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待到眾人離開後，江寒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蒼白了下來，氣息更是一回落到底，氣若遊絲。

　噗通……

　這時，他終於堅持不住了，一下子跪倒在地，手中的龍鱗劍也跌落在一旁。

　此刻的他， 其實比方玉龍好不了多少。

　強忍著身體上傳來的劇痛，強撐著精神，盤膝坐下，他要……自斬修為！

　他甚至來不及更換一個安全點的地方，就趕忙開始用功。

　陰煞之氣對武者的毒害能力之強，絕對可以稱得上是恐怖二字。

　方玉龍就是一個例子，剛剛他還醒著，但是伴隨著陰煞之氣入體， 這家夥現在已經陷入了深度昏迷。

　他的臉色現在就像個是個死人一般，除了失血過多的原因之外，就是因為陰煞之氣。

　現在，他的氣息正在以極快的速度滑落，繼續持續下去，恐怕要不了半個時辰，這家夥就會徹底死透。

　……

　不去管方玉龍，江寒已經開始了，散功……

　黑色的寒焰冰蛟看起來十分雄壯，少了一份靈動，但多了一份猙獰。

　江寒閉著眼睛操控法相，將法相內儲存的法力，盡數散去。

　陰煞之氣已經和他的法力融合在了一起，所以他只能這麽做。

　盡管這些“法力”都是他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正是支撐他修為的根本，但現在也不得不壯士斷腕。

　伴隨著法力的消散，寒焰冰蛟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身軀開始變得灰白。

　同樣的，伴隨著法相的縮水，江寒身上的氣息也開始急速滑落。

　散功散到一半， 江寒的臉色已經蒼白如紙，他不得不中途停止，接連吞服數十顆丹藥這才繼續。

　……

　將體內的法力去除後，江寒已經瀕臨昏迷，在陰煞之氣，依舊就存在於他的法相之內。

　之前他為了追求戰鬥力，將陰煞之氣納入體內，又經過高強度的戰鬥，陰煞之氣，早就與他的法相融為了一體，難以分割。

　哪怕是他現在散掉了體內大部分的法力，也仍舊於事無補，現在的他甚至不敢將法相重新納回自己的體內。

　因為他害怕一旦自己這麽做，很有可能也會像方玉龍一樣，在瞬息之間昏迷，然後不知不覺的死去。

　……

　幸好，他手段不少，正好有針對這方面的。

　“養兵千日， 終於是到了你該發揮作用的時候了，陰靈，別讓我失望。”

　“來！”

　江寒臉色蒼白如紙，身軀止不住的顫抖，過年肩膀上傷口處流出來的血液也變成了暗紅色。

　但是當他話音落下時，一條足有水桶粗細的黑色大蟒蛇，開始朝著他靠近並盤踞在他的身旁。

　嘶～

　那巨大的黑色蟒蛇吐著信子，歪著腦袋看著江寒。

　江寒虛弱的身影，在那黑蟒的瞳孔中倒映而出。

　江寒察覺到這家夥，想要趁著他虛弱噬主……

　“驅靈吞煞，縛命其靈……”

　“赦！”

　嘶～

　黑蟒將身軀盤踞在一起，將江寒圍在中間，

　已經淡化到幾乎不能維持原型的寒焰冰蛟，此刻正在以極快的速度恢復純淨。

　一絲叢黑氣被從其身上抽離，連帶著江寒也感到精神一振，仿佛有什麽壓力從自己頭頂上挪開了一樣。

　“呼～”

　江寒臉色逐漸變得舒緩，前吞服的丹藥也開始發揮作用，蒼白的臉上開始浮現出一抹紅潤。

　雖然修為已經降到了極限，幾乎快要跌出法相境，但他活下來了。

　江寒頗有種劫後余生的感覺，但……

　雖然沒有具體的信息，但江寒這在冥冥中感知到，今天這一戰，受的這次傷……強行毀掉了他將近30年的壽元。

　雖然只有一個模糊的感知，但江寒卻無比確信，因為這個世界的武者從來就沒有能夠真正活到盡頭的。

　每一次受傷，都是在損耗自己的潛力。

　每一次複原，都是在損耗自己的壽元。

　爭、搶，鬥，受傷幾乎不可避免，所以這個世界幾乎沒有長壽者……哪怕有著千年的壽元，也活不到那個時候，因為變數太多了。

　能夠壽終正寢的武者，在這個世界幾乎沒有，絕大部分都是在晚年後，受盡病痛的折磨而死。

　長生是所有人的追求，但除了那些夠一鼓作氣衝擊神魔境界的傳說級人物外，沒有人能夠長壽。

　人的潛能是有限的，恢復的次數也是有限的，若不能通過那有限的次數，搏一下那無限的可能，終究會死在路上。

　在這條路上，天賦、機遇、運氣……缺一不可。

　能夠登頂的名額是有限的，但大家都行走在路上，會不惜一切代價的擠兌他人，讓這條路變得通暢一點……但，其他人也是這麽想的。

　武道修煉，比萬人過獨木橋還困難，越往後，獨木橋越細。

　……

　“附骨之毒啊。”

　江寒這一刻才真正理解到陰煞之氣的恐怖之處。

　恐怕自己之前的那次，就已經壽元有損了，只不過當時境界低，感知差，並沒有感覺到而已。

　自己的壽元受損，江寒卻只是默默地舔舐傷口，並沒有給予太多關注。

　在這個世界，武者是受到天地眷顧的，每一次破境，都會受到天地獎賞，壽元大增。

　至於江寒，他可是穿越者，自帶金手指，能夠通過特殊手段，掠奪他人的修為

　也就是說他可以無限增長下去，不斷破境，獲得更多的壽元……完全不用擔心壽元有被耗盡的那一天。

　……

　半個時辰左右，江寒已經完全祛除了體內的陰煞之氣，正在默默的恢復法力。

　就在這時，身旁突然傳來一陣響動，打斷了他的進程。

　“呃……啊……”

　是方玉龍，這家夥快死了，此刻應該是回光返照。

　他眼球外突，雙眼布滿血絲，臉色鐵青，身軀僵硬，並不斷顫抖，張大著嘴巴似乎想要說些什麽，看著江寒，想要伸出手，發現自己的兩隻手都沒了。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絕望的情緒。

　他似乎很痛苦，對著江寒張大的嘴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陰煞之氣已經進入了他的軀體內，毀壞了他的生機，這家夥已經沒救了。

　現在還活著，完全是他體內的生機最後一次爆發。

　江寒看著他，眼中沒有了殺意，也沒有了仇恨。

　這將死的家夥，在一個時辰前還是玉樹臨風、俊朗無比的公子哥，可是現在……

　這就是現實啊，明天和意外，你永遠不知道，哪一個先到來。

　現在你看著別人死去，說不定明天就是別人看著你。

　或許某一天，也許就是明天，也會有人看著他慢慢的死去。

　江寒心中閃過一絲憐憫，緩緩起身，走上前。

　“可憐的家夥，就讓我送你最後一程，結束你的痛苦吧。”

　江寒輕輕抱住了他的腦袋，然後雙手用力一扭。

　哢嚓～

　但隨著一聲脆響，這位江寒還不知道姓名的公子哥……擁有真龍法相的天驕，就這麽死在了這處無名的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