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
隨著一陣清脆的鈴聲響起,酒吧門便被人一把推開,緊接著打扮得油頭粉面的明台便叼著煙,醉醺醺地走了進來。
被燈光照得發亮的頭髮,花裡胡哨的裝扮,使得他剛一進門便一下子成為了酒吧裡所有人注目的焦點,成功吸引了在場每一個人的目光。
然而明台雖然表面上醉眼迷離,搖搖晃晃,但卻暗自在心裡搜尋鎖定著被安插在酒吧各處,偽裝成顧客的76號特務的位置。
“一,二,三,四……”
當數到“十一”的時候,明台也剛好走到了酒吧的吧台前,將手中那隻早已空空如也的酒瓶往櫃台上一放,示意酒保給他來一杯同樣的酒,與此同時,嘴上還忍不住嫌棄道:“我說,你們這生意怎麽做的?怎麽全是男客人,沒有女客人啊?”
此話一出,那酒保便露出了一個尷尬而又不失禮貌的笑容,把酒遞給了明台。
明台則極其失望地搖了搖頭,滴咕了一句,“沒意思。”
隨即目光便無意中看到了坐在角落裡的程錦雲,臉上便不自覺地浮現出了一抹壞笑,“誰說全是男客人?那不還有一個女客人?怪我眼拙!”
說著便將面前那杯酒一飲而盡,大步走了過去。
而與此同時,便有人不動聲色地對坐在吧台邊上的那個同樣偽裝成客人的童虎低聲請示道:“隊長,要行動嗎?”
“等我信號。”盡管童虎嘴上讓手下按兵不動,但自己的手卻已經悄悄摸向了腰間。
一眾手下自然也有樣學樣,表面上故作平靜,實則悄悄滴把手伸進懷裡,隨時準備對其發難。
然而這一切,自然都沒有逃過明台的眼睛,之間他嘴角帶著不屑的笑意,神情倨傲地環視了一圈那幫假模假樣的客人們,隨即便邁步來到了程錦雲所在的那張桌子前。
程錦雲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那裡,眼睛看著牆上那對昏黃的壁燈微微有些出神,不知道再想著什麽。
盡管明台一眼就看出她此刻內心的情緒十分地複雜,但卻可以肯定的是,這其中並沒有半點害怕,這便使得她在明台心中的評價又提高了不少。
畢竟身處險境還能如此保持澹定的,絕對不是一般人。
程錦雲的手平放在桌子下面,似乎是被什麽東西束縛住了,面前則是一杯已經冷了的咖啡,看樣子已經在這裡坐了很久。
“小姐?你在等人嗎?”明台笑眯眯地湊了過去,迅速進入了提前預設好的紈絝子弟角色,輕佻地說道,就好像這才是他的本來面目一般。
然而程錦雲即便在認出明台之後很是意外,但表面上卻還是直接選擇了無視。
明台也不在意,自顧自地拉開椅子坐在了程錦雲的對面,繼續說道:“小姐,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我介意!”話音未落,程錦雲便直接開口打斷了他的話,“你如果不想惹麻煩的話,現在就請離開吧!。”
“才剛坐下就讓我走開,我想小姐你一定是在等人吧?只是不知你在等什麽人啊?是朋友,還是戀人?”
正說著,童虎便暗中打了一個手勢,緊接著便有一個服務生模樣的人走了過來,“先生,請問您需要點什麽?”
“跟這位小姐一樣。”
“好的,先生。”服務生一邊說,一邊用警告的目光看了程錦雲一眼,隨即便準備躬身退下。
可就在這時,卻被明台給叫住了,“等等!”
“先生還有什麽吩咐?”
“把這杯咖啡給我換了,沒看到都已經涼透了嗎?你們是怎麽照顧客人的?”
“不好意思,
先生,我這就去換。”說完便將桌子上的那杯咖啡端了下去。然而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明台便已經能夠確定整個酒吧,包括酒保和這個服務生在內,全都是76號的特務了。
加上那兩個……一共是……十三個?還真是個吉利的數字呢!
想到這,明台便從桌上的牙簽盒裡抓了一把牙簽,然後一根一根地在擺在程錦雲的面前。
隻一眼,程錦雲便猜到了明台的用意,很快桌面上便擺了一排牙簽,不多不少,剛好十三根。
就在其他人還以為明台這是在向程錦雲表演魔術的時候,明台的皮鞋尖卻早已從桌下悄悄地踢了一下,程錦雲的膝蓋。
隨著一陣輕微的刺痛襲來,程錦雲不禁皺了皺眉,但很快便又恢復了平靜,隨即便將自己那帶著手銬的手從明台鞋上的夾層裡取出了一根鐵絲,不動聲色地解起了手銬。
一名特務覺得兩人有些不對勁,剛要向童虎報告,就被他給攔了下來,“再等等,別抓錯了人,抓錯一個浪蕩公子事小,漏走了大魚就不好了。再看看,誰也跑不了。”
說完,便冷眼觀察著兩人的一舉一動。
只見明台此刻已經利用一塊手帕將桌上的牙簽變成了一朵玫瑰,看得程錦雲驚訝不已,隨即便終於打開了話匣子,兩人便聊了起來。
盡管在這個過程中,明台不止一次地將他那條長得有些過分的大長腿挑逗似的伸到程錦雲這邊,但程錦雲卻並沒有表現出特別排斥的樣子,反倒好像是被他的魅力所吸引住了一般,舉止十分的詭異。
這一次,不等自己的手下開口,童虎便轉過頭對那個特務說道:“這個女紅黨也太狡猾了,她這麽做,一定是想讓我們把這個油腔滑調的花花公子當作她的接頭人抓起來。我太了解他們的手段了!去,把那不知死活的小開給我拎走!”
然而還沒等那個手下走到明台的面前,酒吧的大門便再一次被人猛地推開,緊接著一個呻吟便急匆匆地闖了進來,瞬間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明隊長?你怎麽找到這來了?”童虎一見來人竟然是李強,便忍不住下意識地問道。
然而李強卻只是一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一邊擺手,好半天才終於把氣喘勻,對他說道:“童大隊長,謝天謝地,我可算是找著你了!快!快給梁處長打個電話,估計他那邊已經快要急瘋了!”
此話一出,童虎的心裡便忍不住“咯噔”了一下,臉上追問道:“明隊長,你先別急,慢慢說到底出什麽事了?”
“還不是那個萬裡浪,直接把你告到丁主任那去了,再加上鄭處長在旁邊扇風點火,現在所有人都在滿上海找你呢!”
“這……”童虎越聽越是無語,不就是搶了他的一個人犯嘛!多大點事,犯得著這麽大動乾戈的麽?也太小題大做了吧?
不過罵歸罵,面對如此大的陣仗,童虎也不免有些心裡發虛,“那我姐夫呢?我姐夫他怎麽說?”
“你說梁處長啊?他也派了不少人出來找你,我也只不過是其中一路,好在我的手下眼尖,發現了你們停在後巷的車,這才立刻通知我趕了過來。我說童大隊長,你就別愣著了,趕緊給梁處長打個電話呀!”
直到這時,那童虎才猛然回過神來,隨即便一把抓起了吧台上面的那部電話的電話聽筒。
然而電話還沒接通,意外便發生了。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全被剛剛闖進來的李強吸引住了的時候,原本還安靜地坐在角落的程錦雲便突然從座位上彈了起來,一個箭步衝到了李強的身後,緊接著不等眾人有所反應,便猶如變戲法似的搶走了李強別在腰間的那把勃朗寧手槍,將李強劫持在了手上。
“你想幹什麽?把槍放下!”童虎見狀立刻用手指著程錦雲大聲呵斥道。
而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那些偽裝成客人,酒保和服務員的特務也瞬間撕下了偽裝,紛紛掏出手槍。
至於明台則似乎被嚇破了膽,“媽呀”一聲便鑽到了桌子底下,連頭都不敢探出來了。
“我說這位小姐,女俠,姑奶奶,咱倆往日無怨,近日無仇,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千萬不要衝動啊!”
程錦雲則冷著臉說道:“叫他們退下!”
“小姑奶奶,這你就太為難人了,這些人又不是我的手下,怎麽可能照你話去做呢?”
這話似乎是在提醒程錦雲似的,不等李強把話說完,便將槍口對準了一隻手還拿著電話聽筒的童虎,“你!過來!”
李強正準備趁機掙扎,不想卻被程錦雲一腳給踢了出去,重重地摔倒在地,緊接著便快步上前,將挾持的目標換成了童虎。
整個過程雖然說起來很慢,但卻幾乎是在眨眼間的功夫,程錦雲手上的人質便從原來的李強變成了童虎,快到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來得及反應。
然而即便已經被人用槍頂著,那童虎還不忘撂下狠話,“我警告你別亂來啊!我姐夫可是76號第一行動處處長梁仲春,你要是敢動我一根汗毛,我姐夫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那就要看你配不配合了!叫他們都退下!”
不想那童虎卻出奇地配合,忙不迭地對著自己的手下喊道:“退下!都退下,聽到沒有?”
其實那家夥之所以會如此配合,則是把寶押在了外面埋伏的手下身上。
然而,就在他被程錦雲挾持著來到酒吧後門的時候,卻什麽都沒有發生,就連原本守在後門的手下都已經不見了蹤影。
就在他還沒搞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的時候,就看到原本應該停在後巷的76號行動用車竟不知被何人所劫,直接開到了酒吧的後門!
程錦雲就這樣當著所有人的面,將童虎挾持上了車,揚長而去。
可就在所有人都覺得童虎這次十有八九是凶多吉少了的時候,那輛車卻突然在街角處停了下來,將人從車裡丟了出來,隨即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眾人見狀皆是一愣,隨即便一擁而上,七手八腳地查看起了童虎的傷勢……
半小時後,特工總部梁仲春的辦公室。
“……整件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了。”
聽李強複述了一遍整件事的經過之後,梁仲春便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童虎的手下,後者則立刻點頭稱是,“處長,明隊長所說句句屬實,當時的確事發突然,對方以隊長的性命相要,我們沒有辦法,這才讓她給跑了。”
聽到這,梁仲春不禁歎了口氣,“傷亡情況怎麽樣?”
“死了四個埋伏在酒吧後門的弟兄,全部都是一擊斃命,殺人的手法相當專業。”說著,那人便將事後在現場拍攝的照片遞到了梁仲春的面前。
而梁仲春卻只是看了一眼,便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奇怪!你說的沒錯,他們幾個的確是被人一擊致命,可從死狀來看,如此乾脆利落的殺人技巧倒像是軍統的手段,可童虎卻一口咬定那個女人是紅黨,實在是太奇怪了。”
“梁處長,卑職愚見,您說有沒有可能童隊長被人用假情報給誤導了?”
“你的意思是說……打從一開始,童虎接到的線報就是有人故意放出的假情報?”說到這,梁仲春不由得點了點頭,“嗯,從結果來看,的確有這個可能。不!是很有可能!”
說到這,梁仲春連忙轉頭看向了童虎的手下,“給你們隊長提供線報的人呢?”
“這個……”那人則稍微猶豫了一下,然後才如實回道,“這種事情,隊長他一向都是親力親為,從不讓我們插手過問的。”
“倒也是……”梁仲春頓了頓,繼續問道,“不過說到童虎,他人現在怎麽樣?醫生怎麽說?”
“醫生說,隊長他被丟下車的時候撞到了腦袋,命是保住了,但是什麽時候能醒過來還不能確定。”
“個斑馬養的!堂堂一個行動大隊的隊長,被一個女人挾持不說,還進了醫院,這要是傳揚出去,還不被人家笑死?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早知如此,還不如當場被人家給摔死了呢!”
就在這時,一旁的李強卻輕咳了一聲,主動開口對梁仲春說道:“梁處長,事已至此,再說什麽也於事無補了。不過我倒是有個法子,或許能夠幫您稍微挽回一些顏面,不知您感不感興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