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殤的神職比他的高,土地神自然要陪著殤去尋找他父母的墳墓。
可能也是運氣使然,他們到了第二個目的地,便發現了他父母的墳墓。
這股親情的碰撞讓他非常確認,這就是自己的父母。
郭忠德之墓
郭薑氏之墓
兩塊墓碑已經殘缺不全了,想必很久沒有人維修了。
估計自己的好友死後便再也沒有人為自己的父母祭拜上香了。
殤用法力將墓碑修好,有再上方釋放法力,讓他可以不再破敗。
“上神大人,如果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土地神見他已經找到了自己父母的墳墓,便不再打擾他了,讓殤專心去祭拜自己的父母吧。
“去吧,我自己一個人也好。”殤說著便跪了下來,鄭重的磕了三個響頭。
“爹,娘,是孩兒不孝,一輩子也沒讓你們享福,只知道追求大道去了,卻忘了這人間親情,如今想來,也是後悔不已了。
我知道你們現在已經投胎了,可能都是第二次投胎了,但是我依舊想念你們,我沒事便會來祭拜你們的。”
殤拍了拍袍子上的灰塵,大步走回家去。
他準備在這間屋子內修煉,他忽然不想再從這間屋子出去了。
他想一只等到這間屋子倒塌,到那時,他才會少一些負罪感。
他坐在屋內的床上,盤腿坐在那裡,準備吐呐入定。
這種感覺是很微妙的,你會感覺自己就飄在空中,還會感覺自己的腦海一片清醒,入定基本就是好幾個時辰。
忽然,他又見到了那個朦朧的女子。
他依舊看不清那女子的面容。
女子在向他招手。
“你到底是誰?是我飛升前的未婚妻嗎?”殤小心翼翼的。
“我可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女人,被金錢蒙蔽了雙眼。
我……就是你啊”那女子忽然說出這麽一句話,讓殤摸不著頭腦,什麽她就是自己。自己怎麽可能是一個女人。
“你既然知道她的事情,那你還記得她叫什麽嗎?”
“我確實知道,我知道你飛升之前所有的事。但是有些東西是需要靠你自己慢慢摸索的。
比如說她的名字,她的名字可是關鍵”
“太久了,你睡的太久了,你該醒了”那個女子緊接著說,並沒有殤開口的機會。
殤猛地睜開雙眼,等到他醒來,四周布滿了灰塵。
自己修煉了多久?
自己連忙跑了出去,拉住一個路人。
“今年是什麽年月?幾月幾日?”
“紹興八年啊”那路人像看傻子一樣看著。
“建炎駕崩了?”難道自己修煉了幾十年?
“聖上用建炎年號就用了三年,隨後便用了紹興,現在已經紹興八年了。現在的都城已經在臨安府了”路人還算是有耐心了。
“臨安府?那在哪裡?”
“杭州”路人隨即就走了。
“我不知不覺修煉了十一年!”殤絕對不可思議,趙構剛登基沒多久自己就閉關修煉了,沒想到只是做了個夢,十一年就過去了。
他想去清水觀去看看。
他將家裡的房門鎖好,讓鄰居幫忙照看一下,並塞給了十個銅板。
鄰居一家自然很樂意笑納。
如今已經是天下太平了,清水觀確實金人地盤。
他只能小心翼翼,他絕對輕易不暴露自己的法術,這也對自己的修行有好處。
他經過了兩周的路程,才翻過了邊界的大山。
山的那邊到處都是金兵。
他整理了一下行囊,裡面都是一些為清水觀帶來的禮物。
他趁著夜色,靠著自己道家學習的身法,巧妙的躲過了金兵的巡邏,也算是有驚無險。
又過了三天,他才輾轉反側的來到了清水觀。
此時的清水觀,已經破敗不堪,但依舊能看到裡面有道人的蹤影。
裡面仍舊是那個當年那個年輕的道士在掃地,除了他以外,卻再也不見他人。
“你師父呢,你的師兄弟呢?”殤悄無聲息的來到了他的身旁。
“哇,嚇死我了,我以為是金兵來了。”那年輕道人拍了拍胸口,又緊接說到:
“當年你走了沒幾日,金兵便攻打了過來。師父他們被當作奴隸抓了起來,去前方修築防禦工事了,整個道觀就留下我一人看守。”那道士很是沮喪,陪伴自己十幾年的師父和師兄弟們就這麽被抓走了,從此十一年杳無音訊。
想必多半也是凶多吉少了。
“我準備在這裡住上一段時間,這期間我陪著你練功吧”殤略帶慈祥的看著他。
那年輕道人忽然想到了什麽,趕忙跪了下來。
“請求仙人指點晚輩玄善一二,讓晚輩給師父他們報仇啊”
原來,這名道號為玄善的道人發現,這殤的面貌這十一年來一點未曾變化,這肯定不是尋常人。並且聽師父,他的道號就叫迷虛,看來,也不僅僅是巧合。
他極有可能,就是二百年前此觀飛升的先人。
殤也明白了這道人發現了自己的秘密,他也是第一個發現自己秘密的人。
“你都知道了吧,我並不屬於這裡,我可以教你,但是你不可以報仇,修道之人要一心向道”殤多多少少有些儒家思想,但與外來入侵者,更多的是順從,但是對於叛徒,他可以做到心狠手辣。
殤其實心裡清楚,自己如果站在他的角度上,也會有復仇的心理。
但是他能做到的只能勸阻。
如果站在後世的人來看現在,更多的是不可理喻。
但是古代大多數人,都嚴重受到了儒家思想,並不想過多的反抗。
“你的師父師兄弟沒有被抓走,你怎麽能了解我的心情!”這道人已經不管不顧殤的身份了,仇恨讓他墮落。
“你叫什麽”殤問了個毫無相關的問題。
“陳楠”陳楠並沒有好氣兒的回答。
“好,如果你拜在我的門下,我可以教你我的所有知識,但是我隻教你一年的時間。你以後做什麽,我不會再管你的。以後你也不要說我是你的師父。”這在別人看來,是一份穩賺不賠的買賣。
但是陳楠並沒有立刻回答。他認為,如果別人以後問自己師從何人,自己該怎麽回答?如果說自己從前的師父,這是對殤的大逆不道。
“我不會教你法術,只會教你道經的精華。”殤知曉陳楠心中想著什麽,才會又給他一個機會。
“好”
第二日,在經過繁瑣的拜師禮後,陳楠正式拜入殤神門下。
“從今天開始,我賜你道號—翠虛子。你不要辜負為師對你的期望,我希望你可以擔任清水觀的大任。”
陳楠鄭重的磕了三個響頭,這拜師環節,算是徹底結束了。
“金人常來找麻煩嗎?”殤最擔心的就是金人擾他們的清淨。
道家的修煉功法,最看重的便是淨和靜。
“幾乎不再來了,只有出兵的時候,當地的漢人官員才會過來拜一拜。但是現在大宋和金已經不再交戰了,已經休戰了。應該不會再來了。”
“那就好,以後你要比曾經更加刻苦,因為你只有一年的時間,學習我的心得和我理解的道經。”
隨後的日子裡,二人開始了枯燥的誦經生活:
“絳宮天子統乾乾,乾乾飛上九華天。天中妙有無極宮,宮中萬卷指玄篇。
篇中皆露金丹旨,千句萬句曾一言。教人只有尋汞鉛,二物采入鼎中煎。
夜來火發昆侖山,山頭火冷月光寒。曲江之上金烏飛,嫦娥已與鬥牛歡。
采之煉之未片餉,一氣渺渺通三關。三關來往氣無窮,一道白脈朝泥丸。
泥丸之上紫金鼎,鼎中一塊紫金團。化為玉漿流入口,香甜清爽遍舌端。
吞之服之入五內,髒腑暢甚身康安。赤蛇蒼龍交合時,風恬浪靜虎龍盤。
神水湛湛華池淨,白雪紛紛飛四山。七寶樓台十二時,樓前黃花深可觀。
即此可謂鉛汞精,化作精髓盈關元,但去身中尋周天,前弦之後後弦前。
藥味平平氣象足,天地日月交會間。虛空自然百雜碎,嚼破混沌軟如綿。
翻來覆去成一錢,遍體玉潤而金堅。赤血換兮白血流,金光滿室森森然。
一池秋水浸明月,一朵金花如紅蓮。此時身中神氣全,不須求道複參禪。
我今知君如此賢,知君有份為神仙。分明指示無多語,默默運用而抽添。
年中取月不用年,月中取日月徙然。日中取時時易日,時中有刻而玄玄。
玄之又玄不可言,元來朔望明晦弦,金翁姹女奪造化。神鬼哭泣驚相喧……”
經過一年的學習,再加上殤的耐心解讀,陳楠的修為顯著提高。
“這是為師飛升之後悟出來的丹道之說,為師已經全部傳授與你,只要你日後按照為師的修煉方法修煉。
假以時日,定會飛升,就算不會飛升,也能成為逍遙地仙。”
“翠虛子謹記師父教誨。”陳楠恭恭敬敬地鞠了個躬。
他這一年的變化肉眼可見。
他呼吸之間,便可知道方圓一裡其他人的呼吸。
可日行百裡,辟谷可達到一個月之久。
他煉的丹藥,也可以做到延年益壽。
這只是一年的努力。
“你要知道,你之前修為太低,所以變化如此明顯。以後你的修行之路會很艱難的。”
說著,殤已經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準備好上路了。
他最後回頭看了一次陳楠。
“翠虛子,我要去臨安府了,現在大宋的都城。我下凡是有使命的,但是具體什麽,我到現在也不知曉。所以準備去碰碰運氣。”
“翠虛子,你要跟我一起去嗎?”
殤很希望他能跟自己一起去,這樣他還能照顧一下他,而不是讓仇恨一直在他的心裡扎根發芽。
“師父,過一陣子,我也會離開這裡,我不會去復仇了,我也要去大宋,在那裡建一個觀,我不想讓您的著作心得到我這裡便是最後一個。
我想讓他傳承下去。”陳楠笑的很開心,三十多歲了,依舊讓他擁有孩童般的笑容。
“好,你不要說這是我告訴你的,我不想追求名利,我隻想默默無聞。你就說是自己悟出的就好。”說著,便給陳楠一道符紙。
“只要將他燒了,我就可以知道你的位置,你要有什麽難處,我就回來幫你的。
你為什麽不現在跟我一起去?”
“我想給師父和師兄弟們立個衣冠塚,我總要為他們做些什麽的。”陳楠搖了搖頭,又顯得有些沮喪。
“好,到了大宋,有困難聯系我。”說完殤便在清晨的茫茫霧氣中消失的無影無蹤。
兩國交界的城鎮依舊荒涼,如今兩國已經能互相往來,已經沒有當初的緊張了。
殤不懂這政治,但也說不出這是好是壞。
殤最後在給了一些銀兩之後,順利了通過了兩國邊界。
再次踏入中原的地界,忽然感覺空氣都如此新鮮。
他顧了一輛馬車,他沒有再靠法術變出錢財,而是有一些香客來到清水觀贈予的,他從中取出了一些作為路錢。
他坐在馬車上,看著饑瘦的百姓,忽然想到了應天府的繁華,不禁想到了貧富差距如此之大。一個隻為吃飽,一個追求吃好。
這個國家注定不會長久。
他曾經聽過上界的最初的原始神們的講話,聽說那是沒有上界,更沒有天庭。
大家都在人間與百姓生活在一起,沒有貧富之分。
殤忽然覺得這種世界很美好,雖然沒有現在如此繁華,但也沒有現在如此貧困。
他注視著東南,臨安府越來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