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無殤在思考,拚命地轉動著那因壓力而愈發遲鈍的大腦,絞盡腦汁地思考。思考為什麽古涅會那麽容易的走過去,他為什麽會被這些已經失去了大部分神智的雕塑所鍾愛呢?
她抬起頭,看到前面的古涅覆蓋著紅色魔力的身影與終點普洛梅雕像的顏色重合,忽然恍然大悟。是魔力的性質!古涅和普洛梅女皇魔力的媒介物都是鮮血,那麽是否在自己的魔力中摻上一點血魔力就能輕松一點呢?
少女咬了咬牙,如果再這麽拖下去自己的體力就會先被耗光的,可若是猜錯了,給自己放血也無異於主動放棄考試。就在這進退兩難之際,一道紅中泛黑的身影踉踉蹌蹌地緩步向前走去。
奧菲利亞·亞歷山大!只見奧菲利亞的手腕上鮮血直流,落下的鮮血染紅了她的黑色軍裝、也染紅了她本來就足夠鮮紅的魔力。
辛德拉的嬌笑聲在整個大殿裡回響
“沒想到這個小家夥還真的想出來一招,居然還歪打正著了。”藍發蘿莉一邊大笑一邊用力地拍打著大腿。
“啊!疼死我了!你自己沒有腿啊!”被辛德拉當成坐墊的古涅大喊道,“什麽叫歪打正著?”
“關鍵點在於血統,那些騎士的後代因為還沒有到三十級所以無法融合祖先的血統。而把血放出來就可以讓那些只剩下本能的雕塑清晰地感知到後代的血脈,所以壓力自然會減輕咯。”
“那沒有騎士血脈的人怎麽辦?”古涅瞠目結舌地問道
“他們嘛……,就靠毅力啦,只要有毅力就沒什麽困難能難倒你!”辛德拉拋出了萬能的毅力論。
“毅力完全沒用吧!”古涅大聲吐槽,“至少我不想讓無殤白白流血,你能不能讓無殤直接通過啊?”
坐在他腿上的辛德拉突然沉默了,古涅感覺到懷中的蘿莉仿佛變成了一塊散發著無盡寒氣的萬載玄冰!辛德拉仰頭向後旋轉了一百八十度,人類這麽做脖子肯定會直接斷掉,可她卻像沒事人一樣用已經徹底變成冰藍色的豎瞳凝視著古涅的眼睛。
古涅感覺從那雙眼睛中流露出的寒氣甚至把自己的靈魂凍結住了,他的“心臟”停止了跳動,可卻還保留著基本的聽覺。
“即使是你,也不能讓妾身打破妾身自己定下的規矩。”說完她將脖子又恢復了原狀。古涅的“心臟”這才恢復跳動,他大口呼吸著新鮮的空氣,汗如雨下。
“很不甘嗎?性命被掌握在別人手上的滋味如何?不甘心就變強吧,少年。”蘿莉柔軟的身體在古涅的懷中扭了扭,若在平時他一定已經石更了,可剛剛經歷的一切讓他再次意識到懷中的蘿莉並不是柔弱的少女,而是一條人型暴龍!她若不是極其有契約精神,在一瞬間就可以碾死整個學院裡所有三十級以下的人類,一天之內就可以將整個晨曦城夷為平地。
沒看到下面那兩個號稱最強人類之一的劍聖阿拉貢都在裝聾作啞?那個大魔導師白袍甘道夫不也在假模假樣地評論起考生的表現?他們都不敢多嘴,自己這麽一個二級菜鳥還是安心做坐墊這個很有前途的職業好了。
第一個到達大殿的是奧菲利亞,她腳步虛浮,仿佛隨時都要倒在地上一樣,甘道夫副院長魔杖一揮,一股綠色的能量包圍了奧菲利亞。綠色湧進了奧菲利亞滴血的傷口中,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止血、生成新肉、恢復如初。奧菲利亞見狀馬上對老魔法師表達了自己的感謝,然後仿佛沒看到被學院長當成坐墊的古涅,
默默地站到了一根柱子下面。 第二個是燕無殤,第三個是奧菲利亞的跟班——女騎士愛妮薇。甘道夫如法炮製,又獲得了兩個女孩的感激。
“過關的只有四個人嗎?學院長這人數未免太少了,咱們今年不可能隻招四個人啊。”黑發劍聖阿拉貢說。
“那就把現在還在堅持的人算作合格吧,差不多90個人也算是夠用了。”辛德拉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說到,很明顯,這是她臨陣才想到的。
“你不是說不改規則嗎?”古涅不合時宜地質疑。
“妾身只是規定了考核方式,但究竟怎樣才算過關還是妾身說的算。”辛德拉從他的懷中跳下,一腳把古涅踢了下去。
他整個人就像皮球一樣圓潤地滾到了奧菲利亞腳邊,抬起頭往上一瞟
“黑色的,沒想到奧菲利亞你還挺悶騷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愛妮薇一腳踢飛。
“你這個無恥之徒!離殿下遠點!”
他滿臉無辜,奧菲利亞穿的又不是裙子,自己怎麽能看到胖次的顏色?他不過是習慣性地口花花一句罷了。
古涅飛到了大殿門口,殘陽照在古涅的身上,讓他覺得暖洋洋的。這時一道影子正好擋住了太陽的光線。
“你們猜錯了,其實是五個人通過了考核!”辛德拉得意地宣布。
亞瑟伸手將古涅扶了起來,笑道
“怎麽這麽一會兒你就變得這麽狼狽?”
“亞瑟?你怎麽做到的?”古涅很清楚這小子並沒有什麽英雄血統,就是個單純的三無平民。
“我被潘多拉貢騎士選作繼承人了,他好像很欣賞我的意志力,就將自己的劍法和修煉方式都傳給了我,你看!我還連升了三級呢。”
古涅簡直要被氣暈了,一天之內又是頓悟又是被傳功的,主角待遇也沒那麽誇張好不!你簡直就是作者的親兒子了!
“等等,你沒被奪舍?”他突然意識到了另一個更嚴重的問題。
“你在說什麽啊?潘多拉貢一生光明磊落,就算只剩一縷殘魂也不會乾那種事情!再說了這些雕塑裡只剩下他們生前的一些傳承還有精純的能量,根本奪舍不了好不好?你是不是小說看多了?”亞瑟歪了歪頭,表示理解不能。
古涅愣在原地,瞠目結舌,後悔的腸子都青了,但他究竟還是個人物,竟然硬擠出來一抹僵硬到家了的微笑
“真是恭喜……你了”
亞瑟正在興頭上,沒有注意到古涅那明顯不在狀態的微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以後我就是亞瑟·潘多拉貢了,不好意思先你一步獲得姓氏咯。”
“其實我以前也問過老頭子為什麽不讓我姓康斯坦丁,可他要麽轉移話題,要麽答非所問。有一次喝酒的時候我趁機再次問出了這個問題,他借著酒勁說了一通我至今都無法理解的胡話。”古涅反而扯到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題。
“他說什麽?”
“人類的姓氏不配和我的名字並列。”古涅頓了頓,“他的大概意思差不多就是這樣,我也不清楚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原來是有這種隱情啊,不好意思,我不會再拿你的名字開玩笑了。”亞瑟誠懇地向古涅道歉。
“母親的,我的意思是老子就算只有名字也比你有背景,你不要再顯擺你那個姓了!”
兩人邊走邊聊,很快就回到了大殿中心。辛德拉瞟到了亞瑟腰上懸掛的長劍,眼中精芒大盛。
“你那把劍,能不能獻給妾身?妾身會給你相應的補償,甚至可以答應你一個要求。”
亞瑟看到石椅上的蘿莉還有些愣神,可聽到辛德拉的聲音就馬上確認了她的身份。
“不好意思,學院長大人,這把劍對我來說勝過一切。”他居然拒絕了辛德拉的提議。
“你可要想好了,人類,這可是妾身的一個承諾,妾身甚至可以讓你當晨曦城的議會長。”辛德拉說出了什麽不得了的話。
“既然學院長這麽神通廣大,為什麽不直接來拿?”
“呵呵,告訴你也無妨。妾身因為跟那個女人簽了契約的緣故,不能傷害人類,只能跟人類做交易。”她邊說邊用手指了指大殿門口的雕像,輕蔑地說。
“就算你是太古龍,也不能侮辱普洛梅女皇!”燕無殤對辛德拉大喝道。
“妾身只是說了句‘那個女人’你就氣成這樣?還有更難聽的妾身還沒說出來呢”辛德拉用戲謔的眼神看著燕無殤,“妾身就算說了你又能怎麽樣?聽好了,那個碧池用花言巧語騙取了主人的一半力量,你們人類的救世主在妾身眼裡不過是個賤人!無恥的小偷!”一股無法阻攔的怒意傾瀉在整個大殿內。
燕無殤想大聲反駁,卻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急得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整個大殿因辛德拉的暴怒而搖搖欲墜,古涅擋在了燕無殤前面,用平淡卻又與平時截然不同的語氣說
“不要再說了。”他已經憤怒到了極致,並不僅僅是因為燕無殤的眼淚,還有一股不知名的情緒突如其來地出現在他的心中。
“好吧,看在你的份上,再搞下去這個屋子就要塌了。”辛德拉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收回了自己的威壓,大殿終於停止了抖動。
“燕氏的小姑娘讓妾身十分不爽,不過看在古涅和那把劍的份上,妾身就饒你們一次。”辛德拉摸了摸小巧的下巴,“不過妾身本來還想批準你們這幾個表現優異的人去‘紅堡’的請求呢。”
“紅堡”這個陌生的詞瞬間引起了古涅的興趣,但再有興趣也不如旁邊已經眼冒精光的奧菲利亞,這人平時一直保持著一張面癱臉,居然會有如此情緒化的時候!
古涅見奧菲利亞如此興奮也不禁對這個從未聽說過的“紅堡”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奧菲利亞有些迫不及待的表情只是曇花一現,轉眼間又變回了那個神情冷漠的十字軍團長。
“學院長大人,這個女人並不能代表我們所有人,懇請您給我們這些人一個機會。”她恭恭敬敬地對辛德拉請示道。
“好啊,那你們這四個人就兩兩對戰,表現好的就可以去‘紅堡’。”藍發精靈指了指除燕無殤以外剩下的幾個人。
“那我跟誰打?”古涅看了看其他三個人
“為了防止你們打假賽,當然要找你們不熟的人啦。那個小子跟阿瓦隆家的小姑娘打,你就跟亞歷山大家的小姑娘打一場。記住了,可不能放水哦,你們現在可以先熱熱身,準備準備。”
古涅瞄了眼奧菲利亞,發現她正在閉目養神,好像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對手是他一樣。要我不放水,怎麽可能?看樣子就知道奧菲利亞對這個什麽“紅堡”勢在必得,我要是贏了她豈不是自降好感度?還是隨便打打應付應付得了,古涅心裡自有一套花花算盤。
就在他緩緩踱步時,燕無殤卻拉住了他。
“怎麽了?你是個魔法師,本來就不能在這種環境下跟魔劍士交手,那個學院長其實挺公私分明的,不會故意給你下絆子的。”古涅以為燕無殤在自責因為自己一時的魯莽而得罪了這個學院的一號人物。
“你是要故意輸給她吧。”
“!........這怎麽會是故意呢?你沒看到我剛才還在被學院長踢來踢去的?踢得我內息都紊亂了,現在能和你說話已經算是我意志堅定了。”古涅裝模做樣地做出一副吃了黃連的痛苦表情。
“‘紅堡’裡有一件東西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任何人帶走,所以”燕無殤用滑若凝脂的手撫摸古涅的臉“哥哥,就當是為了我,不要輸給她。”
一種奇怪的感覺在古涅心中油然而生,上一次妹妹這麽正式地求自己是什麽時候?他已不記得了,可能這是她第一次求他。
“你是認真的?”古涅收起了臉上那如同便秘一樣的表情,用與往日吊兒郎當截然不同的語氣說
“嗯”
“既然我可愛的妹妹都這麽求我了,那我就一定會做到。”古涅將手放在燕無殤的頭上,輕聲說道。
剛剛說完帥氣發言的古涅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擊飛,“轟”的一聲古涅的身體嵌入了牆中。雖然他用魔力包裹住了身體,但還是震得眼冒金星。奧菲利亞好整以暇地舉劍站立,紅色的魔力如同蒸汽一般從她的身體中噴湧而出。
亞歷山大家族的血脈天賦“超頻”,通過急速地運轉、壓縮魔力來使自己的身體爆發出遠超平時的力量與速度,可以算得上是“同級無敵”的天賦了。
“呼,看來你上次跟我打的時候留了一手啊。”古涅從牆上擠下,平複了一下急促的呼吸。
“閣下的防禦力實在驚人,居然可以抵擋住“超頻”的攻勢,可閣下還能再防住幾劍呢?”
因為奧菲利亞的出劍速度快到讓古涅根本就看不清楚,所以他不能及時地將魔力都收縮在受創的部位,而是需要將全身都覆蓋兩到三倍的魔力量。這樣下去終究不是長久之計,這場戰鬥簡直是那場山谷戰鬥的翻版,唯一不同的是現在魔力不濟的變成了他。
“我建議閣下還是認輸吧,你在我的‘超頻’面前只能被動防禦,這樣是贏不了我的。”奧菲利亞淡淡地說,仿佛與古涅只是初次見面的陌生人。
“不好意思,我保證過我會贏的。”古涅對這種情節似乎早有準備。
“是嗎,真可惜。我還很……”他“心臟”猛然一跳,奧菲利亞話還沒說完就在古涅的視野中消失了。來了!古涅心頭大駭,這一刹那他腦海出忽然閃現出了山賊被一劍梟首的畫面,於是本能地將劍擋在了自己的脖子前。
一道如同紅色閃電的斬擊在大殿中一閃而過,斬在劍上的力量簡直就如同攻城木!古涅手中的血劍應聲而裂,紅色的斬擊沒有了阻礙,順暢地劃過了他的脖子。
“很欣賞你”奧菲利亞出現在古涅背後, 話音已落,收劍回鞘,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卻沒有聽到比試結束的信號。
她可以肯定自己的攻擊破開了古涅的防禦,也有斬到的手感。他並不想殺死古涅,但尋常的攻擊根本傷不了他的身體,而且在比試前學院長就保證會在危急時刻插手乾預,所以她才敢全力施展“超頻”。
但是自己這麽擊敗了他,他以後應該不會跟自己說話了吧,得罪了他,恐怕結盟的事也……奧菲利亞在人際交往上就好似一張白紙,但偏偏滿腦子都是合縱連橫的想法。
“你.......不會覺得你已經贏了吧。”古涅的聲音將奧菲利亞從患得患失中喚醒,少女訝異地回過頭,目睹了即使許多年月過去後自己依然記憶猶新的場景。
少年的肩頭裂了一道口子,比常人紅幾十倍的鮮血滴在大理石地板上,居然發出如毒蛇吐信般“嘶嘶”的聲音。鮮紅的血液暴露在空氣中,將整個大殿的溫度升高了一大截,奧菲利亞定睛一看,原來那幾滴落在地板上的血液居然將堅固的大理石熔出了一個大洞!
“即使被人類那低賤的血汙染、稀釋,神血依舊是神血!”辛德拉死死地盯著古涅流出的鮮血,眼睛中露出狂熱的神采。
“學院長,他們的戰鬥已經不是他們自己能控制的了!懇請您讓我們出手乾預!”阿拉貢對辛德拉正色道。
“呵呵,那個少年可不會死。放心吧妾身自有分寸”辛德拉好整如暇地笑道,十指交叉伸了個懶腰,“而且好戲才剛剛開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