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子鄭重地點點頭,也緊緊地握著拳頭。
“什麽?你們要回雪州?不,千萬不能去啊。”王有余聞言,大驚失色,連忙阻攔道。
“為什麽?”丁浩奇道。
王有余苦口婆心地道:“兩位賢侄,我能理解你們兩個此時的心情,但是千萬不能意氣用事啊,現在回去,那是自投羅網,如今幾乎整個雪州,都在通緝追捕問劍宗殘余弟子,各大門派大肆瓜分問劍宗的地盤和資源,你們兩個雖然是少年天才,但是勢單力孤,獨木難支,對上清平學院或者星隕宗的那些前輩高手,只怕難逃一死啊。”
“這個鍾伯父請放心,丁浩不是魯莽之人,自由計較。”丁浩搖頭道。
他如今的實力,足以碾壓整個雪州妖族和人族兩道,就算是在整個北域,也足以算到頂級強者之列,哪裡會怕什麽前輩高手?
“丁賢侄,切莫要置氣啊,說實話,我私心上,也很希望你們回去,幫我找到大俊,可是我不能做這種昧良心的事情啊,大俊多次寫信,對我說過丁賢侄你在宗門內對他的照顧……”王有余掏心掏肺地勸道:“你們還年輕,又有天賦,先隱姓埋名下來,刻苦修煉,等有朝一日實力夠了,再去復仇,這才是最理智的選擇啊!”
丁浩只是搖頭,卻不再解釋什麽。
王有余苦苦勸說,眼見勸阻不了,咬牙道:“既然如此,那我拚著這把老骨頭,也跟你們回去,這些年行走經商,我也認識了不少人,了解了不少的渠道,熟悉形勢,說不定有能幫到您們的機會。”
“爹爹,英兒也要去,英兒要和爹爹一起回去救哥哥!”四歲有余的王大英奶聲奶氣地道。
丁浩抱起這個虎頭虎腦的幼童,道:“好,有志氣,那我們就一起殺回去,誰敢欺負你哥哥,就讓他灰飛煙滅。”
“好,我聽你的。”王大英奶聲奶氣地道。
王有余原本還想著將小兒子和妻子安排在冰州,自己和丁浩等人一起回去,聽到這裡,呆了呆,轉念一想,將這孤兒寡母留在這裡,日後難免受罪,當下一咬牙,點頭道:“好,一起回去,哪怕是死,也要死在一起,不能流落在異鄉做孤魂野鬼。”
丁浩點點頭。
也沒有過多解釋。
這一次回去,如果問劍宗真的出了事情,那就要讓整個雪州,血流成河吧。
說話的功夫,一行人已經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了【天星城】中堊央的空間傳送陣法。
……
……
雪州。
鏡湖之畔。
經歷了妖族大規堊模入侵,洗劫了問劍山莊之後,這個雪州人族武道聖地重新建設,又變得繁華了起來。
唯有問劍山莊的位置,還是一片廢墟,碎石焦黑,殘垣斷壁,草木摧折,其中野獸出沒,野鳥哀鳴。
這段時間,一直在外遊歷未歸的【玄霜神宮】巡察使不見蹤影,駐地只有少數【玄霜神衛】駐守,清平學院的實力大增,幾乎控制了整個鏡湖周邊,問劍宗被滅的事情,在這裡已經傳遍,淫威之下,再也沒有人敢明面上和清平學院對抗。
如今,問劍宗的人,已經成為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被通緝追殺。
一個多月時間以來,已經有數百位問劍宗弟子,在鏡湖周邊被抓。
因為整個雪州唯一一個超遠距離空間傳送銘文陣法所在,那些為了暫時避禍,不得不離開雪州的問劍宗弟子們,只能來到這裡,混在人群之中,期望通過傳送陣法離開。
清平學院早就想到了這一點,設伏撒網在這裡截殺,幾乎將那些幸運躲過攻山之役以及千辛萬苦從山門逃出來的問劍宗弟子,全部都抓到。
太陽正午。
今天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沒有下雪,萬裡無雲,風和日麗。
在鏡湖戰神廣堊場周圍,密密麻麻地擠滿了人。
“聽說今天要集體處決問劍宗的弟子?”
“哎,真是造孽啊,清平學院也太狠了,簡直就是趕盡殺絕啊,都是一些千辛萬苦逃出來的普通弟子而已,同為人族,何必如此殘酷啊!”
“世道變了,【玄霜神宮】不如以往有威信,人族門派如此自相殘殺,不是我族之福啊!”
“這才一個多月時間而已,雪州已經亂成一團,大大小小的門派相互攻伐,妖族更是肆意屠殺人族,這樣下去,亂世不可避免了!”
“噓,小聲點,別被清平學院的人聽到,否則吃不了兜著走!”
“你聽說了嗎,今日被殺的問劍宗弟子,至少也有一百多人呢!”
“是啊,據說其中還有幾位先天之上的強者呢!”
人群密密麻麻圍成一團,議論紛紛。
突然遠處傳來一道鼓聲,接著大隊鎧甲騎士列隊而出,鎧甲森嚴,刀槍泛著寒光,分開人群,馬蹄轟鳴聲之中,朝著戰神廣堊場快速而來,每一個馬上鎧甲騎士,手中都拖著一條鎖鏈,鏈條血跡斑斑,後面拴著五六個身穿囚服,蓬頭垢面,渾身血跡斑斑的身影……
“哈哈,快走,你們這群死囚!”
“昔日的威風去哪裡了,問劍宗倒了,你們還想逃?今天就送你們下陰曹地府去見你們的掌門人!”
“別裝死,快走!”
這些被折磨的半死不活的身影,全部都是問劍宗的被抓住的弟子,顯然是受到了酷刑,一身玄氣修為都被封印,極為虛弱,渾身都是傷痕,有些人已經失去了神智,被鐵鏈直接拖在地面滑行,旁邊的同伴,連忙扶起來……
後面還有鎧甲騎士,騎在馬上,揮舞著鐵鞭,不斷地抽打驅趕。
那帶著鐵屑倒刺的軟鞭,打在身上,就是一條皮開肉綻的血痕。
圍觀的人,看到這一幕,紛紛搖頭歎息。
“這些問劍宗的弟子,倒也硬氣,居然一聲不吭!”
“都是我人族的大好男兒啊,可惜……”
“聽說一會兒有清平學院的第一高手陸雄飛,來親自監斬!”
在眾人的注視之下,一百多名傷痕累累的問劍宗弟子,被像是拖牲口一樣拖到了戰神廣堊場上,身穿鎧甲的武士們,從四面圍住,廣堊場的中堊央火光熊熊,架起了幾口大油鍋,硝煙彌漫,一層還擺著六口寒光閃爍的鍘刀,刀口森寒,裸露著上身的精裝儈子手,懷中抱著鬼頭刀,獰笑而立。
在戰神雕像之下,臨時搭建了監斬台。
鼓聲響起。
五六位氣息駭人的錦袍強者出現在了監斬台之上,為首之人面如雄獅,高大威猛,頭髮花白,正是昔日雪州第一高手陸雄飛,後面跟著的幾個,都是最近依附於清平學院的大小幫派的首領。
“時辰到,肅靜!”
監斬台下,有高手大喝,聲音如雷。
整個廣堊場,頓時都安靜了下來。
一百多血跡斑斑的問劍宗弟子,戴著手堊銬腳鐐,被驅趕在一起。
經歷了一個多月時間的折磨,大多數人都已經極度虛弱,卻仍堅持筆直地站著,相互攙扶,這些人大多數都是年輕人,甚至還有未成年的少年,有男有女,每個人都飽經折磨,隻披著破破爛爛的囚衣,在寒風之中屹立。
空中響起了油鍋被煮沸的聲音。
還有儈子手正在調校著鍘刀,最後磨礪刀口,傳出令人膽戰心驚的鏘鏘之聲。
陸雄飛站了起來,目光如刀,看向被押解待訣的問劍宗弟子,臉上閃過一絲冷笑,大聲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如果有人願意大聲地向所有宣布,就此退出問劍宗,此後不再是問劍宗弟子,本座就網開一面,可以饒他一死!”
對面。
沒有人說話。
陸雄飛指了指廣堊場上一道事先標好的白線, 道:“好了,現在開始選擇,一炷香之內,如果有人願意活命,就站到白線右邊。”
一瞬間,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廣堊場上那群毫無反抗之力的問劍宗弟子身上。
傻子都明白,清平學院這樣的做法,就是要摧毀問劍宗弟子的信念和對於門派的忠誠,只要今天有一個問劍宗弟子貪生怕死站到了白線另一邊,就等於是一種精神的崩塌,問劍宗的人就會從內部崩毀。
但是,很多人捫心自問,明知是如此,如果換做是自己,只怕最終會選擇站過去。
畢竟,只要邁出一步,就可以活下來。
好死不如賴活著。
時間緩慢地流逝。
轉眼之間,一炷香燃燒完畢。
廣堊場之上,一百一十八名問劍宗弟子,全部都靜靜地站在原地,沒有任何一個人,挪動哪怕是一步。
他們雖然神態萎靡,雖然沒有了握劍的力量,可是面對選擇,卻沒有絲毫妥協退讓。
“好,你們這些人,能夠在問劍宗被滅之後,千裡迢迢來到這裡,都是菁英武者,問劍宗已經沒了,何必苦苦堅持?”陸雄飛看似和藹地勸道:“本座向你們承諾,只要你們離開問劍宗,就可以得到進入清平學院的機會,立刻可以進入清平學院核心弟子層,得到最好的修煉資源,你們可要想清楚了!”
這是赤裸裸的誘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