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國公府之內,兩股截然不同的氣息彼此碰撞著。
強悍的力量在此地回蕩,近乎將整個陳國公府都給包圍,徹底籠罩在內。
無形之中,兩股罡氣在此地彼此爭奪,互相針對。
表現在外的,便是一種恐怖彌漫。
冰寒之氣籠罩四周,但凡是其經過的地方盡數被凍結,四處一片冰寒。
沿路走過,不論是花草還是屍體盡數變成一具具冰雕,看上去唯美無比。
如果忽略掉其中那些人淒慘的喊聲的話。
而在中央,兩個身影彼此對立,互相望著彼此。
“終究還是要打一場麽?”
迎面望著身前的陳安,陳國公發出一陣歎息:“我原本以為可以好好解決的。”
“的確可以。”
陳安點頭,平靜以對:“只是陳國公你不願意罷了。”
“既然陳國公你不願意,那我也只能動手,跟你講一講道理了。”
他抬著頭,視線注視在陳國公的身上,淡淡開口說道。
“你現在的模樣,可不像是要講道理的樣子.”
陳國公望了望四周,有些無奈的開口。
此刻的陳國公府已經完全變了一個樣子了。
兩位罡氣的氣息碰撞,其力量是格外強勢的。
此刻整個陳國公府都被他們兩人逸散出去的罡氣波及,早已經大變樣。
不知道有多少地方都變成了冰雪世界,上面也多了不少冰雕。
不過這還算好的。
不論是陳安還是陳國公,其實心中都沒有帶多少殺意。
陳國公自然不用多說,至於陳安,他的殺意僅僅只是針對陳立一家罷了。
陳安又不是什麽殺人狂魔,無緣無故的就要殺人。
當然,那些主動撞到他手上的除外。
陳安的脾氣素來不錯,也很喜歡成人之美,因而如果有人要找死的話,他一般都不會拒絕。
不過就根本來說,兩人心中其實都沒有多少殺意。
因而盡管罡氣逸散,肆虐四方,但其實也並未造成多少損傷。
兩人彼此都保持著相當的克制。
“那只是對陳國公你而言。”
陳安淡淡開口:“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殺母之仇,難道還不允許我報了?”
“按我看,不講道理的是陳國公你吧。”
“殺人母者,當以命嘗之,難不成因為殺人的是陳國公你的兒子,就要袒護不成?”
“那不僅是我的兒子,也是你的父親”
陳國公搖了搖頭,緩緩開口。
“父親?”
陳安笑了笑:“我只看見一頭利欲熏心,披著人皮的畜生。”
“在我來這公府之前,但凡他能做些什麽,我或許都不會如此,至少下手也能輕點,但他可是什麽都沒做的,反倒給我添了不少麻煩。”
“這種父親,陳國公你捫心自問,給你,你要不要?”
陳國公頓時不說話了,有些無言以對。
對於陳安所遭遇的種種,他自然也有所耳聞,的確是陳立做的有些太過分了些。
“你既然無話可說,就說明你的心裡還是有一份良心在的,沒法和那邊兩個畜生一樣昧著良心說話”
陳安笑著說道:“我也不是好殺之人,將他們一家交給我,我立刻就走,也不要你的爵位和家產了,如何?”
陳國公繼續沉默。
“父親!”
身後,陳立焦急的開口,似乎生怕陳國公答應下來。
眼前的情況再清楚不過。
但凡陳國公點一下頭,他恐怕當場就要沒命了。
倒是在一旁,陳麒的眼神有些發亮。
聽陳安的意思,只要將陳立一家交出去,他立刻就會走,就連陳國公府的爵位和家產也不要了。
落到那殺星手上,二弟陳立一家顯然是會沒命的,估計一家老小沒一個能留下來。
那這陳國公府的家業豈不是就要交到他手上了?
想到這裡,他的眼神就不由發亮。
如果不是害怕表現的太過明顯,恐怕他當場就要開口讚同,讓陳國公將人交出去了。
反正死道友不死貧道,何況還有好處,何樂而不為?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陳國公的身上。
被這麽多人的視線注視著,陳國公最後默默歎了口氣,開口道:“他畢竟是我兒子。”
話音落下,陳立臉上露出慶幸,陳麒眼中卻滿是失望之色。
陳安卻笑了起來:“這樣麽?”
“倒也不錯。”
“我之前還在想,若是陳國公你就這麽將人交出來了,雖然麻利,但未免有些不爽快。”
“現在這樣正好。”
他緩緩抬頭,視線注視在陳國公的身上:“我自己要的公平道義,自該用我的一雙拳頭去要回來,又哪裡需要你這個老頭子允許什麽!”
“既然陳國公你擋在我面前,就別怪我不客氣!”
話音落下,四處雪花紛飛。
玄冰勁凝聚而成的罡氣衝向天際,猛然爆發,籠罩四處。
強悍的氣息直衝向前,衝著身前的陳國公而去。
陳國公的臉色同樣微微一變。
他的身軀迅速倒退,以一種十分迅捷的方式避開衝擊。
一道身影猛的出現在他身後,一刀揮落。
追風刀法,嘯月!
冰冷的長刀斬落,看似不算起眼,其中卻孕育著強悍的力量。
恐怖至極的強大氣息在這一刀中爆發,如同一朵緩緩盛開的花朵般綻放。
一刀落下,四處地表盡數被冰封,半空中的氣流凝結為冰晶,向著陳國公重重衝擊而去。
砰!
一陣鏗鏘之聲傳出,恍如刀鐵碰撞般格外響亮。
罡氣密布中,兩道身影交錯。
陳國公單手抓著長刀,與陳安膠著在一處。
在他的手上帶著一重鐵製的手套,看上去很是堅固,配合罡氣的加持顯得更加恐怖。
近距離下,兩人身上的罡氣正面碰撞在一起。
出乎陳安意料的是,陳國公的年紀雖然已經很大了,但一身的罡氣卻仍然雄厚,絲毫不遜色於他。
至於陳國公,其實更加驚訝。
他習武數十年,晉升罡氣也足足有二十多年之久,原本以為在罡氣的質量上肯開能壓過陳安這個後起之秀,卻未曾想只是拚了個平手。
這是極其不可思議的一件事。
區區一個剛晉升不久罡氣境,怎麽會擁有如此雄厚的罡氣積累?
這不科學!
然而不論陳國公心中如何震撼與不敢置信,現實都擺在眼前。
兩股強悍的罡氣彼此碰撞,最後爆發出了劇烈衝突。
轟隆!
原地一下子炸開,地面出現一個巨大的坑洞,四處地表裂開,如同蜘蛛網一般蔓延出去。
強悍的氣息衝天而起。
沒有等陳國公緩過神來,陳安的身影再度向前,手中長刀高高舉起。
長刀揮落,這一次倒並非武技,只是單純對刀法的極致運用而已。
陳安本身就是用刀的高手,對於多種刀法都有所涉獵,此刻運用在實戰中,令人看的眼花繚亂。
“就連刀法也如此精湛”
陳國公心中升起了一股荒唐的感覺。
與眼前的陳安相比,他感覺自己過去練武都練到狗身上去了。
以二十歲不到的年紀晉升罡氣,這已經很不可思議了,更別說竟然還有如此雄厚的罡氣積累,這麽一身精湛到恐怖的刀法。
這真的是用天才能形容的麽?
如果陳安知道他心中的想法,一定會笑他的見識少。
天才的確沒法到這種程度,但是開掛可以。
與掛逼相比,一切所謂的天才都是如此遜色。
給陳安足夠的源力,別說僅僅只是這種程度了,信不信直接給伱提到先天?
到時候恐怕陳國公的反應就更大了。
可惜,這也僅僅只能想想而已。
畢竟他沒錢。
大戰開啟。
長刀落下,一抹寒光照耀四方。
此刻陳國公府之內人人自危。
就算是個普通凡人,也能清晰感受到四處飄蕩的寒氣。
那氣息是如此恐怖強勁,讓人簡直要發狂。
明明是極其炎熱的天氣,給人的感覺卻像是在過冬天一般。
事實上,這已經是陳安努力收手的結果了。
他多少還是有顧及到身後陳子靈等人的,因而多少收了些手。
不然的話,若是全力爆發下去,這偌大公府之內,還不知道有多少人能活下來。
那個數量想來一定會十分讓人驚喜的。
注視著這一場搏殺,陳麒與陳立兩人的臉色卻很難看。
因為隨著時間過去,在他們的視線注視下,陳國公卻在落入下風。
對此,他們臉上不敢置信之色。
這怎麽可能?
陳國公早在二十年前便已然是罡氣,在這個層次中沉溺了多年,實力縱使在一眾罡氣中也算是極其強悍的。
陳安不過一個後起之秀,晉升罡氣怕是連一年都不到,按理說不管怎樣都不會是陳國公對手才對。
但現在,情況卻是反過來了。
院落中央,陳安踏步前進,體內罡氣震蕩。
四處的環境隨著他的動作而變化,一寸寸冰霜隨著而來,凝結在何處,像是在一瞬間進入到冰天雪地中一般,極其的美麗。
而陳國公卻在不斷倒退,大口喘息。
縱使是陳子靈這個不曾習武的普通人也能看得出來,陳國公就要敗了。
“長安.你究竟強到什麽地步.”
站在角落,他望著遠處的陳安喃喃自語,看著那一道依稀有些熟悉的身影,臉上不由露出了一份向往之色。
陳安其實不比陳國公要強上多少。
經過這一番搏殺,他大概也測出來了。
陳國公所處的層次大致與他相當,兩人都是處在罡氣第二境罡變之中。
從修為是看是差不多的,但從其他地方上來說就差遠了。
陳安畢竟正當盛年,而今還很是年輕,身強體壯,正處於黃金時期,而陳國公卻早已經衰老,身體狀態不複巔峰。
沒辦法,生老病死,這是每個人都逃不過的。
罡氣武者雖然說活的比普通人要久一些,但該老還是會老的。
既然是老人家,那身體就肯定無法跟年輕人相比。
某種程度上來說,陳安的這番行為,也算是毆打老人家了。
但陳安絲毫不以此為恥,反而打還挺高興。
畢竟想找這麽一個勢均力敵,隻比自己稍稍弱些的對手,這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啊。
晉升罡氣之後,陳安基本一直在虐菜,不是在虐菜,就是在虐菜的路上。
好不容易能夠找到這麽一個對手,他自然高興。
不是每個人都能找到對手好好打一場。
而既然找到機會了,那自然好狠狠的打。
不將對方打死,都枉費了這麽好的對手!
抱著尊敬對手的想法,陳安再度衝了上去。
單純論關系來說,眼前的陳國公算是陳安的爺爺。
但很顯然的是,陳安是沒有什麽留手想法的。
於是乎,這一場搏殺的結局已經大致注定。
砰!
一股輕響,兩股罡氣正面碰撞。
陳安站在原地,平靜注視著身前。
在他對面,陳國公的身影不斷倒退,此刻臉色變得很是難看。
仔細看去,可以發現陳國公的嘴角已經有了些許血絲,臉色也變得愈發蒼白。
狀態上顯得有些不對。
陳安頓時皺眉。
“你身上有傷?”
他望著身前的陳國公,有些疑惑的開口。
從方才開始,陳國公給他的感覺就有些不對。
一開始還能保持正常水準,但隨著時間過去就變得愈發疲軟了。
而且越到後面,這種感覺就越是明顯,就像是有傷在身一般。
這顯然並不算正常。
索性陳安也就直接停了下來,開口詢問陳國公本人。
“不錯.”
勉強站在那裡,陳國公臉色蒼白,忍不住咳出了一口氣,發出了無奈的歎息:“都是過去的老毛病了。”
“這些年我一直在閉關,想要將這傷勢解決,卻一直差了一點。”
“就算你不來,我恐怕也活不了多久。”
信你才怪。
陳安望著身前臉色蒼白,看上去像是隨時會死一般的陳國公,心中默默搖頭。
這老頭子也不實誠啊。
什麽叫活不了多久。
你也就現在樣子看上去難看而已,但陳安要是現在放過了他,讓他修養一段時間,他多半還能送走自己的兩個兒子。
身體不好,也只是動手的時候有妨礙而已。
但這也算是一件很是掃興的事。
“罷了。”
看著陳國公的模樣,陳安有些失望:“我之前的條件仍然有效,你現在動手,還能保全自己一條性命。”
“不然的話,你就要和那畜生一家一塊陪葬了。”
“何必呢?”
陳安的確失望。
他原本以為自己能痛痛快快的打一場,在增長自己經驗的同時,也好驗證一下自己此刻的實力。
卻沒想到眼前這個陳國公也只是表面威風,實際上打了一會就不行了。
這就很沒意思了。
對於這種狀態的陳國公,陳安也懶得欺負,直接下了最後通牒。
聽著陳安的話,在場的人紛紛沉默。
許久之後,陳國公才張了張口,臉上露出了苦笑之色:“你當真這麽”
噗呲!
一陣清脆聲響從不遠處傳出。
陳國公還沒有開口,遠處就已經有人動手了。
陳立瞪大了雙眼,不敢置信的望著身前的人。
在他面前,陳麒手持長刀,面目猙獰的看著眼前的陳立:“二弟,你別怪我!”
“若是你不死,那父親就要為你陪葬了!”
他臉色悲苦,大聲開口說道,那聲音中還帶著一絲痛苦,就像是做了一個極其艱難的選擇一般。
看他這幅模樣,這是妥妥的孝子啊!
為了不讓陳國公死於陳安手上,他直接替陳國公做了決定,率先將自己二弟給手刃了。
這麽做既保護了自己父親,也避免了陳國公背負傷害親子的名聲,可謂是忠孝兩全啊。
任誰見了不說一聲孝子?
哦,除了陳立。
他此刻正倒在地上,胸口直接被長刀洞穿,體內的鮮血播撒四周,流了一地。
就算如此,他也始終沒有閉上眼,而是無比怨毒的盯著眼前的陳麒,那眼神像是要將陳麒給吃了一般。
如果說眼神可以殺人,那現在陳麒多半已經被殺了無數次。
“二弟,你放心吧!”
陳麒卻是一下子哭了出來,一把抱住自己的弟弟,大聲開口:“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你走之後,我會替你孝順父親的,還有你的妻女,大哥我也一定好好照顧,你就放心的去吧!”
一句話,汝妻女吾養之,汝勿慮也。
陳立的眼睛瞪的更大了,嘴角張了又張,看上去還想說些什麽。
然而陳麒卻只是抱著他痛哭,看這樣子,好一副兄友弟恭的場面啊。
如果排除他手上還握著的那把刀,以及他那用力向前捅的動作,那估計還真的有人會信。
陳安饒有興趣的望著這一幕,覺得這還挺有意思的。
他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陳麒這麽乾是為了什麽。
不過他也不說破。
與他有仇僅僅只是陳立一家罷了,至於陳麒,雖然這麽多年與陳立明爭暗鬥,但認真說起來與陳安還真沒什麽仇怨。
他也不是什麽嗜殺之人,放過也就放過吧。
看在這一出好戲的份上。
相比起陳麒的生死,陳安更加好奇的,是一旁陳國公的反應。
方才還決心要維護的兒子,轉眼間就死在自己另一個兒子手裡了,不知道這位陳國公此刻是什麽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