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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處一縷紅光，映照天空，讓馬哈巴利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心中的鬱結少了一些。

　“收攏潰兵，打探清楚敵人的動向，嚴加防守，其它事情，稍後再議。”馬哈巴利吩咐道。

　見馬哈巴利如此鎮定，其他人心裡感覺踏實了一點，紛紛扶胸行禮離開。

　“你親自去唐人那裡走一趟，面見唐人統帥。”見到從後營趕來的兒子，馬哈巴利把他叫到大帳之中，壓低聲音說道。

　並不是他不想和其他人商量議和的事情，關鍵是剛剛大敗一場，就商量議和，這只是好聽的說法，其實就是乞降，這對於軍心士氣的打擊，是很大的，恐怕就更沒有作戰的心思，畢竟大家都要議和了嘛。

　一但軍心動搖，士氣降到最低，議和又沒有談妥，敵人再次進攻，恐怕就不用打了。

　遲疑片刻，馬哈巴利組織了一下語言，繼續說道:“告訴唐人統帥，我們願意議和，承認科佛裡是他們的土地，問問他們有什麽意見。”

　“父親，如果議和談成，國王會不會不答應?會不會有人拿此做借口，針對我們家?”小馬哈巴利擔憂的問道。

　“其它都不重要，如果我不能把剩下這些人帶回去，帕拉瓦國就完了。”馬哈巴利擺擺手說道。

　“孩兒明白了，不過我們的底線是啥?”小馬哈巴利問道。

　“看唐人的要求，只要讓答應停戰，不過分的要求都可以答應，實在做不了主，就回來告訴我。

　告訴唐人統帥，這次我們出兵攻打他們，是因為遮婁其國王把邊境兵馬撤離，承諾絕對不會攻打我們，所以才如此放心，我們願意與他們結為盟友。”馬哈巴利說道。

　小馬哈巴利顯然不知道內情，驚訝的瞪大眼睛，好一會才問道:“唐人被遮婁其國賣了?”

　“不錯。”馬哈巴利點點頭說道。

　“既然如此，他們還會答應和我們結盟?”小馬哈巴利不解的問道。

　“唐人雖然強大，

不過他們是遠道而來，兵員有限，而我們比遮婁其國弱小，與我們結盟，當然更加有利。”馬哈巴利解說道。

　“被補羅稽舍二世賣了，唐人肯定心裡不舒服，有機會的話，一定會報復的，況且和我們死磕，並沒有太大的好處，畢竟他們人少，即便佔領我們國家，也沒有實力管理。”馬哈巴繼續說道。

　馬哈巴利是在給兒子解釋，也是在自我分析，他冷靜下來之後，思考了很多，換一個角度，他才發現，原來可以用另外的手段解決問題。

　國內所有人，都在擔心，不奪回科佛裡，不但糧食收入減少很多，還容易腹背受敵，被人兩面夾擊。在遮婁其國的鼓動之下，這才集中兵力，前來收復失地。

　如今想來，完全可以用遮婁其國的陰謀，來與唐人談判，以科佛裡作為條件，引誘唐人一起攻打遮婁其國。

　即便唐人不出兵，只要選擇袖手旁觀，北方有戒日王國，完全可以逼迫遮婁其國割讓一大塊地盤，彌補損失。

　當然，遮婁其國暫時還不能滅亡，需要他們擋住北方的強敵，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因此喝一點湯。

　悔之晚矣！這就是如今馬哈巴利的心思。

　“好在還有機會彌補，希望唐人的統帥，不是只會打仗的家夥。”馬哈巴利心裡暗自想道。

　“父親說得是，孩兒這就前去唐營。”小馬哈巴利重重的點點頭說道。

　“去吧，唐人不會傷害使者的，別人問起，你就說巡邏。”馬哈巴利擺擺手說道。

　“孩兒遵命！”

　小馬哈巴利走了沒有多久，幾個將領臉色難看的走進了大帳。

　“說吧，昨夜傷亡如何?”馬哈巴利早有心裡準備，深吸一口氣問道。

　“十三處前營，無一幸免，五萬大軍，死傷過半;中營出去的四萬人，折損三成。”一個將領，聲音低沉的回答道。

　“嘶！”即便有心裡準備，聽到具體數據，馬哈巴利還是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頭皮發麻的馬哈巴利，長處一口氣，這才擺擺手說道:“盡量把跑散的人招回來，安撫好前營回來的人。”

　每次大戰，總有一些士卒，逃進山裡，尤其是這種遇到夜襲的時候，跑散的人很多，明知道自家這邊，已經戰敗，跑散的人，自然更不願意回來，而回去之後，又得擔心會不會當做逃兵，所以乾脆就躲進山裡做流民，也比做逃兵被殺頭來得好。

　戰敗一方，一般都會把跑散的算到傷亡裡面，就是因為跑散的最後能回來的人不多。

　……………

　“昨夜傷亡如何?”河灘對岸，王牧也在詢問傷亡。

　“只有五百多傷亡，戰死的一百八，其他都是黑夜之中，不小心傷到的。”高侃興奮的說道。

　“民夫那邊如何?”王牧滿意的點點頭，又看著許敬宗問道。

　“只有幾十個不小心受傷的，死了五個。”許敬宗有些興奮的回答道，看向王牧的眼神，就像看著神仙。

　不止是許敬宗，其他人看王牧的眼神，也比往日熱切，想想也是，對於不知情的人來說，那天崩地裂的響動，是一般人能乾出來的?

　“民夫沒有不滿吧?”王牧問道。只有這點傷亡，是一場大勝，肯定非常高興，而這次算是強迫了民夫上戰場，所以他有點擔心會引起人心不滿，民夫會擔心下一次又讓他們去殺敵。

　“沒有，沒有，所有人都很高興，昨夜屬下擅自做主，允喏他們，所有繳獲，與士卒相同。”許敬宗起身拱手，搖搖頭回答道。

　“這是應該的，既然上了戰場，那麽就一視同仁，統計出來，今天就分下去吧，讓大家也高興高興，不喜歡的，就賣給商隊，商隊會給他們滿意的價格。”王牧微微頜首道。

　“屬下遵命！”

　昨夜突襲之後，士卒攻打營地，哪裡人多就殺向哪裡，而許敬宗統領的民夫，跟在士卒身後掃尾，一百人一隊，見人就抓，然後控制營地。

　廝殺用了兩個時辰，主要針對就是前線的營地，黑夜之中，除了騎兵，其他人並沒有追殺到營地之外。

　民夫進入營地，面對的只是一群驚慌失措的士卒，舉著武器，高喊投降不殺，就衝了過去。

　這就是人多膽氣壯，再加上帕拉瓦人已經沒有了戰意，剛剛才被一群人殺了一遍，這會衝進來這麽多人，他們可不知道是民夫武裝起來的，三魂嚇掉七魄，立馬就伏地投降。

　其實王牧很喜歡中原之外的這些人，主要是他們很多都習慣把家產帶在身上，經常能收刮出來金銀飾品，偶爾還有一些寶石。每次只要贏了，繳獲就很豐富，足夠彌補戰爭消耗。

　關鍵這些繳獲，可以給士卒封賞，不需要朝廷支出，更不需要王牧想辦法掏腰包。

　“都督，不知道何時發動進攻，大家都盼著呢。”薛仁貴問道。

　“不錯，只要有天雷相助末將能把帕拉瓦人的中營也打下來，獻給都督。”高侃興奮的說道。

　“昨夜天雷已經用光，暫時沒有了，而且滅了帕拉瓦人，也並不是上策。”王牧搖搖頭說道。

　聽了王牧的話，大帳之中，所有人眼睛都不由一亮，從王牧的嘴裡，他們聽出來了，這天雷就是自己人做出來的，並非是上天打雷。

　對於昨夜的響動，說法很多，有人認為是帕拉瓦人得罪了上天，所以上天降下天雷;也有人說這是王牧會仙法，所以一直戰無不勝，這是他施的法術。

　將領頭腦要清醒一些，畢竟都是讀過書的，即便敬畏鬼神，也不認為，昨夜那是天上劈下來的，畢竟那是地上突然出現，閃電能見到從天空而下。

　昨夜用的炸藥包，是先用壇子把火藥裝著，避免受潮，引線也是用油紙包著的。

　至於炸藥包，就是用油紙把火藥包起來，裡面填充著鐵珠，這些鐵珠只是用鐵汁很隨意製作出來的，雖然不規則，好處就是不費事。

　油紙包好之後，外面再用麻布包起來，再用細麻繩纏起來，這樣弄出來的炸藥包，不但防水，只要不是一直泡在水裡就沒事，畢竟有三層油紙隔著;用布和麻繩纏繞，結實，正好讓火藥有一個密封空間。

　王牧掃視一圈，見到只有許敬宗在點頭，其他人還有些茫然，就明白他們還沒有想清楚其中的緣由。

　“如果滅了帕拉瓦人這一支人馬，他們基本上就完了。”

　王牧還沒有說完，王安就摸著腦袋問道:“難道帕拉瓦人完了不好嗎?”

　“帕拉瓦人就算滅國，我們這點人，能一口吃得下嗎?吃下去之後，又守得住嗎?遮婁其國肯定不會乾看著，帕拉瓦國那些舊臣，家族，一時半會也不可能全部殺光，也會弄出事情來。

　這樣一來，我們就陷入這一團亂麻之中，無法脫身，所以完全沒有必要。”明白兒子不愛動腦子，王牧耐心的解釋道。

　王安張張嘴，想說有炸藥，不怕任何敵人，不過又想到王牧的叮囑，抓抓後腦杓閉上了嘴巴。

　“都督，前一段時間，朝廷不是安排了不少人前來嗎?如果不夠，再向朝廷要一些，應該能管理下來吧?畢竟這只是一個小國。”薛仁貴問道。

　“朝廷如今缺這點土地嗎?根本不缺，那我們又何必弄一個大麻煩在手裡呢?”王牧反問道。

　“留著帕拉瓦國，可以牽製遮婁其國，而且我們可以從中謀取好處，用來強大自己，不用操心，不用出力，就能得到好處，又何樂而不為呢?”許敬宗幫著解釋道。

　“就是這個道理，昨夜大勝，如果帕拉瓦人聰明一點，應該會來求和。”王牧點點頭說道。

　正說著，就有親衛來報，外面有人，自稱帕拉瓦國的使者，前來求見。

　“說來就來了！”許敬宗笑著說道。

　“仁貴，你去把他接進來，翻譯也帶過來。”王牧吩咐道。

　“喏！”薛仁貴應了一聲，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眾人相視一笑，隨後把凳子擺正，身體坐直，一臉嚴肅的看向大帳門口。

　小馬哈巴利跟著薛仁貴踏入大帳，就感覺很多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心裡頓時一凝，不敢亂看，余光一掃正中，就恭敬的施禮道:“下國使者馬哈巴利見過將軍。”

　一聽這個名字，王牧就知道，這個中年人，是帕拉瓦國統帥馬哈巴利的兒子，也只有他們習慣自報姓氏，所以聽起來老子和兒子都是一個名字，只有父子在一起的時候，兒子會自稱二世。

　“原來是馬哈巴利親王的兒子，不知道你來本將這裡，有什麽事嗎?”王牧裝著有些不知道，澹澹的問道。

　“我是代表王室，前來與將軍議和的。”小馬哈巴利回答道。

　“議和?如果本將軍沒記錯，昨天應該是我們大勝吧?”王牧一臉茫然的看了看左右問道。

　“哈哈！”明白王牧這是在譏諷使者，高侃等人配合著大笑起來。

　小馬哈巴利還臉嫩，又羞又氣，不由急紅了臉，急促呼吸幾次，這才平靜了心情，再次扶胸行禮道:“將軍是聰明人，應該明白，雖然昨天你們贏了，但我們並不是沒有一戰之力，我們雙方繼續打下去，損失都不會小，最後還不是便宜別人，你我雙方停戰，對大家都有好處。”

　“呵呵！那你說說，對我有什麽好處?難不成還有佔領帕拉瓦國來得好?”王牧冷笑著問道。

　小馬哈巴利心裡一驚，沒想到王牧胃口那麽大，居然想吞並帕拉瓦國。

　“將軍想要滅帕拉瓦國，恐怕沒有那麽容易吧?以你們的兵力，即便滅了吾國，還能剩下多少人?不遠萬裡從國內調兵，那點人馬，又如何應對遮婁其國。”小馬哈巴利問道。

　“遮婁其國可是我的盟友，為何要應對他們。”高侃冷冷的說道。

　“將軍又何必自欺欺人，如果遮婁其國真是盟友，又怎麽會兵力後撤，讓我們能全心全意的攻打科佛裡呢?”小馬哈巴利轉身面對高侃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