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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馱屍人》第2章B一十六
  經過了六萬余年的社會發展,摩薩柯世界的科技、經濟、文化水平已經發展到了極高的水平,在這樣的綜合環境下人類生存的下限其實已經很高了,哪怕是社會真正最底層的黑勞士都能夠穩定繳納每月400馬拉卡的金蓮醫療防護集團基礎會員費,可別小瞧金蓮集團的基礎會員,目前世界上97%的疾病都在基礎會員的保障范圍內,這樣的保障水準對於普通人來說基礎會員用到老死那天都夠了,再加上鄉下人集團開發的一系列農作物基因種子技術,幾乎每座城市都能做到農產品自給自足,只要你積極工作生活不到街頭流浪或是到荒野上招惹野生狂獸,可以說這個世界對人類充滿了善意。

  但是神明坎達在照拂人間的時候也會有遺漏,瓦倫汀堡壘有個出了名的可憐人薰武,也許世界的惡意就可著他一個人折騰了吧,6歲的時候父母雙雙在工地上被十多噸重的大理石砸死,坎達教會的工傷賠償剛剛轉到他的未成年監管帳戶上就被爺爺薰香轉走了,爺爺的理由是幫他保管,可他爺爺薰香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瓦倫汀堡壘最不受歡迎的爛酒鬼,歌舞伎區頭號黑名單,威尼斯人賭場連輸26年記錄保持者,薰武已故的爹對自己這位親生父親都敬而遠之,工傷賠償的錢在薰武爺爺的手裡沒能撐過兩年,8歲的薰武便被薰香帶到了街頭從事他爺爺的本職工作—乞討!年幼的薰武問爺爺為什麽要在街上跟不認識的人要錢時,他爺爺告訴薰武:“老祖宗的手藝可不能就斷在我這了啊,你爸當初就瞧不上我這門手藝,孫子,慢慢學吧,這是氏族的傳承,學名—化緣!”

  好在薰武的父母平時人緣不錯,薰武自己本身長的也秀氣討人喜歡,周遭的鄰裡再討厭熏香這個爛酒鬼也願意接濟薰武,實在是不忍心看著薰武這麽一個乖巧可愛的孩子餓死在街頭。

  可想在街頭努力活下去談何容易,一老一小時不時就被無良暴力團收取街頭乞討稅,往往討要來的錢有七成會用於交稅,剩下三成還總被薰香拿去買酒,久而久之人們也知道再怎麽接濟薰武也沒用了,一個孩子是無法掌控金錢的,討來的錢也一樣。

  失去了鄰裡接濟的薰武終究還是得活下去,此時最好的街頭導師薰香開始發揮作用了,短短兩年多時間薰武就迅速的成熟起來,街頭乞討的規則其實並不複雜,什麽人會給什麽人不會給得分辨得的來,最基本的察言觀色薰武學的淋漓盡致,再加上秀氣的面容帶有一定的迷惑性,薰武在流浪者裡還算過的不錯。

  可11歲的時候,薰武被薰香上了最後一課,那就是即便是最親的人,有時也不能相信!烈酒暴力團花錢買下了薰武,價錢是兩萬馬拉卡,收錢的時候薰香始終沒有看過他一眼,哪怕是哄騙薰武一句都沒有,街上的鄰裡當著暴力團的面都忍不住痛罵了薰香半天,薰香也不在意,笑呵呵的看了眼周圍人就拿著錢走向了歌舞伎區,薰武沒哭,只是隨著爺爺薰香的背影消失在小巷口時,眼神中的最後一點光芒也黯淡了。

  薰武不知道暴力團把自己帶到了哪裡,被親爺爺賣掉的薰武雖然沒哭沒鬧,但是這種巨大的情感衝擊還是讓他一時有些失神,無論暴力團的人怎麽呵斥他都沒有反應,暴力團的小頭目還琢磨著自己是不是被薰香給騙了,買了個傻子回來,要知道買他的人需要薰武是一個各方面健康的孩子,一個傻子可交不了差。

  正當暴力團的人糾結著該怎麽交差時,

癱坐在地上的薰武自己站了起來,走到小頭目面前平靜的問道:“請問我需要做什麽能夠活下來?如果只是把原生器官拆下來賣掉的話我不會反抗的,我會很配合,只求你可以留下一點點錢給我替換劣質仿生器官,就像其他流浪者一樣,我還想再活幾年。”  11歲孩子嘴裡說出的話異常的平靜,他真的只是想再活幾年,可活著幹嘛他也不知道,就是單純的想活下去而已。小頭目被問的一愣,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面前的孩子,隻好不耐煩的揮揮手讓手下把薰武帶去關起來。

  沒過幾天,昏暗的庫房裡一幫暴力團的人簇擁著一個花枝招展的女人走了進來,小頭目似乎有些懼怕女人,保持著足夠的距離跟在女人身側,還不停的向女人介紹著薰武多麽可愛懂事,買回來的這些天不哭不鬧,就安安靜靜的呆在鐵籠子裡。

  一大群人來到關薰武的籠子面前,薰武知道眼前的女人才是真正的買家,趕緊站起來抖了抖自己身上的灰塵,面向女人站好。

  “這孩子長的挺秀氣,而且這種情況下還挺鎮靜的嘛。”女人滿意的打量著薰武,薰武也在打量著女人,白皙姣好的面容,身上穿的衣服質感極好,反正是比以前爸媽穿的好,也比暴力團小頭目穿的好,環抱在胸前的手嫩的和白玉蔥一樣,一看就知道不是乾活的手。

  “洛小姐啊,這孩子可不是什麽野小孩,他爸媽以前是大理石工地上的技術員,只是前幾年那場意外被大理石砸死了,他爺爺就是咱們城裡那個最招人厭的老酒鬼薰香!這老頭子喝酒把腦子燒出問題了,我跟他說買薰武,他居然拉著我的手說好人一生平安啊。”

  洛小姐有些意外的看了眼小頭目,又轉頭看向薰武的眼神更加有興趣了!

  “小朋友,姐姐有件事情需要你幫忙,如果你做的好的話我幫你殺掉你爺爺怎麽樣?”

  後半句滿滿殺氣的話讓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薰武,提起爺爺的時候感覺肯定是有那麽一點恨意,但是殺掉薰香,也有點震驚到小薰武了。

  眼看著薰武臉上的平靜被破掉,震驚的張開了嘴不知道說什麽,洛小姐突然就笑開了。

  “我開玩笑的小朋友哈哈哈哈,在堡壘殺個人挺麻煩的,好了,把他打理乾淨點送到我車上,我在外面等。”

  說完洛小姐就邁著妖嬈的步伐往外走去,紅色的裙擺下一截白藕般的小腿若隱若現,暴力團的人全都忍不住悄悄盯著洛小姐的背影猛看。本來就對暴力團沒有好感的薰武抓住機會就想坑他們一把,大聲說道:“叔叔們,把門打開送我去洗澡吧,那個姐姐知道你們在看。”

  一句話讓洛小姐停在了庫房門口,也讓烈酒暴力團的人驚出了一身冷汗,眾人趕緊回過頭來做出各種掩飾動作,有跑去浴室開水的,有收拾毛巾衣物的,小頭目邊開門邊瞪了薰武一眼,瘋狂暗示他不要再說話。門口的洛小姐倒也沒有回頭看這些人的洋相,只是忍不住輕笑了一下,這個孩子是真的不太一樣啊。

  從庫房出來的路上,乾乾淨淨的薰武坐在浮空車的後排,這種浮空車其實以前他也坐過,那時候一家三口租了一輛浮空車去首府看閱兵儀式,只是那時候租的浮空車沒有洛小姐的這輛那麽精致寬敞,但那時候真的很幸福啊,爸爸在前面開著車,媽媽和薰武在後排邊看動畫片邊吃零食。陷入回憶的薰武雙眼有些發紅,就在這時前面開車的洛小姐開口了。

  “薰武,怎麽了,想起什麽傷心的事情了嗎。”

  被打斷回憶的薰武趕緊揉了揉眼睛,平靜的看向洛小姐問道:“姐姐,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洛小姐看著後視鏡裡的小孩點了點頭。

  “請問我可以活下去嗎,本來我以為他們是把我買回來拆分原生器官的,但是現在我覺得好像他們是為你買的我,所以我不知道接下來要面對什麽。”洛小姐有些震驚薰武的這句話,既是震驚現在街頭的器官拆分業務搞的這麽大,連小孩子都見怪不怪了,也震驚於薰武的冷靜和聰明,不過洛小姐短短一瞬就調整好了心情,講出了自己的目的。

  “你真的很不錯,那麽我就開門見山了,我是雨岸集團在瓦倫汀堡壘的項目經理,現在我手頭有個項目需要你們這類孩子,你不是我買的第一個小孩,但是希望你能做最後一個,項目內容你沒必要知道,你只需要按照我的要求配合實驗就行,如果你運氣好,那麽實驗結束以後你可以成為項目組的成員,集團會為你提供很多常人不敢想的待遇,但如果你運氣不好,這些話就沒有什麽意義,另外提醒你一下不用嘗試逃跑,我跟你們這些普通人不一樣,你沒有機會的。”

  果然是這樣嗎,還是無法逃脫死亡的命運,薰武低下了頭,他聽完洛小姐的話有些發懵,原來爺爺薰香說的那句話是真的“越漂亮的女人就越危險啊!上個月那個八岐歌妓差點把我這個老骨頭送走了!”現在,這個洛小姐應該是要把他給送走了。

  浮空車落地後打開車門的一瞬間薰武徹底斷了逃跑的念想,停車的地方是雨岸集團大廈的樓頂,浮空車周圍站了一圈全副武裝的士兵,每個士兵身上都散發著異常凶悍的氣息,這些士兵看起來比那次在首府閱兵典禮上看到的還要可怕,所以薰武隻得放棄剛才在車上思考的一切小算盤,低頭任由洛小姐拉起自己的手走向電梯。

  兩個彪悍的士兵陪同洛小姐和薰武一起進了電梯,一左一右擋在薰武前面關閉了電梯門,急速下墜的電梯裡薰武有些口乾舌燥,被洛小姐握住的手出了很多汗,洛小姐輕輕拍了拍薰武的頭,微笑著示意薰武別怕,可薰武不傻,笑容背後是對生命的漠視,這個女人在車上說的應該是真的,自己馬上要成小白鼠了。

  “叮”電梯停在了B16層,電梯門打開後士兵率先走出去,然後轉頭看向洛小姐和薰武,薰武此時已經有些雙腿發軟,電梯外是一條純白色的走廊,走廊盡頭是一道刷了黃色油漆的閘門,閘門上寫著三個大字,消毒室。

  洛小姐可不管薰武的反應,輕輕一扯薰武,走向了消毒室,閘門上方的探頭照出紅色的光芒掃過洛小姐,一秒鍾後閘門緩緩升起,一股刺鼻的味道傳來,洛小姐帶著薰武走進了消毒室,閘門再次緊緊合上,兩邊的牆上突然噴出大量的白色水霧,薰武被嗆的咳嗽了幾聲後用胳膊擋住了鼻子和嘴巴,洛小姐倒是已經習慣了一樣,安靜的等待霧化消毒液噴灑完畢,一分鍾後,消毒室另一邊的閘門打開了,薰武趕緊往外走去,不願在水霧裡多呆一刻。

  消毒室後面還是一樣的白色走廊,走廊的盡頭還是一道合金閘門,這道閘門刷著紅色油漆,上面寫著實驗室三個字,走廊兩邊還有幾個玻璃隔著的房間,洛小姐把薰武送到了左邊第二間房間裡,笑著對薰武說:“先在這裡住一段時間,每天會有人給你送飯來,等實驗準備好的時候就到那個閘門裡面去,你的命運就在那裡面決定了,這段時間你無聊的話房間裡有超夢頭環,你可以用那個看超夢動畫片,或者你要是想學習的話裡面也有基礎教育課程,這些年在街頭乞討,你肯定沒有上過學吧,想幹什麽都可以,那個閘門沒有我的活體DNA掃描是打不開的,所以你好好聽話就行。姐姐先去忙咯~”

  說完神秘的洛小姐就走出了房間,轉頭走向了紅色閘門,閘門打開的時候薰武忍不住探頭過去看了一眼,可惜還是有那種白色霧氣,看不清楚閘門裡的樣子。

  心驚肉跳一整天的薰武也不想做無用的嘗試了,轉頭看向房間, 整間屋子非常乾淨簡潔,一個半開蛋殼樣式的床,一間衛生間,一台跑步機,兩個沙發一張桌子,桌子上那個像頭箍一樣的東西應該就是洛小姐說的超夢頭環了,他見過自己的爸媽用這個東西,據說戴上超夢頭環就可以激活腦域意識空間,超夢上的一切內容都可以在腦域意識空間體驗。

  可現在的薰武沒有心情去體驗什麽超夢,他眼下隻想到床上好好睡一覺,反正是大概率會死了,逃也逃不掉,爺爺薰香那句話怎麽說的來著?既來之,則安之。

  薰武做了個夢,夢裡那個漂亮的洛小姐是薰武家的鄰居,薰武媽媽還會和洛小姐坐在自家院子裡一起喝茶聊天,後來爸爸回家了洛小姐給薰武一家人做了豐盛的晚餐,就在薰武想要拿起桌子上的雞腿時,一陣敲門聲打破了這個夢。

  還沒等薰武起身,門就被打開了,一個士兵端了一盤飯菜進來放在桌上,然後覆手而立就這麽盯著薰武,幾年的乞討生活裡薰武就沒有吃過什麽像樣的東西,看著桌上的飯菜薰武二話不說從床上跳下來坐到桌子面前開吃,不到五分鍾這盤飯菜就被清空了,盤子都被舔了一遍,意猶未盡的薰武抬頭看著士兵,他也不敢開口要,就這麽可憐巴巴的望著士兵。

  可冰冷的士兵並沒有領會薰武的期望,或者說壓根懶得領會,士兵拿起餐盤就走了出去,薰武僅僅失望了一陣,隨即又感到一陣滿足,畢竟這樣可口的飯菜已經好幾年沒有嘗到過了。

  吃飽無事的薰武呆呆的望著天花板,不知道洛小姐說的實驗什麽時候開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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