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炎撥弄著魚竿,不停地拖動著這顆詭異的心臟,在冰冷的水面中上下沉浮,他的心情也隨著飄忽不定。
沙利亞克河是溫柔的,是包容的母親河,她永遠不會迫害自己的孩子,所以在荒古大陸的歷史上,溺水而亡的例子少之又少。
但是河裡的東西,可與你毫無瓜葛,正如靈寶中有能毒死仙的毒物一樣,沙利亞克河中還能釣上來各種不詳的物件。
很明顯,葉炎魚鉤上的這顆心臟就是不詳之一。
外來的釣魚佬曾經討論過,在荒古大陸上有一個小女孩用一根頭髮絲和一塊獸骨釣到一條巨龍,帶著她遨遊整個荒古而後消失不見。
大多數人秉持著善意,願意相信小女孩已經成仙了。
但事實上還有一種說法,那就是小女孩原本就是極其罕見的“無塵之體”!巨龍的出現,只是為了將她吞噬而已!
總之在沙利亞克河中垂釣,誰是獵人,誰又是獵物還真不好說,一不小心還會把自己的小命搭上。
葉炎觀察著水中的那顆心臟,兩人之間的對抗強度不高,只要葉炎一使勁就能把它拉上來,但是葉炎還沒有決定好,還在猶豫。
葉炎生在河中村,在這樣一個貧困的小村落裡,甚至沒有家畜的髒器以供參考,所以葉炎也辨認不出這到底是什麽生物的心臟,不過比劃了一下大小,是顆人心沒跑了。
並且這顆心臟還在有規律的跳動著,遒勁有力!
就像是一個活人躺在冰水中,身體是透明的只能看到心臟一樣,但是葉炎用魚竿搗鼓了一下,他很確信這就是一顆單獨的心臟!
一顆離開肉體,還能單獨工作,並且是從沙利亞克河的虛空中巡遊而出的人類心臟!
遇到這種破事,擱誰頭上不慌?
......
葉青詩一行人走了過來,正如葉榮添說的那樣,眾人也是不相信葉炎能釣到什麽好貨的,但是這一家人都妖邪地很,所以抱著一絲好奇,來看看葉炎的收獲究竟如何。
葉黑虎先前也跑去圍觀吃瓜,此時也沒人注意到葉炎的異樣。
“炎小子,沒啥事就收了杆子回家吃晚飯了!”葉黑虎大大咧咧的說道。
“黑虎你可別說這喪氣話,搞不好這小子釣到了什麽好貨呢?”葉榮添說道。
他觀察了葉炎和魚竿之間的拉扯,感覺力度並不強勁,斷定了葉炎釣到的魚只是常見的那幾種,所以他故意陰陽怪氣,想惡心一下葉炎。
葉黑虎瞪大了眼睛:“不會是仙子魚吧!”
葉青詩笑著搖搖頭,覺得葉黑虎太好欺騙,阻止了葉榮添的搗亂。
“炎小子,你也別賣關子了,沒什麽大事就麻溜的趕緊走了,你年歲小,在這冰天雪裡別給凍壞了。”葉青詩說道,雖然葉炎不討人喜歡,但是對這樣的小弟弟,他向來有善心。
既然葉青詩都開口了,葉炎也不再隱瞞,畢竟遇上這麽詭異的事情,要死一起死嘛!
葉炎說道:“我可能釣到葉榮添的祖爺爺了。”
聽到葉炎的解釋,葉榮添臉一黑,真想把葉炎摁在田埂裡揍一頓,這樣挑釁的言語,是個正常男人都忍不住!
而同時有這種想法的人還不少,因為河中村一脈同源,葉榮添的祖爺爺,也是很多人的祖爺爺!
葉青詩也開口說道:“炎小子,這玩笑話可不好聽!”
他也以為葉炎是在針對葉榮添的陰陽怪氣,而用一個低劣的玩笑來反駁,
畢竟在這個宗族觀念很重的村莊裡,挑釁先祖的話語,足以讓葉榮添和葉炎來一場生死有命的決鬥了! 沒想到葉炎仍舊一臉嚴肅的說道:“真的是你祖爺爺,表的那個!”
葉青詩問道:“你是說,被城裡老爺害死的那個?”
按照族譜的排序,葉青詩一脈和葉榮添一脈分家的時間並不久遠,排輩下來也能沾上一些親緣,所以他能第一時間指出,葉炎口中的‘祖爺爺’是哪一位。
葉榮添腦子有點宕機,他愣了許久才將這個輩分排明白。
......
葉榮添的表祖爺爺,算起來是他親祖爺爺的一個表弟,也就是葉蒙的叔祖,在百多年前,因為得罪了城裡的老爺被全家滅口的那位。
村裡還因為老爺的‘大度’,而給老爺立了一塊碑,一直到十幾年前因為無人修繕而倒塌。
不過說到這一位人物,也是一位風雲人物了,他的故事在百多年後的今天,還被河中村當作負面教材來給孩子們當案例,讓他們面對老爺時要恭順!
但是葉榮添死活想不明白,這和葉炎釣魚有什麽關系?
“炎小子,我那表祖爺爺,早就在百年前就被沉入這河底了,與你有何關系!”葉榮添問道,言語中還帶著不善,他覺得葉炎就是在胡謅!
葉炎也沒有多說,他知道光靠嘴皮子解釋不清,於是他動了動魚竿將那顆心臟提出水面。
“我草!”
“我草!”
“我草!”
......
別說河中村的村民沒文化,就連自幼讀聖賢書的葉青詩,也只能說出這個簡短的詞語。
一顆鮮活的人心就直勾勾地暴露在眾人的視野中,傳說中的各類故事在腦海中浮現,各色的神情展現在村民們的臉上。
“這......搞不好還真是我祖爺爺?”葉榮添說道,言語間有些不自信。
因為在這河中村幾百年來,也就只有那位,被劈成兩半丟入沙利亞克河中。
這時葉炎釣上來一顆人類的心臟,說不定真是他祖爺爺顯靈了?
“你祖爺爺陰魂不散,要回來尋仇?”葉黑虎猜測道。
“表的!!!”葉榮添強調了一句。
葉榮添也覺得,這表祖爺爺回來尋仇的可能性還真不小,畢竟死因憋屈,死相慘烈!化成鬼回來尋仇的可能性還真挺高的!
......
作為大腦開過光的葉炎,他的智慧還是領先於這些14歲的青少年的,他並不覺得眼前的這顆心臟真的是所謂的怨鬼。
“葉榮添他祖爺爺要是有化作怨鬼的本領,早就找老爺尋仇了,還會來這裡吃我的魚餌?”葉炎說道。
“表的!!!”葉榮添再次強調!
因為他曾聽說過,死去的古人化作怨鬼尋仇,會第一時間吃掉陽間的親人來補充力量,這也是他要重複強調這是‘表’祖爺爺的原因!
他不想死,還想多活幾年。
“青詩哥,你讀的書多,你給說個明白話!不然大夥怎麽死的都不知道!”葉黑虎說道,他有些悲觀,覺得這就是不詳,會詛咒所有人!
眾人連說晦氣!這憨包,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
葉青詩:“啊!這......”
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一時間有些語塞,畢竟他也只是個普通少年,即便見識廣闊那也是相較同村的孩子而言。
認識個花花草草還行,讓他解釋這顆心臟的來歷,屬實是有些難為他了!
葉黑虎撓撓頭:“我還是覺得這就是你祖爺爺的心臟......”
眾人:“你可閉嘴吧!”
葉榮添一把扭過葉黑虎的腦袋,一隻手捂住他的嘴巴不讓他再出聲。
......
一群村中的少年們開始討論,不單單是討論心臟的來歷,還在討論它的作用。
有一部分人覺得這就是不詳,勸說葉炎早點松手,說不定還能保住性命,若是把它釣上來搞不好會禍害全村人。
荒古大陸上一處著名禁地,就是因為有個家夥閑得慌,釣上來一頭凶獸的死屍,屍氣腐化了大地,禁錮了諸天萬道,最終形成一片人類禁區!
也有一部分人覺得,這是仙緣,釣上來可以搏一生榮華!
他們認為就是要拿性命去賭一賭,把它釣上來才行!
仙道之路多枯骨,我輩豈能苟且?
......
眾人爭執良久也沒個結果,最後還是葉青詩發話,將決定權歸還給了葉炎。
葉青詩:“炎小子,這種事我們也不好多嘴,提鉤還是不提鉤,全看你自己了。”
眾人也紛紛點頭,同意了葉青詩的說法。
原因就是這顆心被掛在這裡這麽久,大夥也屁事沒有,釣上來就釣上來了!
而一但釣上來,反正是年祭的祭品,還是要返還給沙利亞克河的,就算它是一顆延遲炸彈,也和他們無關了。
總之釣上來,還是有一定的風險的,不釣上來結果也差不多。
葉劍連走了過來,他在馬扎上坐了好久才恢復體力,眾人討論時都沒有參與。
他說道:“提鉤吧!若是魚咬餌了還不提鉤,那就是一個不合格的釣魚佬!”
葉炎深深地看了一眼葉劍連,意味深長的說道:“我若是提鉤,你的快樂豐男頭銜就保不住了!”
垂釣時,一顆心臟咬鉤,先不提心臟的價值幾何,單單是這則事件鬧出的新聞,就能驚動一些大勢力,葉炎若是提鉤,快樂豐男就是十拿九穩了!
葉劍連失落一笑:“你們一家總是能鬧出點么蛾子,我習慣了。”
為了此次年祭,葉劍連做了充足的準備,打窩飼料,合金魚竿,還有珍貴的蜉蝣蟲餌!這一系列物品,幾乎掏空了河中村首富的家底,而這一切都要為葉炎做嫁衣了。
葉劍連心情無比的失落,但他還是嚴肅的說道:“提鉤!!!”
若是釣手不敢提鉤,那就不配被稱作釣魚佬!
這是作為一個釣手的尊嚴!是一顆垂釣的熱忱之心!
哪怕是這釣上來的東西,強大到能殺死所有人,那又如何?
提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