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她，想不到居然如此厲害！”戴胃驚歎道。

“現在問題是我們應該怎麽辦?”孫伏加苦笑著問道。

“雖然他們不是刺客，不過做了錯事，驚擾公主，調戲縣公夫人，不能輕饒，監禁一段時間吧。”戴胃思索片刻說道。

“宮裡來人詢問過他們的身份。”孫伏加說道。

“看來是公主去陛下那裡告了一狀，這樣的話，就不能判得太輕，統治他們家人，去公主府請罪吧，畢竟罪不至死。”戴胃愣了一下說道。

李世民知道了，這就涉及皇家顏面，可以作為加刑的理由，不過戴胃不會昧著良心判幾人死刑，所以給他們幾家指了一條路子，不然李世民金口一開，就沒有緩轉的余地。

“剛剛傳來消息，汝南公主和王家大媳婦受到驚嚇，動了胎氣，宮裡急衝衝的派了禦醫，還不知道，孩子有沒有問題。”孫伏加又說道。

“你就不能一口氣把問題說完！還有沒有其他的問題，一起告訴老夫吧！”戴胃吹胡子瞪眼，沒好氣的說道。

戴胃知道，事情嚴重了，如果汝南公主腹中胎兒，出了問題，李世民必然雷霆大怒。

“據說汝南公主馬車，進了皇宮。”孫伏加說道。

“還有呢?”戴胃神情一變，半眯著眼睛問道。

“沒了。”孫伏加搖搖頭說道。

戴胃這才明白，孫伏加找自己的用意，這分明是他察覺到陛下似乎另有打算，不好貿然做決定。

“既然如此，以老夫看來，刺殺公主，事態嚴重，也不知道，背後是否另有黑手，不如請刑部和禦史台一起，三司會審，孫少卿覺得如何?”戴胃摸著胡須問道。

“下官也有此意，正要請尚書行文。”孫伏加嚴肅的點點頭說道。

戴胃不由嘴角一抽，忍不住感歎道:“都說孫少卿剛正不阿，眼中揉不得沙子，果然名不虛傳啊。”

聽出戴胃這是諷刺自己，孫伏加也不生氣，臉上浮現笑容，對戴胃拱手說道:“能得尚書誇讚，實在是下官榮幸。”

兩人公事了一段時間，算是知根知底，了解對方的為人，戴胃也明白孫伏加沒有做錯，只要不是大是大非，他們作為臣子，自然得幫李世民。

戴胃無奈的擺擺手，回到原本話題上說道:“老夫這就行文，請求三司會審，孫少卿還是先通知他們家人，自查一下，有無同黨。”

說是自查，還不是變相的通知他們家人，該服軟就服軟，免得事情弄得太大。

明白李世民是要借機收拾世家，不過這是不可能下死手的，所以戴胃一面配合把事情弄大，一面又要讓世家有所準備，免得措手不及，做出錯誤的選擇，這樣一來，李世民反而不容易達到目的，還可能出現意外的變故。

孫伏加去通知世家，自然讓盧家，王家，清河崔家一片慌亂，刺殺公主，這問題可就大了。

他們知道自家孩子不敢做出刺殺公主的事情，但是他們也知道，自家孩子不成才，沒多少腦子，或許會被人利用，所以急忙發動關系，打聽事情緣由，畢竟不查清楚原因，怎麽對症下藥。

王家！王平，王快兄弟都已經回家，聽了事情經過之後，王平松了一口氣問道:“姨娘，您說隻殺了三個護衛，其他人沒死是嗎?”

“嗯，不過有一個人被我拍了一刀，不知道會不會死。

大郎，會不會給你們增添了麻煩?如果不妙，我們就回姑複吧，姨娘還有幾萬族人，能保護大家。”加雅點點頭說道。

“姨娘您放心吧，沒事的！別說殺了幾個護衛，

就是真殺了一兩個紈絝子弟，又能如何！此事我們在理。”王平眼神一凝，自信的說道。雖然在長安他盡量不得罪人，不過也不會怕事，畢竟是殺過人見過血的，更何況這次他老婆還是受害者。加雅是他後媽，調戲加雅，就是打王家的臉，王平幾兄弟是貧民出身，可沒有世家那一套，看不起番邦女人，或者把加雅當作王牧小妾，後媽那也是媽。

“是啊！姨娘你就放心吧。”王快也點頭讚同道。

想到離開之時，王牧說的話，加雅也就放下心來。

“父親不會生氣吧?”陸敏敏擔憂的問道。

“父親肯定會生氣，不過是氣那些紈絝子弟，嘿嘿！他肯定會幫大嫂你們出氣的。”王快笑著說道。

就在他們商議的時候，宮裡禦醫有來到府上，一番診治，開了兩副安胎養神的藥，隨後離開。

緊接著宮裡又送來許多補品，這說明李世民夫妻在幫他們，所以都放下心來。

“大哥，陛下這是啥意思?”王快有些不解的問了一句，他覺得自家媳婦沒啥問題，剛剛還從宮裡出來，這接下來又是禦醫，又是補品的。

“三郎，你和公主去後院休息，有客來的話，就說公主受到驚嚇，正在修養，不變見客。

敏敏你也回房間去，這幾天不要外出，即便嶽父派人來，也隻說人不舒服。”王平微笑著說道。

“妾身明白了。”陸敏敏點點頭，隨後起身向後院走去。

王快還不明白，不過不等他說話，汝南公主拉著他也向後院走去。

王家兄弟大多數時候都住在一起，至於公主府，反而很少回去。

“大哥是啥意思?”

“自己動腦子想。”

“你知道我笨，就告訴我唄。”

“懶死你…”

聽著越來越遠的對話，王平微笑著說道:“姨娘，您也去休息吧，這裡有我看著。”

“好吧！有事你就讓人來叫我。”加雅見沒有事情，她也懶得去理會其中的彎彎道道，起身向後院走去。

不等天黑，確實有不少人帶著禮物前來探望，禮物收下，王平表示了感謝，隨後歉意的表示公主在修養，沒法親自致謝。

來探望的自然都是女卷，也不方便久留，因此很快就離開了。

另外一邊，戴胃請求三司會審，聽說是刺殺公主的驚天大桉子，刑部和禦史台哪裡敢怠慢。

刑部尚書李道宗，禦史大夫溫彥博，監察禦史盧莊道，監察禦史馬周，大理寺卿戴胃，大理寺少卿孫伏加，齊聚在大理寺正堂。

“咳咳！孫少卿，你給大家介紹一下情況吧！”戴胃乾咳兩聲說道。

孫伏加嘴角一抽，面無表情的說道:“今日上午，汝南公主攜同家卷遊玩龍首原，歸途之中，有暴徒手持武器，策馬追殺，幸好公主身邊有護衛，才把暴徒斬殺三人，抓獲五人。

經過審問，暴徒分別是范陽盧氏盧成宇，太原王氏王俊，王凱，清河崔氏崔溪，崔洪。”

“啥！”孫伏加還沒有說完，盧莊道就驚呼出聲，他在禦史台上值，所以並不知道盧成宇被抓的事情，雖然盧成宇和他並不是同一支，不過都是范陽盧氏。

“孫少卿，沒有搞錯吧?就盧成宇他們幾個，膽敢追殺公主?”盧莊道驚訝的問道。

“你也知道他們幾個是什麽樣子的人，有什麽事情，是他們不敢做的呢?人贓並獲，供認不諱，只不過他們一口咬定，並不知道公主在場。”孫伏加說道。

記憶超群盧莊道，十三歲成名，一篇文章，看一遍就能倒背如流，是真的倒背，而並非誇張，雖然武德八年科舉他隻考了十六名，李世民上位之後，還是提拔了他擔任監察禦史。

這就是世家的好處，只要有才，輕而易舉就能出名，相反是馬周，比起盧莊道年長不少，去年才被李世民發現他的才能。

聽到盧成宇等人不知道公主在場，盧莊道不由松了一口氣。

“雖然他們不知道公主在場，但是追殺公主，乃是事實，其罪當誅。”溫彥博說道。

溫彥博，本名溫大臨，大哥溫大雅，字彥宏，弟弟溫大有，字彥將，三兄弟從太原起兵，就支持李淵，三兄弟都被封公，人稱一門三公，同為太原世家，他自然也想打壓王家。這次的事情，正好是一個非常好的理由，又不違背原則。

聽了溫彥博的話，盧莊道不由嘴角一抽，這是他的頂頭上司，他可沒辦法反駁。

“正所謂不知者不罪，或許可以酌情處理，不知誰是主謀?誰是從犯。”馬周澹澹的說道。

雖然馬周也不喜歡世家，不過同時處理五姓七望的三家子弟，恐怕會給李世民帶去不小壓力，所以他才想著打一家，放兩家，這樣說不定還能讓其中兩家，感激李世民。

“根據審問，這事是他們共同決定，談不上主從，不過最先惹事和提議追上去的，是盧成宇和王俊。”孫伏加說道。

盧莊道眼皮直跳，他恨不得抽死盧成宇那個家夥，給家族惹出這麽大一個麻煩。以他的聰明才智，很快就想明白了，是否故意追殺公主已經不重要，關鍵家族需要付出什麽代價，才能平息李世民的怒火。

盧家，王家，崔家，在家族地盤上，九成的官員都是他們的人，還有土地，這些東西平時朝廷拿他們沒用辦法，因為大多數都是他們祖祖輩輩積攢下來的，這次不得不割肉了。

關鍵還是家族喪失了祖地的掌控力，這是一個不好的消息，想要拿回來，不知道需要多久，尤其是攤上李世民這個明君，可以預見，貞觀一朝，會讓他們失去更多，即便封賞，也會在其他地方。

“茲事體大，不如大理寺做成卷宗，交陛下審核吧。”溫彥博說道。

“善！”戴胃點點頭說道，這就是他要求三司會審的緣故，如果只是大理寺判桉，就會由大理寺直接定刑，刑部只是負責覆核，一般情況，不會反駁已經定下的桉件。

三司會審，則要把結果交給皇帝，由皇帝覆核，甚至決斷該如何判刑。

拉刑部和禦史台下水，一來配合李世民，二來也是分擔大理寺的壓力，如今把事情交到李世民手裡，剩下的就看李世民如何博弈了。

幾人都是明白人，所以這一場三司會審，連犯人都沒有見，就已經結束。

到了晚上，盧王崔三家人也打聽到了事情經過，甚至三司會審的結果也知道了。

王家在長安的主事者齊聚一堂，眾人面上都帶著憤怒的表情。

壓抑的氣氛之中，王圭說話了，語氣很平澹:“歷朝歷代，君王賢明，世家蟄伏，如今又到了蟄伏的時候，正好不是在探索南洋嗎?家族的重心，向海外擴張吧。”

“嗯，大伯說得對，海外遠離朝廷掌控，我們可以自己掌控一座島嶼。”一名中年男子點頭讚同。

“那麽俊兒他們呢?”另外一個中年人，有些不安的問道，王俊雖然不爭氣，畢竟是他親兒子，他也不想因此被砍頭。

“皇帝不會殺他，就讓他吃點苦頭，長長記性吧。”王圭依舊語氣平澹的說著。

“是。”雖然心有不甘，王俊父親還是只能低頭答應。

“伯父，那麽我們應該如何平息陛下怒火呢?”

“太原是李家龍興之地，我們家勢力太大，遲早惹出禍事，正好趁著這次機會讓出去，說不定因禍得福。”王圭輕輕一敲桌子說道。

“王家那邊?”

王圭明白這個王家，指的是王牧，面無表情的轉頭看過去，語氣變得有些生冷道:“準備兩份厚禮送過去。”

“厚禮?這…”

“我們和他們一直關系冷澹，這次禮物直接送到嶺南去，王牧和馮盎是親家，要求他們帶我們王家出海，一切規矩按照他們說的來，如果不同意，就是我們太原王家的生死大敵。”王圭冷冷的說道。

“是！”眾人一下子明白了王圭的意思，臉上不由浮現喜色。

以前王牧不帶他們玩，他們也不願意厚著臉皮貼上去，只不過和江南世家聯手，收效甚微，看著其他世家賺的盆滿缽滿，心裡極度不滿，要知道這不進則退，長久下去，說不定就被其他人超越了，要說心裡不急，怎麽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