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望著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沉默的白清,臉上不由露出些疑惑。
明明剛才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不說話了?
莫不是又出了啥問題?
陳安心中思維發散著。
不過還好,白清很快就反應過來。
“不,沒事。”
白清黑著一張臉,抬頭回了陳安一眼。
似乎因為心中鬱悶的緣故,她此刻的語氣聽上去不算太好,讓陳安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難不成在無意之間,他又得罪她了?
不應該啊。
陳安有些莫名。
不過他深深知道,女人的心情變化是很快的,不要糾結那麽多。
所以他倒也沒糾結白清的臉色,只是開口問:“你的想法呢?”
他還在參考白清的意見。
還是那句話,陳安個人是傾向於與梁瑤合作的。
不論怎麽說,至少要先把那異域通道的位置套出來再說。
但白清畢竟才是受害者。
她若是執意想現在動手,將之前的仇給報了,那陳安出於力場,縱使再怎麽無奈,也只有搭手幫忙了。
“不必。”
白清搖了搖頭,開口說道:“區區一次刺殺而已,又算得了什麽。”
“相比這個,先把好處拿到再說。”
她臉色澹然,平靜說道。
看這平靜模樣,就好像之前被刺殺的人不是她,而是別人一樣。
當然,也確實不算什麽。
對白清這個身份地位的人來說,區區一次刺殺而已,這真的不算什麽。
別的不說,就是在白家內部,想要她去死的人估計也不止一個兩個,真的動手過的也有不少了。
出身在這種環境之下,對於這一類的事情,白清早就看澹了。
恩怨什麽的都是虛的,只有好處是實實在在的。
別說之前的那次刺殺根本沒礙著她什麽,就是真的差點將她乾掉了,只要有足夠好處,也不是不能考慮合作。
“好。”
陳安望了白清一眼,對白清的選擇並不感到意外。
沒辦法,白清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陳安與白清相處了這幾年時間,對於她的性子早就了解透徹,自然知道她是怎樣的人。
她會做出這種選擇,陳安一點不驚訝。
她如果選擇跟梁瑤撕破臉,那才是一件值得意外的事。
“你倒是大度。”
他隨口誇了一句。
“倒也不全是。”
白清望了陳安一眼,隨後才開口解釋,將方才她與羅山女帝的談話內容轉述了一遍,沒有絲毫隱瞞。
“原來如此。”
陳安這才恍然。
他就說,白清這次怎麽這麽直接了當。
若是換做尋常時候,白清就算心裡傾向於合作,多半也會借著此前的事為理由,向著那位長平公主索要些好處。
畢竟那位長平公主開了預知掛,肯定富得流油,不敲一點油水下來簡直對不住自己。
但現在卻是答應的這麽乾脆。
陳安還以為白清是受什麽打擊了,才會變成這個樣子。
但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這麽回事。
“這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陳安點了點頭,開口道:“合則兩利,如此一來,你們都能達到自己的目的,也算雙贏了。”
白清若是繼續與羅山女帝對抗,兩者繼續膠著下去,最後遲早會兩敗俱傷。
與其如此,倒不如合作為好。
只要能放下警惕,羅山女帝可以指導白清修行,白清也可以幫忙羅山女帝尋找身軀,為她護道。
妥妥的雙贏了。
“還有一件事........”
說話間,陳安從懷裡取出了一件東西。
那是一朵白色的花朵,此刻隨著陳安取出,將四處都映襯的一片明亮。
澹澹的花香綻放,僅僅只是聞上去就讓人不由覺得心曠神怡,有一種莫名的清新感覺。
就連白清的視線都不由注視過去,集中在這朵花之上。
“純靈花......”
她喃喃自語,念出了這朵花的名字。
此前的亂局結束之後,此前來訪的諸多敵手都被鎮壓,這朵純靈花自然也就落在了陳安手上。
對於這一點,沒有人有意見。
他們也不敢有意見。
寧明的屍體現在可是還在那擺著呢。
一具先天都死在了陳安手上,想來也沒人敢去觸眉頭。
迎著白清的視線,陳安沒有多少猶豫,直接取下了一朵花瓣,放在了白清身前。
澹白色的花瓣晶瑩剔透,看上去像是一種至寶,美麗無比。
僅僅只是感受著純靈花的氣息,整個身軀都像是有了變化,開始逐漸變得輕盈起來。
“收下吧。”
陳安笑著說道:“雖然我不知道你要純靈花做什麽,但想來也是需要的。”
純靈花最大的效果除了增長資質之外,便是為人延壽了。
從表面看去,這兩項功能白清原本都不是很需要。
資質?
她的資質已經是頂尖了,純靈花增長資質的效果,對於其他人來說是一種福音,但對於她來說卻不過是點綴罷了。
至於延壽,這就更是如此了。
白清的年紀雖然比陳安稍大些,但也是一個年輕人,暫時沒有什麽壽命問題。
這東西對白清而言應該沒有太大用處。
但白清之前那副拚命也要奪取純靈花的模樣也不是假的。
以陳安對白清的了解來看,這東西多半對她十分重要,有種某種獨特用處才對。
不然她也不至於拚到這程度。
陳安不是小氣的人。
既然白清需要,那便給她就是了。
“這朵純靈花有三片花瓣,一份歸我,另一份我也有用,只能給你這一片了。”
迎著白清的視線,陳安笑了笑:“若你很著急的話,我可以將我那份也留給你。”
陳安對純靈花的需求有,但也不算著急。
因為他本身的資質雖然有限,但可以通過升級模板開掛,所以本身對資質的需求便不算急切。
再加上還有投影功能的存在.....
陳安的投影回歸時,可以將投影的本源加持到本體身上,從而起到改易資質的效果。
有這項能力在,他對純靈花的需求自然也就不算急了。
“不必。”
白清深深望了陳安一眼,隨後開口:“那另一份,是為止蘭留著的吧?”
“嗯。”
陳安點頭,坦然承認。
相對於陳安與白清而言,白止蘭才是最需要這份禮物的人。
原因倒也簡單。
白清是天縱之資,陳安可以開掛,但白止蘭卻僅僅只是個普通人而已。
身為普通人,她既沒有白清這樣的頂尖資質,也不像陳安這樣可以一路開掛,未來的路可想而知將會走的格外艱難。
所以這份純靈花,陳安準備為白止蘭準備著。
不為別的,只為了讓她未來的路走的更順一些。
“你倒是考慮周到。”
白清瞥了陳安一眼,這時候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原地一時陷入了沉默。
兩人一同望著遠處的風景,這時候都沒有說話。
直到好一會後,白清才起身,默默站了起來:“我該走了。”
“我送你吧。”
陳安也起身,想要送白清一程。
“你還是回去陪止蘭吧。”
白清瞥了他一眼:“你現在是有婚配的人了,深更半夜的,也不怕被人看見。”
“放心,我這次不走了,就留在我的府邸上。”
白清之前離開,是為了獲取煉氣法,順帶著找到一個沒人打擾的環境修行。
但到了現在,既然她已經與體內的羅山女帝達成了共識,那自然就沒必要走了。
留在自家的府邸上不香麽?
既有諸多仆人伺候著,還有陳安這個免費的先天充當保鏢守在一邊,這種日子難道不好?
總比去外面喂蚊子強吧?
“好。”
陳安點頭,表示明白。
白清擺了擺手,慢慢向前,朝著自己府邸的方向走去。
只是沒走幾步,她就突然頓住,有些無語的望著陳安。
“我說........”
“怎麽?”
陳安有些莫名。
“我讓你不必送我,你還真就站在那不動了?”
白清有些無語的望著陳安。
不是你讓我別送的麽?
陳安嘴角一抽,這時候也有些無語。
不過他到底身經百戰,這時候也沒多說什麽,直接上前,站在白清身旁。
白清望了他一眼,也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向前,繼續趕路。
回去路上,不出意外的是,迎面碰上了不少白家族人。
這是正常的。
白清的府邸就在白家駐地內嘛。
既然是白家駐地,其中當然有不少白家族人了。
不過對於這些人,不論陳安還是白清,此刻都通通無視掉了。
片刻後,熟悉的院落出現在前方。
其內燈火通明,看上去似乎有人在等著了。
“你不在的這段時日,宋老一直在打理你的那些事。”
陳安輕聲開口:“已經很久沒好好休息了。”
“他一直都是這樣。”
白清張了張口,似乎想說什麽,但最後也唯有一聲歎息。
“回去之後,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吧。”
陳安笑了笑:“我該走了。”
“好。”
白清沒有挽留,只是點了點頭。
隨後,陳安就這麽離開了。
他向著自己的住處走去,沿路走的速度並不快。
透過靈敏的氣機感應,他能感受到,身後一直有人注視著他,在看著他的背影。
於是在某個時刻,他忍不住頓了頓,回頭望了一眼。
身後,熟悉的府邸前,白清的身影獨自在那浮現。
她獨自在那站著,一身白衣,臉色清冷,還是過去的模樣,只是視線正望向這裡,情緒似乎有些複雜。
見陳安轉身,她下意識測過身,似乎覺得尷尬,但又很快再度轉身,視線沒有掩飾的望著陳安。
陳安向她點了點頭,隨後轉身走了。
隨著時間過去,他的身影逐漸消失在朦朧的黑暗中,至此消失不見。
“別看了。”
陳安走了許久,白清卻還在那站著。
羅山女帝有些看不下去,不由開口打破了沉寂。
對白清的表現,她看上去似乎有些無語:“看你平時的做事風格,倒也是個敢作敢當,乾脆利落的性子,怎麽一到男人身上就變成了這幅樣子?”
“你想把他留下來,直說不就好了?”
“以你的姿色,還怕他不乖乖上鉤?”
對白清的遲疑,羅山女帝表示分外不屑。
“不知廉恥。”
白清臉色清冷:“還有,你又偷聽我的心聲?”
“我倒是不想去聽。”
羅山女帝笑了笑:“只是你的情緒太過明顯,我又是這方面的行家,就算是不想聽也沒辦法了。”
“不過要我說,你若真心喜歡這陳安,那就直說。”
“我輩修士修行,自當快意恩仇,像你這樣婆婆媽媽的有什麽意思?”
“你不懂。”
白清搖了搖頭。
“不懂什麽?”
羅山女帝笑了:“是你顧忌太多。”
“那小子的妻子是你同族,傳出去名聲不好聽?”
“還有那小子現在比你強太多,你又太要強,想要等你趕上他了再說這些?”
白清沉默,算是默認了。
不得不說,羅山女帝在這方面的確是個行家,輕易就猜出了白清的想法。
“莫名其妙的想法。”
對白清的孤寂,羅山女帝不屑一顧:“同族怎麽了?比你強又如何?”
“等你以後修為上去了,見的事多了,就會知道這些其實都不算什麽了。”
“就怕到時候,你後悔都晚了。”
白清還是沒有說話。
事實上,情況比羅山女帝所說的還要複雜的多。
白止蘭不只是陳安的妻,更是白清的朋友之一。
更關鍵的是,當初陳安與白止蘭的這門婚事,白清是在其中出了大力氣的。
甚至可以說,她就是這門婚事的撮合者。
為了這事,白明離和白止蘭還好幾次上門對她表示感謝呢。
然後到了現在,她要親自下場,和自己的好友搶丈夫?
她自己親手撮合的好事,最後要自己親自去拆散?
這算是個什麽事啊。
想想就覺得糟糕。
除此之外,宗族也是一個巨大的問題。
不論再怎麽說,白清生在白家,一身都在為白家而奮鬥努力。
她自己就是白家人,又怎麽可能不在意白家人的看法?
而她若是將陳安與白止蘭拆散,自己上去了,到時候周圍人又會怎麽看她?
種種問題,盡數擺在眼前。
縱使以白清的性子,也不可避免的受到影響,只能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