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從什麽時候，人的骨氣越來越少，越來越低。至少在這個時代，人是很熱血的，很有骨氣的，餓死不吃嗟來之食，這不是一句空話， 至少絕大部分人都有這個骨氣。

　當然，並不是說不會乞討，真遇上天災人禍，還是得乞討，只不過那是實在沒有辦法的時候，是自己用雙手找不到吃食的時候。

　如今的百姓，一言不合就動拳頭，也是常態，中原百姓，自有自己的傲骨，這是從上古到秦漢，一代代人打出來的，與天爭，與人鬥。

　即便是佃戶，種著主家的地，也不會隨意接受主家的施舍，有時候受了災害，主家還得主動減少租子，不然一定落下一個不好的名聲，佃戶會逐漸離開，當然，這也和現在土地多人少有關。

　說是佃戶，平日與主家相處，很多時候，心態還是平等的，每年冬天的時候， 主家都會關心佃戶是否無糧，度過寒冬，如果確實有，主家都會救濟一下，而佃戶會很硬氣的說:“這是借的，來年要還。”

　無論世家對外人怎麽樣，對自家佃戶，還是都不錯的，即便有不好的事情，也是私下在做，那些胡搞亂搞的，多半是暴發戶。

　趙家的人，年輕時候，都要種地，一邊求學，一邊種地，趙耀祖自然也經歷過，所以他明白王牧的意思， 只不過培養優良種子， 是不是可行，他不太確定。

　“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這糧食也一樣，不同地方，因為氣候，土質等緣故，產量不同，如果移栽到一起，數代之後，會不會變得適應更多地方呢?”王牧笑著說道。

　“這可能嗎?”雖然心裡預感到王牧說的是真的，趙耀祖還是不敢倉促做決定。

　“即便不行又怎麽樣呢?精耕細作本來產量就不低，就當換一個地方種地而已;如果成功了，那麽趙家地位穩固，就是百姓心目中的孔家。”王牧淡淡一笑，繼續勸說道。他是真想趙家，研究農業，這不但對於他有好處，對這個國家，民族，都有巨大而又長遠的好處。

　“呼！”趙耀祖呼吸都變粗了，隨後深吸兩口氣，壓下激動的心情，慎重對王牧躬身一禮道:“但有所成，趙耀祖沒齒難忘，從今往後，趙家於太守馬首是瞻。”

　趙耀祖沒有理由不激動，單單是能與孔家相比就足夠了，他並沒有懷疑王牧的話，因為這是很明顯的事情，唯一的前提，趙家能做到那一步。

　趙家能做到嗎?趙耀祖沒有信心，不過王牧已經把道路指出來了，趙家只需要沿著道路前進就行了。關鍵這是農業啊！任何一個明君，都得重視的東西，只要略有成就，趙家就相當於有了免死金牌，只要不造反，朝廷都不會動他們。

　看看孔家就知道，從漢朝之後，就變得地位超然起來，不但朝廷尊重，天下讀書人都尊重。農業可是天下絕大部分人都得重視的東西。

　“對於農業，我略有心得，到時候可以指點你們。”王牧滿意的點點頭道。

　“多謝太守。”趙耀祖拱手致謝。

　王牧見趙耀祖眼睛有神，比起先前，氣質上有了轉變，可見心裡變化有多大。

　王牧略微沉默片刻說道:“我聽聞有一部書，名叫齊民要術，可以算農家聖典，如果能學會，至少也算大師。”

　“齊民要術?我怎麽沒有聽說過這本書?是誰著作?”趙耀祖疑惑的問道。

　“這本書成書不久，據說是一位叫賈思勰的太守所著，裡面記載了數十種糧食產物種植方式，還有其他幾十種可食用的蔬菜水果;更有製酒，製墨等數十種技術。”王牧想了想說道，當然！這是他腦子中關於齊民要術僅有的記憶。

　“好！我盡力尋找。”趙耀祖說道，他也知道，自己不知道的書，肯定不少，所以沒有再問。

　“大石有事?有德你怎麽來了?”正在這時，兩個人從外面急步走了進來，而黃有德面色相當嚴肅。

　“太守！出大事了！”黃有德只是對趙耀祖點了點頭，隨後沉聲說道。

　“大事?”王牧微微一愣，隨後臉色一變，他想起了那件事情，按耐住激動的心情問道:“什麽大事?”

　“長安大變，太子謀反，秦王起兵平亂，太子和齊王被誅殺。”黃有德說道。

　“什麽！”王牧還沒有反應，趙耀祖就失聲驚呼，猛的站了起來。

　“什麽時候的事情?確定嗎?”趙耀祖驚訝的問道。

　“就在上個月，我剛剛到長安，一天時間，長安就大變了。”黃有德心有余悸的說道。

　趙耀祖算算時間，估計消息傳到蜀中的時候，自己正好離開，所以沒有接到消息。

　“這下麻煩了，大唐才剛剛安穩，又發生了這種事情。”趙耀祖喃喃的說道。

　“未必是壞事， 如今我們蜀中，可和一起不一樣。”黃有德嘴角浮現一絲笑容說道。

　順著黃有德的目光，看見王牧，趙耀祖頓時眼睛一亮，心裡暗自想道:“是啊，如今蜀中不一樣了。”

　“別看著我，我可沒有自立的心思，而且以蜀中的人力，你們覺得能抗衡朝廷嗎?”王牧急忙搖頭說道。

　“沒有，沒有！太守不要誤會，我們沒有那個意思。”趙耀祖急忙說道。王牧都這樣說，他更不敢承認，不然傳出去，趙家就死定了。

　王牧似笑非笑的看著趙耀祖，有沒有那個意思不重要，重要的還是心態。

　“咳咳！當年蜀中咽喉，漢中在李氏手中，不得不歸順李唐，好在這些年還算安穩，到也沒有浪費我們的決心。如今卻不一樣，因為我們蜀中，不一定需要漢中，南詔，驃國，足夠我們幾代人發展，所以可以提一些要求。”趙耀祖乾咳兩聲解釋道。

　王牧聽出來了，這分明就是說，上次沒有得到足夠好處，這次可以漫天要價，從中撈取更多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