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四年(公元199年)八月,曹操被困下邳,更是被北涼大軍圍困的水泄不通。
在這段圍困與世隔絕的日子裡,不僅僅是徐州各地淪陷,揚州各地本就剛剛平複的世家官員也紛紛開城投降。
呂布虎吞天下局勢已成,北地正在交戰打生打死的袁譚和袁尚都震驚了,他們從來沒有想過事情會如此出乎預料。
天子竟然遇難了!若不然在他們二人心中,就是讓曹操消磨北涼呂布的士氣,等他們分出勝負了,以兩州之力直接在河北發難,取回冀州。
按理來說他們二人想法也沒錯,但得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二人以最快的速度決出勝負,然而重整麾下兵馬。
誰也沒有預料到天子會出事,直接讓曹操背負上這個讓天子蒙難的汙名,不說身敗名裂吧,但也是丟失了人心。
呂布的北涼軍堂而皇之的打著為天子報仇,為大漢鏟除國賊的口號,在這個節骨眼上,你敢抵抗,人家北涼破城就跟屠你滿門,隨後天下人都還得拍手叫好,誰讓你和讓天子遇難的國賊一夥的。
豪橫!
天子遇難的消息傳來後,北涼三十萬大軍鎬素,皆掛白旗,鬥系白帶,直接猛虎出籠,橫掃了幾乎整個中原。
袁譚和袁尚得到消息後已經為時已晚,二人急忙罷兵休戰選擇了回去治內,結果曹操已經敗了,還是一敗塗地的那種。
青州!
八月炎熱的夏季下,青州的袁譚看到徐州下邳城冒死衝殺出來,渾身血淋漓的剛剛咽氣的死士,忍不住的恐懼震驚。
在酷暑之季,他後背竟然冒出了一層冷汗,心底更是有股寒氣直衝頭頂。
顫抖的打開書信,袁譚震驚的望著書信,最後更是失魂落魄的跌坐在了椅子上,書信更是失手下脫落。
顯思侄兒。
本初初喪屍骨未寒,爾等身為子嗣竟妄起刀兵,如今北涼呂布席卷天下知勢已成,曹氏滿門滅族在即,而汝等袁氏一門又待如何?
北涼呂布已雄霸北方,所慮者不過青州、幽州兩地耳,荊州局勢混亂,
江東孫氏又逢內憂,天下在無人能擋住呂布稱霸的腳步。
如今唯有一線生機便是諸侯聯手共對呂布,然!天子遇難,老夫蒙受不白之冤,可惜,荊州劉表老賊膽氣已喪,諸侯再無聯手之機。
老夫與本初相識一場,今日特勸汝要想活命,趁此早日請降,可保袁氏一族香火延續,同時還望顯思侄兒照顧下我曹氏一門。
曹操絕筆!
簡簡單單的書信,更是一封絕筆書信,袁譚失落無神愣愣的望著門外,外面知了名叫,綠蔭蔥蔥,然而他卻知恐怕用不了多久,這裡就不屬於他了。
甚至連自己的性命都無法掌控。
荊州。
軍營內的劉備短短數月鬢角華發橫生,往日親善的笑容消失的無影無蹤,只有平靜的表情和冷漠的眼神。
“諸位,曹賊敗亡在即,下一步呂布的腳步便是荊州,諸位可有良策。”
這一次帳內曾經的歡聲笑語,豪情萬丈盡皆消散,無他,自他們主公牽連到天子遇難的一事上後,就難過了。
最後還是陳宮歎氣一聲,拱手出列道:“主公,劉表以為天子復仇一事籠絡人心,固守襄陽,其麾下的士卒也是士氣大振,還有那益州軍。”
說道益州軍時,陳宮更是頭疼的皺眉,你說這個劉璋膽小怕事吧,可人家出兵了,不僅出兵了,還是一鼓作氣的十五萬大軍,如今雖然損失不小只有七八萬了,但人家還是頂住了壓力。
如今他的主公更是親筆書信闡述了其中的要害關系,可益州至今竟然裝聾作啞,八萬益州兵竟然和荊州劉表站在了一條線上。
“主公,江東孫策遇刺,如今臥病在床,江東一切事物皆有其弟孫權代為掌管,咱們派遣使者聯絡江東吧。”
歎氣一聲,陳宮知道待呂布南下時必然是石破天驚之勢,這益州的八萬大軍他判斷不出來,但劉表的這十萬水兵恐怕!
如今他唯有聯手江東孫氏,雙方聯手窮盡大軍才能與之抵擋。
聽到自己的心腹軍師都如此說後,劉備暗歎一聲,但臉上無悲無喜,沉聲道:“速速派遣使者前往江東,商議聯手對抗北方呂布。”
諾!
益州!
劉璋看著劉備的親自書信,躊躇不定半月之久,最後無奈的歎氣道:“這叫如何是好,呂布勢大,益州得罪不起。”
“然這劉備所言也不無道理,唇亡齒寒啊。”
他又害怕得罪了呂布,下場絕對淒慘,可又不知該如何時候,終於半個月的輾轉反思後,他暗歎一聲,頓時咬牙決定了如何做。
“來人呢,汝親自快馬加鞭前往荊州,讓咱們大軍都回來,一個不留,對了同時將糧草全部送與劉備,記住了做的隱秘點。”
諾!
他能想到最好的辦法就是不管了,你們完吧,老子什麽都不玩了,偏安一偶,你們打你們的。
你劉備也別怪我搞事,這不是糧草就當是歉意。
意思很簡單,你劉備和江東和呂布打吧,若是能頂住了,他劉璋還繼續偏安一偶,甚至你們糧草不夠了他都能接濟下。
可若你們都打不過呂布,他也沒轍,反正也沒得罪,最後最起碼能混個富貴吧。
劉璋並不是有多大野心之輩,他隻想活著,隻想自己的子嗣後代都好好活著。
天下諸侯幾乎除了益州外就屬江東兵精糧足了,其余諸侯早就打的筋疲力盡了,可惜偏偏遇到了孫策遇刺。
周瑜更是遙望合肥歎息,時也命也,江東多年準備一朝化為東水不複還。
如今的合肥已經插上了北涼呂布的戰旗,其中三千騎兵更是肆意奔馳,這是威懾他們,若他們江東敢進犯,便要做好直接迎接北涼大軍的準備。
“伯符,時也命也,或許當真有天命所歸這一說罷。”
這個時候周瑜也是忍不住的感慨,天子遇難的太不是時候了,但對於呂布來說時間、地點太是時候了,簡直就是天賜良機。
“伯符兄好好修養,未必還沒有機會,只要聯手劉備擋住呂布南下的兵威,未嘗沒有再戰之機。”
望著滔滔浪花的周瑜眼眸中閃爍著堅定之色,還有機會!呂布若直接能下,他們擋住的話,那麽後方青州、幽州的袁氏不會輕易放過這個機會。
同樣!若呂布收拾了二袁也沒多大妨礙!他們只要能擋住呂布第一次的南下,那麽第二次便再無第一次攜大勝之勢的壓力。
更何況!呂布多大了!
想到這裡時周瑜眼眸中閃爍著火熱,呂布已年過四旬,還能活多久?
“呂布要麽重立天子,要麽越俎代庖,甚至稱王稱霸也未嘗不可,到時天下動蕩,伯符!咱們還有機會。”
“呂布老矣,難不成他的兒子還能比呂布還要厲害不成?”
“呂布若代漢而立,那麽便是逆賊!天下動蕩,便是咱們的機會,甚至若呂布的繼承人掌控不了這驕兵悍將。”
一想到這裡時周瑜笑了,“呵呵,大勢難違,但年輕也是資本。”
遠在徐州的呂布還不知周瑜的心中所想,竟然想等著耗死他,或者他代漢而立。
下邳。
北涼軍營,十萬大軍四面合圍下邳城,城內的曹操只有三萬余心腹精銳,同樣呂布沒有選擇強攻,甚至其余二十萬大軍早就橫掃中原了。
“文和、奉孝,你們說說吧,長安百官挑選出一位兩歲稚童漢室皇家血脈,咱們是要立心帝還是?”
看著從長安傳來的書信,這一次帳內寂靜一片,只有呂布和賈詡還有郭嘉三人,帳外胡車兒和周倉更是親自領兵戒備的盯著四周。
這一刻,面對如此敏感的話題,賈詡低著頭額頭冒出了一層冷汗,不斷擦拭甚至手心都在冒汗。
而郭嘉顯然膽子比較大,但也知道失態的嚴重性,沉思了半晌後最後抬頭沉聲道:“主公,天下人皆傳主公有不臣之心,或許!”
“不可啊主公,如今橫掃天下之勢已成,萬萬不可在這個節骨眼上引起天下動蕩啊。”
郭嘉的話還未說完,賈詡便急忙的擦著冷汗勸說起來,這個時候眼看一統天下的機會就要來了,可千萬不敢出么蛾子了。
然而看著賈詡的謹慎,郭嘉卻是笑著搖頭,“主公,嘉的意思,這不過是天下人的認為,那咱們就等!”
一個等字頓時令賈詡愣住了,呂布更是皺眉沉思起來,唯有郭嘉抿嘴笑聲道:“咱們不立這個天子,那麽劉備、劉表和劉璋內?會不會立?還有江東孫氏。”
“他們身份夠嗎?劉備一身汙水還洗不清,劉璋更是因其父的原因暫且不提,益州的劉氏血脈可有些遠了,劉表更是塚中枯骨。”
“如此三劉皆無可能,他們手中沒有棋子,孫氏更不可能了。”
“如此一來,主公不立!天下便一日無主。”
說道這裡時郭嘉眼眸中閃爍著火熱目光,“主公待敗曹操,掃平北方後,以大勝之威立足北方裂土稱王!咱們依然不立大漢天子!”
這叫什麽?賈詡呆滯了,呂布也瞪大了眼睛。
也就是說這個空窗期沒有天子?宛如戰國時秦滅周後的那一段空窗期,如此一來!
似乎想到了什麽,呂布脫口道:“奉孝你的意思是說,稱王后有雄心者也會稱王!”
這一刻呂布明悟過來,只要他呂布登高一呼稱王,那麽余下的益州劉璋、荊州劉備和劉表還有江東的孫氏。
誰稱王便是與他為敵,甚至要麽都稱王,誰不吭氣便是要先迎接他們的仇視,甚至說這個沒膽子的人便要先投靠一個主子。
“劉表!劉璋!”
震驚過後的賈詡皺眉沉思起來,眼下唯有這二人了,一個可能性很低,一個沒資本。
“主公,劉表與劉備交惡,而且此人已無雄心,荊州也只有幾城,幾乎已無霸業之基,只要劉璋不稱王,那麽劉表只能投靠主公。”
“劉璋此人膽小,但其父劉焉病死卻與主公息息相關,就怕此人最後會被小人蠱惑,投靠劉備或者江東孫氏。”
賈詡皺眉分析了出了自己的心中所想,郭嘉更是眯著眼點頭。
“掃平北方,若天下動蕩,劉備、劉璋還有江東孫氏以此為借口正好,轉攻為守咱們先耗掉最後三路諸侯的銳氣,隻待安定人心後,北涼大軍南下,到時疲憊之師的三路諸侯如何能擋?”
“咱們猛攻一路,循環頓進,聯手!益州、荊州和江東三地能有多少底蘊。”
“主公掌控北地,擁兵百萬之眾,麾下猛將如雲、謀士如雨,猛攻一路,若敢聯手,大軍齊出,耗!咱們背靠北方地大物博,耗到荊州、益州和江東三地山窮水盡!”
看著冷笑的郭嘉呂布露出了笑容,不由拍手道:“荊州經歷了戰火多年,本就疲憊,益州又被牽連進來,也就是唯有一個江東是全盛之資。”
一句話!稱王!逼也要逼著你們稱王!要不然就耗死你們。
看著郭嘉和賈詡二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補充下,呂布露出了笑容,“那麽眼下曹操還在下邳,待破了下邳咱們便收拾二袁。”
就在呂布商談如何破徐州下邳時,此時下邳城內的曹操滿頭白發更是踏上了城頭。
“諸君跟隨我多久了。”
這一刻的曹操淡然的望著遠處圍困他的北涼兵馬,更是對著身後的眾文武隨意的詢問。
身後的諸將面面相覷,典韋性子最直直接抱拳沉聲道:“主公,末將在主公討伐董卓第二年,初平元年(公元190年)被主公賞識後便一直跟隨主公,至今已有九年。”
其余人似乎已經察覺到了什麽,紛紛眼眸伸出泛著暗淡之色,唯有曹操似乎在絕境下還是曾經的那副從容不破的氣度。
聽著身後唯有典韋傳來的回稟,曹操豪情萬丈的大笑起來。
“哈哈~原來都這麽久了,自永漢元年(公元189年)我曹孟德起兵反董,初平元年虎牢關聯手諸侯竟然已經過了十年光陰。”
談笑間曹操更是一陣感慨,粗糙的手指捋著鬢角的白發更是輕笑一聲。
“原來吾曹孟德已經垂垂老矣,諸君跟隨我曹孟德落的如今下場,可有後悔?”
“主公,我們願為主公效死命。”
“主公,末將願率領大軍拚死護送主公出去。”
“不錯,我等誓死效忠主公。”
身後的諸將一個個抱拳大喝, 一個個雙眸赤紅,他們對於曹操是忠心的,然而曹操聞言後卻是擺手大笑道:“你我君臣一場,不如取我曹孟德首級也算圓了你我等君臣之情,也算吾曹孟德最後給諸君一份功勞乎。”
“主公!”
跪倒一片的諸將一個個熱淚盈眶,紛紛眼眶發紅,他們怎麽可能會做出如此之事。
這一幕看的曹操眼眶更是有些濕潤,目光平視著遠處的大好山河,他突然仰天擺手大笑起來。
“哈哈~戲言耳,諸君莫慌,莫慌。”
大笑下的曹操從容不迫的走下了下邳城,但卻給眾人心裡蒙上了一層陰霾,他們的主公這是已經生了死志嗎?
隨後他們轉頭一望黑壓壓的北涼大軍,再轉頭一望下邳城頭和城內,死氣沉沉下,頓時紛紛苦笑起來,不是他們的主公生了死志,而是整座下邳城如此死氣沉沉透著暮年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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