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天殿內眾人安靜一片，都看著山河圖內的景象。

此刻的山河圖被分成了兩部分。

一面大雨傾盆，另一面白日飄雪。

大比進程進行到這一步，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

不過事情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貿然進行乾預，明顯是不符合禮法。

他們現在只能看著，根據規則等待最終結果的出現。

“這小子對自己真夠狠的。”

穆元澤看著猶如一個血葫蘆一樣的江寒，不自覺的念叨了一句。

“他在消耗自己的壽命。”

這時，他身旁的一人，緊跟著接了一句。

“對於元丹境……甚至對我們來說，這種經歷，也絕對算是極為難得。”

“不過，為了維持這種狀態，從而透支壽命，不知道是否劃算。”

此話一出，眾人盡皆沉默。

在場的沒一個是笨蛋，武者講究性命雙修，肉體和靈魂視為一體，強行向肉體灌注這股超越自身境界的力量，導致肉體的崩潰，就算有法力護持，也會造成極大的傷害。

靈魂也是一樣，動用這股超越自身境界的力量，還要與其他存在爭鬥……說他在透支生命一點都不為過。

眾人看到了江寒身上的潛力，但卻沒有一個人去阻止，因為這種機會實在是……太難得。

而且大比的規則在這裡，外面還有那麽多外人看著……

“按照正常流程走，等他出來以後，先送到我的洞府。”

趙無極看了一眼，輕輕的搖了搖頭，然後向著後面的蘇沐成叮囑了一句。

事情到了這一步，一名弟子的生死，影響不了整個大比的流程，該怎麽做就怎麽做。

5位元老也各自散了，這邊的觀禮台就只剩下了宗主和各峰的掌座他們。

……

另一邊，山河圖內。

受到林小雅和蘇青禾的戰鬥波及，其他真傳也都各自站隊開始亂戰。

從這一刻起，宗門的大比重新進入正軌。

而在遠處的高空之上，江寒這一邊的情況也逐漸陷入危局。

那外來的“靈”，在山河圖本身的加持下，威能越來越強，暴雨已經籠罩了四分之三的區域。

江寒這邊雖然依舊大雪紛飛，寒焰冰蛟依舊在高空中攪動風雲，但……終歸只是徒勞的。

江寒的底子太弱了。

盡管他已經屏蔽了身體上的感觀，但這不代表他的身體就能承受住如此高強度的法力衝擊。

現在他的身體就是一個四面漏風的篩子，能夠提供給寒焰冰蛟的能量已經不足原來的三分之一。

對面的真龍，已經逐漸展現出真龍之軀，即將完全脫離旋渦。

江寒看著這一幕，心中前所未有的平靜。

他知道，他不可能贏。

這種級別的爭鬥，根本就不是他能夠插手的，他只是……

只是借助八荒囚天鎖，臨時獲得了這種能力。

輸了。

江寒看著遠方天穹之上開始在雲層中穿梭的真龍，眼前一陣發黑。

不用對方攻擊，他就已經撐不住了。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響，也沒有絢麗的能量碰撞，遨遊在天空之上，攪動風雲，催動風雪的寒焰冰蛟發出一聲哀嚎，緊接著風雪之氣潰散，雪白的龍軀開始解體。

江寒這邊也突然睜開雙眼，緊接著眼前一黑，一口鮮血噴出，身下的羅盤虛影也瞬間潰散。

他的身體在狂風的吹拂下，就猶如一塊破抹布一般，從天空中墜落。

咣

伴隨著一陣強烈的金光，在他墜落在地面上之前，山河圖的機制被觸發，直接將其傳送了出去。

……

無垠的黑暗中，

一點白光閃爍，彷佛隨時會熄滅。江寒從黑暗中接觸到那小小的白色光點，緊接著他彷佛帶入了一個角色。

那是一頭小小的蛟龍，天生具馭風駕雪之能。

它在冰川之上遨遊，駕馭著暴風雪，要自己的喜好，重塑著山川河流。

這一切彷佛是一個夢境，一切都不那麽的真實，彷佛有種虛幻感。

風雪在其周身盤旋，就如同一隻溫順的貓咪。

這種情況下，它好像失去了對時間的感知，直到……

“……既然醒了，就別裝睡了。”

一個粗獷的聲音在他耳旁響起，江寒艱難的睜開了眼睛。

老地方，老樣子。

一成不變的木質古樸家具，一個巨大的木桶裡面填充著褐色，如同果凍一般的膠狀物質。

他整個身體沒入其中，磅礴的生機往他的身體裡鑽，刺鼻的草木氣息，讓他有些呼吸困難。

“師傅”

江寒強忍著全身上下傳來的劇痛，小聲的喊了一句。

蘇沐成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伸出手，捏住他的下巴，往他嘴裡塞了一顆丹藥。

“真是亂來。”

“你差點死了，你知不知道。”

蘇沐成抓住江寒的肩膀，把他往上一提，讓他從半躺，變成了半坐在木桶中。

“嘶”

劇烈的疼痛讓江寒忍不住的倒吸一口涼氣，也讓他清醒了幾分。

“這次如果不是無極老祖出手，你小子怕是已經廢了。”

“不過即便如此，你的壽命也被極大的透支，具體剩下多少我也不清楚，不過我相信你應該有所感知。”

蘇沐成用一種充滿惋惜的語氣說道。

隨後他話鋒一轉，直視著江寒的眼睛。

“有的時候，為師真的搞不懂，你到底在想什麽?”

“為什麽前面都好好的，那種狀態下的你，可以輕易淘汰所有人，但為什麽選擇那個姓蕭的小鬼?”

“你應該知道他是少宗主吧”

聽到這個問題，江寒有些沉默。

他腦子還是有些混沌，但是卻也已經想起了自己和師傅之間做的交易。

淘汰三個真傳，他淘汰了少宗主蕭天逸，淘汰了真傳陳平安，卻還差一個。

師傅問他為什麽針對蕭天逸……

江寒想起了師姐和蕭天逸私下見面的那一幕。

那裡是一片?林，很大的一片森林。

從外面是應該看不到裡面的，師傅很可能不知道他和師姐有過一次短暫的碰面。

蕭天逸……蘇青禾……

江寒心很亂，情緒很低落。

“好吧，既然你不想說，那咱們換個話題。”

蘇沐成看江寒一副沉默的樣子，也彷佛是感受到了他內心的複雜，話鋒一轉繼續問道:“你在山河圖裡感知到了什麽?”

“或者說究竟是什麽，讓你寧願透支壽命，也要做到那一步，甚至瀕死”

蘇沐成說出這個問題的時候，眼睛微微眯起，看似問的隨意，實則十分認真。

可以說他之前的問題，都是在為這個問題做鋪墊。

因為他從趙無極的洞府裡走出來的時候，趙無極曾告訴他。

江寒體內的異血，產生了異動。

如果不是他留下的禁製，江寒身體會產生怎樣的變化，沒有人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