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收想自殺,但是被阻止了,還被踹了個四腳朝天,枷鎖也被踩住了,只能衝著李元吉奮力的怒吼,“李元吉!你這個喪盡天良的畜生!你要殺衛王殿下,就先殺我!我薛收要是皺一皺眉頭,就是你養的!”
薛收其實是一個很有涵養的人,一般不說髒話,除非繃不住。
“啪啪!”
宇文寶大步流星的衝到薛收跟前,上去就是兩個大嘴巴子,嘴裡還罵罵咧咧的道:“你嘴巴最好給我放乾淨一點,你要再敢對殿下不敬,我就算是拚著被殿下責罰,也要宰了你,還有你全家!”
薛收根本不怕宇文寶的威脅,伸長了脖子,瞪著眼睛衝宇文寶怒吼,“你來啊!你宰了我,再去宰了我全家!我要是向你叫一句屈,我就愧為人臣!”
宇文寶是什麽脾氣?
誰跟他硬,他會比對方更硬。
當即,宇文寶瞪起了眼,就要成全了薛收。
李元吉深吸了一口氣,沒好氣的道:“夠了!”
宇文寶瞪著眼睛喊道:“殿下,是他自己找死的,臣只是成全他!”
李元吉瞪了宇文寶一眼道:“我說夠了,你沒聽到嗎?”
宇文寶不甘的瞪了薛收一眼,罵罵咧咧的站起身道:“便宜你這個瓜皮了……”
說完這話,他招呼著人就往出走,嘴上還哼哼著道:“我先去宰了你全家,再回來宰你。”
李元吉一臉黑線的道:“你給我站住!”
宇文寶腳下一頓,回過頭,梗著脖子喊道:“他對您不敬,為什麽不讓臣宰了他全家?臣覺得宰了他全家都是輕的,應該夷三族!”
李元吉無語的道:“我的話對你不管用了是不是?”
宇文寶趕忙底下了頭,甕聲甕氣的道:“不是……”
李元吉瞪了宇文寶一眼道:“他辱罵我的事情,隨後再跟他計較,先讓我跟他們說完話再說。”
宇文寶不情不願的應允了一聲,帶著人返回了最先站立的地方。
“李元吉,你為何阻止宇文寶殺我,又為何阻止宇文寶去殺我的家人,你是要愛惜自己的羽毛,還是想招攬我?”
薛收沒能保住‘幼主’,一心求死,所以說話一點兒也不客氣,他略顯癲狂的喊道:“我告訴你,像你這種臭名昭著的人,就算再怎麽愛惜自己的羽毛,也一樣會臭名昭著。
至於說招攬我,我就算是死,也不會被你招攬的。”
說到此處,薛收還看向了於志寧、韓良等人,嘲諷道:“我想他們跟我想的一樣,所以你別想從我們中間招攬到任何一個人。”
於志寧、韓良等人紛紛點頭,以此來表明自己的決心。
李元吉平靜的道:“所以,你們能不能跟我好好說話了?”
薛收愣了一下,於志寧、韓良等人也齊齊愣了一下。
薛收反應過來後,毫不猶豫的來了一句,“我跟你無話可說,只求速死!”
於志寧等人也毫不猶豫的跟著附和了起來。
“我等無話可說,只求速死!”
李元吉點了點頭,撫摸著已經變成了木頭的李泰,感歎道:“看來是沒得商量了啊,那我就先殺了我的好侄子,再殺你們。”
薛收聽出了李元吉話裡的言外之意,在於志寧等人憤怒的要罵人的時候,抬手製止了於志寧等人,然後臉色陰晴不定的道:“聽你的意思,你可以放過衛王殿下?”
李元吉瞥著薛收,澹然笑道:“我也沒說過要殺我的好侄子啊,是你們非逼著我殺我的好侄子的。”
薛收咬起牙道:“拿稚子開刀,非人也!”
李元吉似笑非笑的盯著薛收沒說話。
薛收臉色一變,又道:“你到底想怎麽樣?”
李元吉笑眯眯的道:“現在能跟我好好說話了?”
薛收冷哼了一聲沒有搭話。
李元吉繼續道:“我其實還沒想到要怎麽樣,要不你們幫我想想?”
薛收皺起了眉頭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李元吉再次撫摸起了李泰的小腦袋道:“意思就是,你們替我想想,要怎麽樣討好我,能讓我忘記宮裡所發生的一切,放過小青雀。”
薛收瞪起了眼睛低吼道:“你無……”
李元吉不等薛收把話說完又道:“你們要是能討得我歡心的話,我甚至可以放過承乾他們。”
薛收一瞬間不說話了,一肚子罵人的話被堵回了嗓子眼。
相比起李泰,李承乾的價值明顯更大。
因為李承乾是他們真正的幼主,李泰只是他們沒辦法解救李承乾的情況下所扶持起來的替代品。
如今李元吉給了他們機會,讓他們在救李泰的情況下,還能救李承乾。
這讓他們無法拒絕。
薛收下意識的回頭,跟於志寧、韓良等人交流起了眼神。
都是在一起共事了多年的同僚,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能猜到對方想說什麽。
所以根本不需要用言語來交流,只需要用眼神來交流即可。
在經過了簡短的交流以後,薛收的臉色再次變得陰晴不定了起來,他看向了李元吉道:“你到底想要我們做什麽,到底想要我們怎麽討好你?”
李元吉笑咪咪的剛要開口,剛要說出自己心中所想,就見一個侍衛匆匆忙忙闖進了殿內,急聲稟報道:“殿下,秦王妃殿下求見!”
李元吉一愣,殿內的其他人也一愣。
薛收等人在愣神過後,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又開始了新一輪的眼神交流。
這一輪的交流,遠比上一輪的更激烈。
但李元吉卻沒閑暇去在意,更沒閑暇吩咐侍衛驅逐長孫離開,因為長孫脖頸上架著一柄匕首,逼著守在門口的侍衛們放她進來了。
“青雀!”
長孫一進殿門就看到了被李元吉控制在手裡的李泰,一下子驚呼了起來。
李泰看到了母親,就像是看到了救星,哇的一聲哭著奔向了母親。
“母妃!母妃!”
李元吉沒有阻攔,任由李泰跑下了坐榻,跑到了殿中,一頭扎進了長孫的懷裡。
長孫收起了匕首,懷抱著兒子,眼裡充滿了慈愛和心疼。
“元吉!你已經贏了,為何還要為難青雀?”
長孫抱著兒子心疼了好一會兒以後,突然仰起頭,悲憤的質問。
李元吉緩緩站起身,拱手道:“嫂嫂有禮……”
長孫愣了一下,完全沒料到已經成為最終大贏家的李元吉會給她行禮。
“民婦是不是也應該以大禮參拜齊王殿下呢?”
長孫在回過神以後,語氣略帶嘲諷的質問。
李世民已經被貶為了庶民,只是旨意還沒有宣示天下呢,所以還有很多人不知情。
長孫在宮中政變爆發的時候,領著人守在承慶殿內,等著隨時出去助丈夫一臂之力呢,在丈夫決定跑路以後,又封鎖了承慶殿,不許任何人出入。
李淵也沒有派人捉拿她,只是派人封鎖了承慶殿,李元吉在事後也沒有為難她,只是加強了承慶殿的守衛。
按理來說,長孫應該不知道李世民被貶為了庶民才對。
可她現在不僅知道,還知道了李泰被帶到了昭德殿,還及時趕了過來。
這裡面要是沒有什麽貓膩,李元吉說什麽也不信。
李元吉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位差點幫李世民背刺掉李建成的內侍省‘高官’。
有九成九的幾率是這位在宮中政變落幕以後給長孫傳遞的消息。
今日之後必須好好查一查才行。
不然,有這麽一位毒蠍潛藏在身邊,他會睡不著的。
“嫂嫂說笑了,無論到什麽時候,你都是我嫂嫂,只有我向你施禮的份兒,又那有你向我施禮一說。”
李元吉心裡一邊揣測著內侍省的那位‘高官’身份,一邊笑著應付長孫。
長孫聽到這話,臉色緩和了幾分道:“看來你是不打算為難我們母子,那你為何要帶青雀來昭德殿,還要抓著青雀不放?”
李元吉呵呵笑道:“嫂嫂這就冤枉我了,我要是抓著青雀不放的話,青雀怎麽可能在你懷裡。”
長孫強擠出了一個笑容道:“那我是不是可以帶青雀走了?”
李元吉緩緩搖頭。
長孫臉色一變道:“你不是不打算為難我們母子嗎?你這又算什麽?”
李元吉澹然笑道:“我只是想請嫂嫂和青雀多留一會兒,等我審完了這幾位對青雀圖謀不軌的逆臣以後再走。”
長孫早就看到薛收一行了,只是裝作沒看見。
因為現在的她,已經不能再跟外臣接觸了,如果接觸了,李元吉就有足夠的理由拿她和她的兒女們開刀了,所以為了她的兒女們,她只能對昔日承慶殿內的座上客視而不見。
如今李元吉點破了,那她就不好裝作看不見了。
她譏諷的笑道:“我看你不是在審什麽逆臣,你只是想借此找個理由除掉我們母子。”
李元吉搖搖頭,看看薛收等人,又看看長孫,失笑道:“為什麽你們都認為我會殺侄子呢?”
長孫、薛收等人閉著嘴沒說話。
李元吉繼續道:“就算是,又能怎麽樣呢?難道許我二哥在東宮殺的血流成河,殺的一個男丁也不剩,就不許我再承慶殿殺的血流成河,殺的一個男丁也不剩?
你們可別忘了,如果不是我九龍潭山兵力充沛的話,我兒承業恐怕也成了我二哥的刀下亡魂。
既然我二哥能做初一,我為什麽不能做十五?
合著在你們眼裡,我二哥殺我大哥,殺我大哥一家上下,殺我,殺我一家上下,就沒有錯,我殺我二哥,殺你們,就是錯了?”
長孫陰沉著臉,死死的抱住李泰沒說話。
薛收等人臉色難看的聚集在一起,也沒有說話。
李元吉盯著薛收等人擲地有聲的質問道道:“你們口口聲聲的說什麽稚子何辜,這話跟我二哥說過嗎?
你們自詡為忠臣良將, 你們忠在何處,又良在何處?
你們別忘了,這大唐的皇帝是我父親,不是我二哥!
你們先是我父親的臣子,其次才是我父親的屬官!
你們要忠也只能忠於我父親,忠於其他人就是不忠!
你們隻許我二哥殺人放火,卻不許我們奮起自保,你們就是不良!
你們不忠又不良,又有何顏面在這裡跟我唁唁狂吠!”
薛收等人被罵的抬不起頭來,根本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
李元吉又盯著長孫質問道:“你只在乎你兒子的生死,卻不在乎你侄子的生死,你的眼裡根本看不見你那幾個可憐的侄兒葬身你丈夫之手,也看不見你那幾個可憐的侄兒至今還沒有入殮。
你有什麽資格在我這個叔叔面前為你兒子討一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