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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是被嚇到了。
因為他們真要是將凌敬和謝叔方拒之門外,迫使凌敬和謝叔方回京請來李元吉和李神通的話,那他們所作的一切就全都敗露了。
李神通相對而言還好應付一點,只要搬出太子的名頭,說一些好話,再言稱事後太子一定會登門拜訪。
李神通有八成的幾率會打道回府。
但李元吉就沒那麽好應付了。
李元吉是什麽脾氣,大唐上下眾所周知。
李元吉到了函谷關,要入關,誰敢說個不字,李元吉就敢調集統軍府的一萬多大軍直接破關。
畢竟,以李元吉的身份,大唐上下除了李淵的寢宮,還沒有什麽地方是他去不得的。
他要入函谷關,函谷關的人不讓入,那他就可以直接定性函谷關的人是反了,然後暴力破關。
事後即便是有人證明是李元吉不對,並且因此彈劾李元吉,李元吉所需要遭受的懲罰,也只不過是不痛不癢的禁足、不痛不癢的喝罵、以及不痛不癢的削封戶。
全大唐的人都知道,李淵寵兒子是沒極限的。
不然也不會破天荒的弄出一個凌駕於三公之上,差點跟太子平起平坐的天策上將軍。
也不會悄無聲息的放出要二分大唐,讓兩個兒子一個坐長安、一個坐洛陽的風聲。
對,全大唐處在權力中心的人,在李淵放出風聲以後沒多久,就知道了這是李淵放出來的風聲,是李淵放出來試探所有人態度的風聲。
即便是在當時沒反應過來的,在沒過多久以後,也在同僚們口中得知了真相。
也正是因為如此,李元吉要是一怒之下,暴力破了函谷關的話,啥事也不會有,但導致李元吉暴力破關的罪魁禍首,很有可能就要死全家了。
畢竟,李淵是說什麽也不會殺兒子的,所以兒子即便是犯了錯,也不會是兒子的錯,只能是別人的錯。
所以要殺人的話,也只會殺別人。
並且是下狠手,一府上下雞犬不留的那種。
也正是因為如此,函谷關內的副將也好,校尉也罷,是根本不敢讓李元吉來函谷關。
他們倒不是怕李元吉暴力破了函谷關,他們被李淵殺頭,亦或者殺全家。
而是怕李元吉暴力破了函谷關以後,將大唐上下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函谷關。
那樣的話,他們在函谷關內所謀的一切就會暴露在大唐上下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
那樣的話,太子的謀劃也就敗露了,太子會斬草除根,聖人會為了維護太子的名譽,將一切推到他們頭上,會以謀反罪送他們三族下去。
所以,他們說什麽也不能讓太子的謀劃敗露。
即便是要敗露,也不能敗露在大唐上下所有人眼皮子底下。
兩害面前取其輕,他們自然是挑最輕的那個執行。
至於放凌敬和謝叔方入了函谷關,太子的謀劃被看到了,該如何應對,那只能派人去奏請太子定奪。
總之,凌敬和謝叔方就這麽入了函谷關。
一入函谷關以後,就看到了一支明顯不屬於函谷關守軍編制的悍卒在操練。
人數約莫在三百人,清一色的黑甲黑面(面具),配雙刀,一長一短,一直一彎,配長槍,槍頭皆由镔鐵所鑄,結實非凡,配勁弩,弩匣一次能裝載十支短箭,射程在三十步左右。
其戰鬥力不亞於一支一千五百人或一千八百人的府兵。
具體戰鬥力有多強,還得看他們作戰的時候才能看得出來。
這是凌敬在信裡給出的自己的判斷。
李元吉看到此處,略微思量了一下,吩咐人去長安杏廬傳薛萬述。
如果不知道這支兵馬的來歷,那麽在這支兵馬沒有作戰的情況下,很難明確的判斷出其戰鬥力。
可李元吉剛巧知道,手底下還有跟這支兵馬一起做過戰的人,所以必須叫過來問問。
李元吉之所以敢斷定這支兵馬只是跟薛萬述等一眾從幽州過來的人做過戰,並不是跟薛萬述等一眾從幽州過來的人一個出身,是因為薛萬述等一眾人中的大部分人,是隨同薛萬述兄弟四個客居幽州的。
他們是薛萬述兄弟四個的兵,也是薛萬述兄弟四個的家底,是幽州的客人,不是幽州的主人,也不算是李藝的兵。
所以他們絕對不會跟李藝的兵攪合在一起去的。
即便是李藝願意,薛萬述兄弟四個也不會願意。
薛萬述兄弟四個中,雖然有一個是憨憨,但剩下的三個都是精明人,怎麽可能在李藝偏居一隅的情況下,把全部的家底托付給李藝呢?
就像是尉遲恭一樣,即便是降了大唐,即便是將家底托付給了大唐,人家依然領的是自己的家底,自己的兵。
所以,函谷關內的李藝的那些兵,隻可能跟薛萬述等一眾人做過戰,不可能跟薛萬述等一眾人是一體的。
至於李藝贈送的那些悍卒,跟函谷關內的李藝的那些兵,應該也沒太大關系。
應該只是同僚,但卻分屬不同。
畢竟,李藝贈送的那些悍卒,只是尋常的悍卒,並沒有佩戴過面甲的痕跡,也沒有佩戴面甲的習慣。
反觀函谷關內的李藝的那些兵,訓練的時候都帶著面甲,可見他們平日裡面甲都不會離身。
所以肯定跟李藝贈送的那些悍卒,沒有太多直接的關系。
至於間接的,應該有吧。
畢竟,在這個時代,各家各戶幾乎都是以宗族的形式居住在一起的,各個宗族之間也經常通婚,同為幽州出身,又一同在李藝麾下為卒,有那麽一些人沾親帶故,也在情理之中。
不過,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支兵馬既然配備了面甲這種只有極少數特殊兵種才能配備的裝備,又如此神神秘秘的被當成了重禮,以及一局定乾坤的力量,贈給了李建成。
想來來歷恐怕不一般,絕對不是普通的將士,也不是普通的悍卒。
李元吉對函谷關內的李藝的那些兵有了一個初步的判斷,繼續看起了凌敬的信。
凌敬在入了函谷關,看到那支明顯不是函谷關守軍的兵馬以後,依照他臨行前的吩咐,並沒有聲張,裝作看不見那支兵馬,也裝作沒發現那支兵馬跟函谷關的守軍有何不同。
只是帶著謝叔方趕往了宇文寶的住處。
看到了宇文寶半身不遂的躺在床榻上,被包裹的像是個木乃伊以後,就果斷的和謝叔方一起向函谷關副將以及幾個校尉發表。
在狠狠的揍了幾個人一頓,為宇文寶出了一口惡氣,並且得到了幾個人不再傷害宇文寶的保證,並且願意給宇文寶一些補償的承諾以後,才放過了幾個人。
然後在幾個人的試探下,表示什麽也沒看到,什麽也不知道。
幾個人為此還各送了一份厚禮給他們。
兩尊十斤重的金佛,幾塊大的誇張的藍田寶玉。
俗是俗了點,但夠實在。
凌敬的信寫到這裡也就沒有了。
李元吉放下信,揉了揉眉心,思量起了如何應對隨後隨之而來的連鎖反應。
他派凌敬和謝叔方去函谷關,一是為了解決宇文寶遇到的麻煩,二是為了刺探刺探李建成借著函谷關運兵的真假,並且準備在李建成開始運兵的時候,派人盯著。
但他怎麽也沒想到,李建成居然不等徹底的掌控函谷關,不等宇文寶一個外人變成聾子、瞎子,就開始運兵了。
這樣一來的話,凌敬和謝叔方此行,等於是撞破了李建成的謀劃。
準確的說是撞破了李建成一部分謀劃。
李建成為了封口也好,為了平息此事,當作什麽也沒發生過也罷,都會來找他。
即便是礙於他們之間有矛盾,不親自過來,也會派一個有分量的人過來。
具體會是誰,李元吉也猜到了幾分。
正是因為猜到了,所以要好好想想如何應對。
在李元吉想的入神的時候,薛萬述穿著一身青衫,帶著一身濃濃的藥味,闖進了偏殿。
李元吉還沒看到人,先聞到了略微有些刺鼻的藥味。
也是這藥味,將他從入神中拉了出來。
“臣薛萬述,參見殿下,不知道殿下相召有何要事?”
薛萬述走到了殿中,躬身一禮後,一臉疑惑的詢問。
李元吉同樣一臉的疑惑,問道:“你剛才在做什麽,怎麽身上的藥味這麽重?”
薛萬述苦笑道:“臣剛才在幫闞棱他們煎藥……”
李元吉請薛萬述坐下,更加疑惑的道:“煎藥不是有藥童嗎?怎麽你親自煎?”
薛萬述坐定以後,哭笑不得的道:“臣跟權旭打了一個賭,然後輸了,然後就得伺候他們三天。”
李元吉一愣道:“讓你一個統軍伺候他們,看來伱和權旭打的這個賭不小。 ”
薛萬述苦笑著點頭。
李元吉又感慨道:“權旭能在你下了如此重注以後,贏了你,看來有點能耐。”
雖說讓薛萬述去伺候人,對薛萬述而言不痛不癢,但對薛萬述這種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而言,伺候身份不如他的人,是一件很丟臉的事情。
權旭能讓薛萬述拿這種事情當賭注,可見他們賭的很大。
權旭能贏,並且能讓薛萬述心甘情願的伺候他們,可見權旭贏的很徹底,也很光明磊落,薛萬述也輸的心服口服。
雖說薛萬述遠沒有他二弟那麽有智慧,但也不像是他四弟那麽憨。
權旭能在智慧上贏一道薛萬述,足可見權旭還是有點東西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