地。

嚴察苦笑道:“沒辦法，這個差事我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因為，這個差事，是宮裡面陛下身邊的紅人，首席大太監王東洋王公公親自交代過來的。

如今，唯有希望諸位一起努力，盡快將這個鐵人的出處調查出來，也算交差，不然的話，我怕我們大家的日子恐怕都不太好過。”

眾捕快一齊拱手。

待人員散去後，嚴察獨留下趙細問，與他耳語一番，……這樣……那樣……，趙細問這才離去。

原來，嚴察與趙細問議定，由趙細問扮作一個收破爛雞鴨毛等物的貨郎，每日於那些鐵器鋪前吆喝，看看，能否發現什麽眉目。

趙細問一連數日，跑的腿都細了，也沒有發現什麽東西，他倒也有耐心，每日裡，將貨擔裡那些糖餅之類的東西，與人交換，無論銅鐵，還是雞毛七舊皮靴，只要有人過來交換，他都打開門做生意。

忽一日。

當他走到《李記鐵器鋪》的時候，鐵器鋪裡，走出一個胖胖的婦人， 手裡拽著一隻小小的鐵人對他吆喝道:“喂……那個貨郎，你過來你過來，你看看這一個鐵人，能換多少糕餅?”

婦人旁邊，一男一女兩個小孩子摟著他的大腿糾纏不休，口中嚷嚷著一定要吃糕餅。

看來。

定是那婦人拗自己的孩子不過，所以，才將那鐵人拿出來換糕餅的。

趙細問那可是一光棍眼裡揉不得沙子的人，他一眼就看見了婦人手中的那個小鐵人，雖然沒有嚴頭拿的那一個那般栩栩如生，看上去似乎是一個鑄造的殘次品，可是，那鐵人的眉目，卻與嚴頭的那一個鐵人酷肖。

趙細問一顆心怦怦直跳。

他的臉上。

卻不露聲色，而是笑嘻嘻從擔中先摸起兩塊糕餅，遞到那兩個摟著婦人大腿的小孩子手中:“吃吧，好香的餅吆！”

說完。

趙細問才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從那婦人手中將那隻鐵人接了過來，放在手中掂了掂，接著又上秤稱了稱:“大嫂，像你這種鐵器，若是賣給我的話，大概也就抵得一斤糕餅。”

婦人嫌少嚷道:“多少也抵得兩斤吧?”

趙細問故意眨眨眼，將那鐵人丟在籮中:“嗨……其實是值不了多少銀錢的，不過，兩斤就兩斤吧，那兩個小孩子手中的糕餅，我可是虧了給你的。”

婦人嚷道:“快稱餅快稱餅，不要恁樣小氣。”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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