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怎麽了?”丙午問了一句正在細看案卷的隊長。

　　隊長思考了一會，對著乙巳說了一個詞:恐懼。

　　“隊長，您繼續說故事啊，我這剛剛聽的起興呢。”丙午哀求隊長把701的故事說完，他實在太好奇了，這案件開頭明明白白說著是瘋女人把男人咬死，可這節奏怎麽看都像是丈夫要發瘋把女人殺了。

　　“這不是故事，你認真點，我講給你們聽，是讓你們幫著找線索，不是讓你滿足好奇心的。”

　　“算了，隊長，我來把故事說完吧，線索你剛剛也發現了，如果不把丙午的好奇心滿足了，等會去701室，指不定他會捅什麽簍子。”乙巳接過話茬，沒等隊長點頭，就把故事繼續講了下去。

　　上回說到，張前程發現這莫娘被那賊廝換了相貌，卻也是心肝亂顫，不敢多說一句話。

　　張前程那又是一宿沒睡，早上起來還給老婆做了愛心早飯。

　　你說他心裡在想什麽?咱也不知道，現在也沒處問，沒法問。

　　張前程的生活好像又回到了從前，人前扮演著好丈夫的模樣，工作也踏踏實實，認認真真，倒也簽上了好幾單，免了被裁員的厄運。

　　一切都是蒸蒸又日上，可張前程心裡的苦，是真沒人知道。

　　整宿整宿地，睡不踏實，總是會偷偷起夜，然後看著圖圖犬在妻子的臉上又塗又畫，妻子也越來越奇怪。

　　不知道是每天的變化太過細微，還是什麽，同事愣是沒有發現妻子的變化。

　　棕色的眼圈，尖尖的下巴，再加上莫女士新買的一頂畫家帽，活脫脫一隻圖圖犬的模樣。

　　就這樣過了一年。

　　一天晚上，張前程看著妻子放在餐桌上的生肉骨頭和鯡魚罐頭，他知道這一天終於來了，眼前的人已經不是他的妻子了。

　　“我該叫你莫問呢?還是該叫你圖圖犬?”張前程質問著坐在桌子對面的圖圖犬。

　　“…”妻子沉默著，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麽。

　　“我忘了，圖圖犬是不會說話的對吧，你點點頭吧，我就當你是在回答我，坐在我眼前的，已經不是我的莫問了。”

　　“莫問前程，莫問歸期。”圖圖犬看著張前程搖了搖頭。圖圖犬的靈魂寄住在了人類的身體裡，而人類是會說話的。

　　“莫問，你還在是嗎?莫問，你別怕，我這就想辦法來救你。”張前程欣喜若狂，他衝到莫問的身邊，搖著她的肩膀。

　　“莫問前程，莫問歸期。”圖圖犬只是單純地重複著一句話。

　　這是莫問生前，最喜歡的一句話。

　　無論張前程怎麽喊，圖圖犬都再沒有別的反應。

　　最後，張前程隻好作罷，大哭了一場之後，終於扛不住湧上頭的疲倦，他在家裡睡著了。

　　隱隱約約的，他感覺有什麽毛茸茸的東西在他臉上塗抹。

　　等張前程醒來後，他急急忙忙和單位請假，抱著圖圖犬去醫院，對著醫生說，這是自己的妻子，卻被圖圖犬換了臉。

　　醫生盡力安撫他的情緒，並建議他去精神科檢查一下。

　　氣急敗壞的張前程不顧自己的話有多麽難以讓人相信，他拍打著醫生的桌子破口大罵。

　　聞訊趕來的保安製住了張前程，主任和醫務科也趕到了現場，他們了解了事情的經過後，主任對張前程說:“您要不去衛生間照一下鏡子?”

　　張前程有些不解，但保安還是推著他去了醫院的衛生間。

　　張前程瞪大了眼睛看著水池後的鏡子裡，

顯露出的是他朝思暮想的一張臉。　　圖圖犬不知道在什麽時候，把他的臉換成了莫問。

　　張前程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裡，連續一個禮拜沒有出門。

　　直到房東得知了701室的事後，趕來看望“莫問”。

　　“你還年輕，老公跑了沒什麽事的，你看，這男的我第一次見他就知道不行，我編了個故事嚇嚇他，膽子那麽小的男人有什麽好的。”

　　“我早就想到他會棄你而去了，這不，這麽低的房租我完全是衝著你給的，沒事，以後有我陪…”

　　慈眉善目的房東還沒說完，就被凶神惡煞的張前程咬住了脖頸。

　　房東掙扎了一會，就漸漸沒了聲息。

　　701成了名副其實的凶宅。

　　“乙巳，這故事怎麽感覺有點爛尾啊。”丙午聽著感覺有點不得勁，故事什麽都好說，就是最後房東的反轉感覺有點僵硬。

　　“這現實就是這樣，腦袋裡抽筋的人多的是，你怎知道他們會怎麽玩。”

　　隊長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別聊故事了，我來和你們說說我剛剛找到的線索，我懷疑是張前程的恐懼催生出了圖圖犬，至於他們丟失的知識是什麽，還要進一步搜尋線索。”

　　“牛啊隊長，我還以為是房東對莫問美貌的貪戀催生出了偷臉的圖圖犬。”變隱龍加入群聊，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你的想法也有道理，我們還需要去現場找線索印證我們的想法。”隊長沒有否認變隱龍的猜測，現在正是需要行動小組集思廣益的時候。

　　“我也覺得可能是房東的貪念，不然剛剛乙巳說的故事結局太僵硬了。”一直沉默不語的狙擊手支持了變隱龍的觀點，畢竟他們屬於“隱形兄弟”，存在感下限擔當。

　　“有沒有可能，丟失的知識才是這個故事的真相?”丙午沒頭沒腦蹦出一句。

　　“我懂，你的意思是共鳴石偷走的知識是‘真相’?”隊長飛快地領悟了丙午的意思。

　　“那也不可能偷走我們這麽多人的知識吧?我們又沒有進過虹橋頭。”變隱龍不認同丙午的想法。

　　“我們是沒有進去過，但我們得知的真相也是通過案卷轉述的，而記錄案卷的人，說不定在案發後去過701…”乙巳發現了盲點，他們對真相的認知並不是第一手信息。

　　“丙午的想法有一定的道理，可以先作為一種假設。我認為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共鳴石奪取的是判斷力，故事中有太多地方的描述含糊其辭。我們還是到現場看一看，可能和幻境裡的圖圖犬打一場，就知道真相了。”

　　隊長結束了這場討論，他相信實踐出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