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袁紹的質問,袁術卻是冷漠的端起酒樽緩緩輕飲一口,諷笑道:“哦,袁大盟主怎麽就因這點小事怕了。”
“放心,孫文台兵敗又如何,正好讓天下人皆知你我不合。”
袁紹緊皺著眉,看著肆意妄為的袁術,他的這個弟弟向來都是膽大妄為,做事出乎意料,但你要說沒本事的話,豈能在袁家嫡子的身份做到如今。
“公路!”這一次袁紹的語氣明顯更加嚴肅加重。
而袁術不屑的冷笑一聲,“弘農王已薨,叔父傳來的訊息,董卓已經整合了洛陽的禁衛軍,二十萬百戰雄獅,一旦董卓豁出去,誰能擋住?”
“若按照原先的計劃,引董卓領重兵來前線,白波賊從西截斷洛陽的退路,走到絕路的董卓,就不怕董卓孤注一擲!”
今日的袁紹第一次震驚的看著袁術,仿佛有股新的認知般,對方所說的的一切,還有臉上那嘲諷的笑容,莫非其中還有什麽他不知道的秘密!
袁術輕輕的拎著小巧的酒樽,肆意的把玩下看著袁紹那逐漸陰沉的臉色,不由笑了。
“本初,你我雖同父異母,但家族嫡子!吾知你一直嫉恨,甚至認為汝自己才華橫溢。”
說道這裡時袁術狠狠的灌下了一口烈酒,肆意妄為的笑看著袁紹。
“可嫡子不僅僅代表著未來的家主,還要承擔袁氏一族興衰的責任,你可以肆無忌憚的表現自己,只因你是庶出。”
“而吾呢?吾袁術是嫡子,言行皆代表著袁氏一族。”
說了這麽多,袁紹臉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來,沙啞低沉的嘶吼道:“汝!還有父親,到底都在做什麽!為什麽和原來的計劃不同。”
“袁姓出自於陳,陳是舜之後,以土承火,得應運之次。”淡淡的聲音回蕩在營內,袁紹的面孔卻是充滿了驚懼。
顫抖的手指著似曾相識如今卻如此陌生膽大妄為的袁術,袁紹驚恐聲下更是帶著絲絲顫音。
“汝和父親瘋了不成,竟~竟如此膽大包天!”
袁術笑了,曾經他也像袁紹如此恐懼害怕,可現在的他卻一點也不怕。
拍了拍身上的衣衫,袁術緩緩起身走到袁紹面前,居高臨下輕聲道:“現今汝知為何董卓行廢立袁氏會相助了吧,難道汝還真以為袁氏一族被脅迫的嗎?”
“汝真以為何進暗中令董卓、丁原這些邊疆悍將來洛陽是為了鏟除十常士?還是咱們原先的計劃?何進、十常士雙雙出局,混亂之時借機掌控大權獨攬朝綱,行使伊尹霍光之權?”
“洛陽中的兵馬難道不夠嗎?”
“在董卓進京那一刻,以袁氏一族的能力足以聯合百官取得一半以上禁衛軍的統治權。”
輕輕的拍了下袁紹,袁術低聲道:“董卓以為他是執棋人,卻不知他自己亦是棋盤上的一顆棋子。”
“十八路諸侯因孫堅之敗,人心已有芥蒂,只需在吃點苦頭,沒有人會齊心的,到時做做樣子,各路諸侯早點回家。”
“如此一來,大漢董卓奸賊亂政,天下誰會聽從?大漢失去了掌控各地的能力,野心之輩皆會借此機會擴張,大漢這天早就破了一個大窟窿,只不過咱們將這個窟窿撕扯的更大了而已。”
輕笑下的袁術眼角留下了兩行淚水,但臉上卻依然充斥著笑意。
“袁紹!袁本初,這是父親和家族用生命給咱們袁氏一族的機會,汝不是自認才華橫溢嗎,好!吾袁公路在天下的路上等著你,
擊敗我,證明給天下看,看看到底是你這個庶出的傑出還是吾這個嫡子厲害。” 袁術狂妄的一句話令袁紹充滿了震驚,袁術更是輕輕的在他肩膀上拍了幾下。
“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最起碼膽子這塊父親知汝差多了,吾比汝膽子大多了,這也是嫡子的壓力,亂國興族的壓力吾比汝大的多。”
袁術緩緩的述說下,正月的天氣袁紹依然出了一身的冷汗,驚恐的望著眼前這個陌生而又熟悉的兄弟。
“黃巾之亂呢?族中到底什麽開始的!”
緊張忐忑過後的袁紹不甘心的詢問著,棋子!天下所有人都是棋子,到底誰才是執棋之人呢?或者說天下皆是棋子。
面對袁紹的詢問,袁術幽幽的一歎氣,“黃巾之亂超出了預料,誰也沒有想到一群賤民竟然動蕩了大漢的根基,靈帝不知,所有世家也不知。”
“一場黃巾之亂令大漢各地郡守募兵,已經隱隱動搖了大漢的根基。”
說道這裡時袁術直勾勾的望著袁紹,“黃巾同樣也令天下世家傷筋動骨。”
當年席卷大漢天下的黃巾之亂絕對是無法想象的,其中各地的世家豪強,不知有多少消逝在這場動亂之中。
“黃巾出乎意料,沒有人想到一群賤民會掀起如此驚天浩劫。”
“至於什麽時候開始!”說道這裡時袁術眼眸有些迷茫。
“確切說應該是從董卓進京開始的吧,董卓的野心太大了,大到妄想以一己之力獨掌朝堂改天換地。”
“你知道溫明園董卓言廢帝時,丁原和董卓雙雄交鋒時那股視百官為無物的震撼和憋屈嗎。”
此時的袁術眼神有些癲狂,散發著詭異的笑容。
“也是從哪個時候,父親親身體會到了原來天子也是可是操控的,天子也是可以讓有權勢之人更改的,那麽為何不能將天子的姓氏也更改下呢?”
大逆不道的話從袁術口中說出後卻有股輕飄飄的感覺,袁紹滿臉通紅憋屈震驚的指著袁術。
“汝這是大逆不道啊。”
袁術玩味的看著袁紹,不屑的冷笑道:“如今大漢失其鹿不是袁家一族能造成的,是黃巾、是漢靈帝、是外戚何進、也是宦官十常士。”
“若無漢靈帝昏聵,若無宦官與外戚爭鬥不休,豈會令黃巾趁機動搖了大漢根基?”
此時袁術大步走到了營帳內那副地圖前,頗為豪氣的大手在地圖上指手畫腳。
“誰也沒想到董卓會那麽快,野心那麽大竟然直接奪取了洛陽禁衛軍的兵權,縱然沒有袁氏倒向董卓,也會有其他世家大族。”
“董卓行廢立已避無可避,袁氏只不過是跟隨大勢而行罷了。”
說道這裡時,袁術的手指重重的在地圖上洛陽一帶重重的敲打了幾下。
“世家百官與董卓明爭暗鬥,誰也沒有想到大漢會糜爛到這種地步,一張矯詔才竟然掀起天下所有人的野心。”
此時袁術更是指著帳外大喝道:“十八路諸侯?天下各地郡守八成以上借矯詔之機擴大權勢。”
“矯詔不過是一個鑰匙,一把打開天下人野心的鑰匙。”
被袁術所告訴的信息震驚到現在還有些無法消耗的袁紹起身,怒斥袁術大罵道:“逆賊!國賊!奸賊!”
怒斥下的袁紹更是上前一把抓住了袁術的衣襟大罵道:“汝忘了?汝忘了咱們曾經的誓言嗎!”
“征討匈奴、鮮卑,封狼居胥!”
而袁術先是一愣,隨後夾著淚花的大笑下緩緩扒拉開了那隻揪著他衣襟的手掌。
“封狼居胥影響嗎?汝看看大漢天下吧,一場黃巾動蕩多少世家消亡在歷史中,這就是大漢的天下!”
“難道天子不能換成咱們袁家嗎?”
此時袁術臉上透著瘋狂的神色,看的袁紹都驚恐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兩步。
“大漢已失其鹿,你我一南一北,趁此良機雄起,縱然無法改天換地,但裂土稱王為未曾不可。”
“到時汝在北地稱王,想要封狼居胥汝盡可放手去做,天下沒人能管得了你。”
如此瘋狂的想法下,袁紹震驚了,不由咂舌顫抖的指著對方驚恐道:“汝等!天子何居之!”
“哼~最不濟猶如周王室那般,天下群雄割據。”
看著袁紹依然還不敢置信的模樣,袁術不由恨其不爭的怒斥道:“造反的不是咱們,是他們劉家!”
“宦官、外戚亂劉家的江山,是咱們世家各族保護,董卓亂政也是咱們世家各族聯手禦敵。”
“汝再看看漢室宗親!益州劉焉!”
“劉焉進入益州,派張魯盤踞漢中,張魯截斷交通,斬殺漢使!這一切汝敢說不是劉焉暗中安排的嗎?”
“是他們劉家玩弄天下!”
一場怒斥過後的袁術逐漸冷靜下來,最後走到袁紹面前,淡淡道:“汝是盟主,是聯手諸侯攻入洛陽清君側做第二個董卓還是割據稱雄皆在汝手中。”
“但汝若成第二個權臣董卓,益州劉焉、荊州劉表,天下漢室宗親也會借清君側之名再來一次諸侯征討。”
“大漢的天,汝是救不過來的。”
說罷後,袁術甩袖大步朝著帳外走去,獨自留下了愣愣發神的袁紹孤身一人。
“哈哈~原來一切吾都被蒙在鼓裡,原來最初慫恿何進召集邊軍是為了放松大將軍的警惕,如此大將軍何進才被十常士所害。”
“呵呵~更可笑的是,縱然父親你算計再多,也沒有想到兩路邊軍卻是餓狼,雙狼吞噬下已是餓虎。”
“餓虎大權在握,一計不成又升一計,一開始的野心都已經無法滿足四世三公的袁氏,竟然膽大包天望向更進一步!”
帳內袁紹喃喃自語,細細想著一切,時也命也,袁氏從一開始隻想趁著天子年幼做個權臣的欲望,猶如脫韁的野馬般根本控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