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無聲而至。
提著一份盒飯,王大川走進了自己的家,進了門他就把盒飯、案件的資料和那份屍檢報告丟在了茶幾上,接著走進了廚房打開了冰箱。那件事之後,王大川就一直只能依靠酒精的麻醉才能入眠,這麽做唯一的好處,就是讓他從一個滴酒不沾的人,成了一個千杯不醉的酒國英豪!打開了一瓶,他灌下了一口,眼角的余光默然的瞄了一眼冰箱上的相框,接著他神色一柔,遲疑了會,最後還是提著酒瓶,神色黯淡地轉身走向了客廳。
坐在沙發上,打開了飯盒,房中一股菜香彌漫。他一手隨意夾起一點菜,接著打開了資料,將幾張現場的照片一一展開。吃了一口飯,灌下了幾口酒,王大川隨意地看了幾眼桌子上的那些照片。就在這個時候,他目光突然鎖定在了一張照片上。照片是死者左手的一張特寫,死者的身子是被倒吊著的,左手卷曲向上,食指與中指看似無力卻非常奇怪地指向了一個去處。王大川腦海中靈光一閃,趕忙翻找了出現場死者屍體的全照。對比之下,他發現,死者的右手攥成了一個拳頭,這顯然是死者臨死前精神緊張的自然反應,但是對比之下,這與死者左手就顯得極為不協調!
“我建議你們花點功夫好好找找。”這時,陸主任的話在王大川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他猛然就站起身子,拿起車鑰匙就奪門而去……
車子再一次停在了凶案現場的那棟筒子樓前面。此時,夜已深濃,深邃的星空下一絲初秋時分獨有的清冷氣息在四下彌漫……
下了車,王大川略微收緊了衣服,接著從後備箱裡面拿出了一個防水電筒和一串鑰匙。鑰匙是被害人房間的鑰匙。這件案子極其詭異,自然引起了當地新聞媒體的注意。迫於公眾壓力,局裡在凶殺案發生的第二天登報招領屍體,但是卻一直沒有音信。也就因為這樣,王大川在回警隊的證物室拿鑰匙的時候,並沒遇到太多的阻礙。進了樓道,他遇到了一位住在樓裡面的大媽,剛要踏上樓梯就要往上攀爬的當口上,那位大媽在身後嘟噥了一句道:“真是晦氣,上半夜剛上去了一個,下半夜還來!”
王大川神色一動,猛然想起在證物室領取證物,簽名確認的時候,那張簽名表上一片空白。也就是說,在他之前根本沒有同事在證物房取過死者房間的鑰匙!
“是誰?!”王大川下意識摸了一下別在腰間的手銬和手槍,接著快步就走向前去。
到了四樓,死者的房門上黃色的封條依舊貼在上面,過道中燈光昏暗,根本看不清個中詳細。王大川緊握著電筒,小心地走到了房門前,一手試探性地推了推房門。門竟然是虛掩著的,王大川心頭一驚,接著小心將耳朵貼在了門上……
一陣窸窸窣窣細小的聲響從房間中傳了出來,王大川心頭一沉,掏出自己配槍,右手握著電筒護在胸前。接著,他猛然打開電筒,一腳踹開了房門。
“嘩啦”門應聲而開,王大川身影一側,手中的電筒光就直接照進了死者的衛生間。衛生間裡面空空如也,屍體早被運去法檢了,房中的血液也基本風幹了。但是封閉的空間裡面,那一股子的血腥味卻尤甚當初!見衛生間裡面並無異常,王大川順勢快步走進了房中,手中的電筒機警地往客廳照去……
電光所及,一個高不到一米的人型物件正趴在沙發上撕咬著,地面上灰白色如棉絮類的東西落了一地。那東西顯然也是被突然闖進來的王大川給嚇了一跳,
只是木然地回頭看了過來。電筒光卻正好照在了那東西的臉上,王大川心頭接著就是那麽一疙瘩。 這東西長了一張狐狸般狹長的臉,腦袋卻渾圓的如同一個球,上面稀稀落落的只有那麽幾根淺黃色絨毛,下顎窄小尖長,鼻子像是被生生削去了鼻梁,隻留下了兩個橢圓型的小孔,眼球圓凸著,沒有眼瞼,上面白多黑少,布滿血絲……
王大川心頭隻覺一寒,正在這個當口上,一陣寒光夾著一股殺氣從右邊面猛然襲至眼前。王大川心頭一凜,寒光來勢洶洶,讓他根本無暇躲閃。急迫之下,王大川左腳一沉,身子順勢就往側面一斜,與此同時,左手舉著電筒硬生生地擋了上去。
哐當一聲,防水電筒居然應聲而斷,房中當即落入一片黑暗之中,那股寒光順勢在就王大川的右手背上撕開了一道口子,鮮血直流。吃了痛,王大川的眼瞳中又是一片晦暗。生死關頭,他毫不猶豫地就扣動了扳機。
砰……
王大川隻覺一陣寒風撲面,電光火石之中一個黑影從身邊一晃而過,直撲向了客廳當頭的木質窗戶……
顧不得其他,王大川“砰”的一聲就又開了一槍。刹那間的火光,就像是一道遊走的閃電一般,瞬間把房中映照的毫發畢現。
“哢嚓”一聲。那個黑影如同一隻俯衝直下的禿鷲撲出窗外,房中那個低矮的人形物件,隨即如同一隻善於在山林間穿行的猿猴,凌空一躍,就跳上了客廳左面的牆壁上,接著在牆壁上,一連兩次借力,循著那黑衣人的身影破窗跳了下去……
王大川的腦子已經被剛才的一幕搞蒙了,直到雙眼適應了房中的昏暗環境,這才反應過來,幾步衝到了窗戶前,往下看去。
地面上,樹影下昏暗的路燈前,一前一後兩個黑影在路口一晃而過,衝進了小區西邊的樹林子裡。
到了這時,王大川雙腿一軟癱倒在地上,一陣惡寒直逼脊梁骨而去,惹得他一連就打了幾個冷顫。等到王大川恢復神智,伸手一摸背後自己居然已經全身濕透!
那兩聲槍響, 已經驚醒了樓裡的居民,膽大一點的站在門口好奇地往裡面探看。王大川勉強支持起身子,走到了門口,打開了房中的燈,安撫了一下住戶之後,接著,當著他們的面又打了一個電話請求警隊的支援。住戶見他是個警察,好心的便找來了一些紗布給他,之後見房間中沒什麽熱鬧可看,便三三兩兩地散去了。
好在用電筒擋了一下,王大川手背的傷口雖然有半寸來長,卻沒傷到筋骨,血也很快的被止住了。包扎好傷口,他靠在門口一屁股就坐了下去,點了一根煙,等候警隊值班的同事過來處理。
一根煙,很快抽完了。香煙舒緩了他的神經,也讓他的心情平複了很多。王大川掏出了上衣口袋中的幾張照片,坐在門口,朝著衛生間裡看了看。接著,他勉力支持起身子,走進了衛生間,在死者左手手勢指的那個牆面上敲了敲。衛生間的牆壁上鋪滿了瓷磚,一敲之下“噔噔”作響,顯然裡面是實心的。王大川不死心,又仔細的對照了一下,視線接著就鎖定了衛生間最裡面的那個抽水馬桶!
王大川走向前去搬起了抽水馬桶的水箱蓋,伸出手去往裡面摸了一下。果然,裡面他就摸到了那麽一個東西沉在水底。撈出來之後,那東西居然是一個用幾層塑料袋包好的一張紙。
他心頭一動,正想打開看個明白,這時樓道裡面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相信應該是支援的同事已經到了。王大川眉頭一擰,隨即他就將那張東西連帶這塑料袋一並裝進了自己口袋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