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放心,我若完不成這個任務,你就用鬼文斬了我的頭。”
王福信誓旦旦說道,充滿了一往無前的忠誠。
這可真是黑色幽默,臥底生涯第一件任務,就是要揪出自己的行蹤。
百七郎挺有想法,來個無間道,反過來讓手下偽裝成役使鬼,這算什麽,臥底的臥底、雙重間諜?
仔細一想,若不是遇到王福,這個陰謀真有可能得逞。
設身處地想想,作為雲陽觀的接應人員,費盡千難萬險,才找到一頭鬼物,自稱是役使鬼,手上還有茶種奉上,怎麽可能生出懷疑的念頭。
不得不說,百七郎的計謀,洞悉人性弱點,極為毒辣。
“就依你所言,完不成提頭來見。”
百七郎也不客氣,直接下了死命令。
“主上,等我好消息。”
王福轉過身,心裡想著,最好你行跡暴露,意外橫死,自己就不用受鬼文約束了。
百七郎目送王福離開,目光淡然,轉身駕風離開。
掠過一處崖壁時,陡然升起無數紛亂的羽毛,聚成一團雲,就要將他從空中打落。
“破。”
百七郎口中大呼,從陰風中飛出一掌,目光微怒,不長眼的東西,還敢偷襲他?
然而,鬼掌接觸到這片羽雲,立刻察覺到異樣,無數滋味湧上來,如刀割、針刺、剪子絞、錘擊、砧敲,各種鐵器傷害的效果疊加,瞬間吃掉這隻手掌。
一個不留神嗎,竟然吃了大虧。
百七郎終於慎重起來,散去陰風,雙足懸浮在空中,朝懸崖方向喝道,“出來。”
這片蠕動幾下,然後嗖嗖嗖,飛出一蓬鐵羽,空中盤旋幾周,最後聚攏成鐵扇,落入一人手中。
楊枯飛身上前,“能在毫無戒備下,吃我鐵羽扇一擊,你絕不是普通厲鬼。”
他埋伏在此,本想斬殺這頭路過的厲鬼,沒想到,對方遠比想象更厲害。
“你是……”
百七郎目光落在他服飾上,“三清殿弟子。”
雖然他穿著肉衣裳,但剛才出行駕風,陰氣滾滾,掩蓋不住真實身份。
“你也是來找茶種的?”
百七郎反問對方,楊枯也不否認,“不錯。”
“交出來,饒你不死。”
百七郎笑了,越狂妄的小子,他越喜歡,因為死得快啊!
“抱歉,你來的不湊巧,若是一時三刻前,我手頭還有,現在沒了。”
這是真話,百七郎身上,只有一顆茶種,剛給了王福坐誘餌,現在兩手空空。
楊枯看著他,突然問道,“你能擋我一擊而不死,莫非是鼓山派來的鬼物中,最強的那個?”
“並非如此,你若是遇到某個名為厲魁的鬼物,呃,還是算了。”
百七郎反問道,“你想做什麽?”
楊枯突然笑了,“你們分五路攔截的人馬,已經被我滅了一頭,稀疏平常,鼓山厲鬼不過如此。”
“哦。”
百七郎眼皮子跳了跳,“你殺了哪頭?”
“全身紫青的大頭嬰兒。”
百七郎心中一凜,重新審視眼前少年,“你要殺我?”
“本來想,但現在改變主意了。”
楊枯望著百七郎,“我斷定,你是五路厲鬼中,最強的一個,既然如此,就不急著動手。”
下一刻,楊枯張口,“三清殿……,特征如下……”
“雷火殿……,法器……,
功法……” 百七郎浮現微笑,貌似是個挺有趣的生人,這是要借刀殺人麽?
最後是,“王福,雷火殿弟子,精通易道術數……”
百七郎終於動容了,這個人,就是他四處追索的那人。
雲陽觀弟子王福,精通易道術數,往往每次料敵先機,任憑他如何施展鬼神八卦,都無法定位其下落,現在更好,乾脆消失無蹤了。
為此,百七郎不惜浪費一滴鬼血,派出幾年前收復的一頭鬼物做釣餌。
如今,總算在楊枯嘴裡,耳得到其具體的情況。
呃,也不算太具體,從楊枯口中,許多關於王福的情況,都是‘未知’、‘不詳’。
饒是如此,對比先前一無所知,總算也有了收獲
“你難道不知道,身為雲陽觀弟子,向敵人泄露同伴信息,屬於叛敵行為嗎?”
楊枯聽完笑了,“這是為了成功的必要犧牲。”
說罷,他開始介紹自己的想法。
“此趟雲陽觀五人接應,我為其中最強者。”
“若我所料不差,你是五路厲鬼中,最深藏不露的那個。”
“現在我將其他四人消息告訴你,你即可過去,將他們都殺了,若有茶種也搶過來。”
“在這段時間內,我找到其他三位厲鬼,一一滅殺。”
“等到你我都收拾乾淨了,再來見面,到時候……”
他嘿然笑道,“我再殺了你,盡得茶種,豈不妙哉?”
這一刻,百七郎簡直想扒開對方胸膛,看看長了一副什麽樣的心肝。
這般算計,同門、厲鬼在他眼中,都是撥來弄去的棋子。
“你這心腸,當修行者可惜了,若成為鬼物,將來十方鬼部中,必有你一席之地。”
楊枯聽了認真搖頭,“我做人還有許多快活沒享受,怎麽可能當鬼,若你養了精魅,不妨送我幾頭試用一二。”
“這個好說,以後再談。”
百七郎如今篤定,面前的少年不能殺,這樣的禍害,必須為雲陽觀留著,假以時日,必將收獲巨大驚喜。
“多謝你的指點,你的幾位同伴,一個也逃不掉,投桃報李,我也奉送你一個消息。”
百七郎迫不及待,想看楊枯接下來的表情反應。
“五路厲鬼中,我並非最強,最強者是一頭夜叉厲鬼,名為厲魁。”
“祝你好運,無論你能找到他,還是找不到他,都是你的運氣。”
百七郎嘴角含笑,“你若是能從厲魁手下逃生,再來我面前大放厥詞也不晚。”
說罷,百七郎全身蒸騰白氣,裹著他往天際一衝,瞬間消散無蹤。
楊枯捏緊手中鐵羽扇,浮現陰冷微笑,“夜叉厲鬼又如何,我有白帝傳承,修行得鐵石心腸,吞吐金氣,無堅不摧,更有鐵羽扇這件法寶,什麽樣的厲鬼殺不得?”
鐵石心腸,意味著無情之人,難怪以活人、鬼物為棋子。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麽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裡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麽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