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三年(公元198年)十月二十日。
距離呂布、曹操戰書時間還有五天時,這一日凌晨時分,黑壓壓的曹軍卻已經出動了。
“報~丞相,曹軍炊煙連天,大軍開始頻頻調動。”
“報~回稟丞相,曹軍吃過早食,大軍出營了。”
“報~曹軍傾巢而出,近乎二十萬大軍正朝著我軍大營威逼而來。”
從還未天亮開始斥候的急報是一道接著一道,當聽到曹操二十萬大軍傾巢而出後,北涼大營更是炸開了鍋。
“丞相,曹操太過狂妄了。”
“就是,明明約好了時間決戰,如今還有五天時間卻突然來戰,無信之輩。”
“曹操奸詐。”
帳內諸將早就一個個紛紛瞪著大眼充滿了憤怒,而呂布卻是淡然的望著諸將,更是不斷聽著戰報。
“傳令三軍備戰,咱們的早食依舊,畢竟只有將士們吃飽喝足了才有力氣。”
諾!
“既然曹軍動了,那咱們的騎兵也該活動下筋骨了,六千騎兵,分兵六路,隻準騷然拖延曹軍行軍,不得擅自交戰。”
諾!
“軍中做好防守戰準備,守城輜重一切提前準備好。”
諾!
一道道軍令下達後,呂布是臨危不亂,最後目光更是望向了賈詡還有許攸二人。
一個是狡詐如狐,另一個是何曹操乃舊時,或許會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面對呂布的眼神,只見賈詡皺著眉頭一副苦苦沉思的模樣,反觀許攸卻是先看了他一眼後,臉上露出了傲然的笑容。
賈詡還在沉思時,他卻已經猜到了曹孟德準備做什麽。
只見許攸傲然的出列拱手道:“丞相,曹阿瞞從來都是奸詐無比,如今二十萬大軍齊出,定是知道了丞相大軍已攻破安平郡的消息。”
“如此曹孟德豈肯坐以待斃,等待丞相大軍從冀州戰場調遣回來。”
說道這裡時,只見許攸啊更是洋洋得意的一笑,“以老夫對曹孟德的了解,定是準備趁著丞相大軍空虛時,曹孟德猛攻我軍。”
一身白衣的許攸傲然的轉過身來,環視四周諸將,鼻孔朝天拱手大喝道:“曹阿瞞奸詐的很,二十萬大軍攻打我軍,他是吃準了我軍兵少將寡不敢出戰,更是吃準了此戰我軍會防守。”
“如此一來,勝負重要嗎?”
傲然得意的許攸轉過身來,再次望向呂布拱手沉聲道:“曹軍攻打我軍北涼大營,若勝!便可直接將丞相打回冀州,如此戰場將落在冀州。”
“甚至!曹阿瞞更是能救袁紹一命,到時恐怕雙方聯手會發起反攻。”
“若敗!或者說曹軍無功而返。”
緩緩的挪動腳步,許攸側眸凝視著帳內諸將沉聲道:“若曹軍無功而返,以曹阿瞞的奸詐,絕對會以二十萬曹軍強攻北涼三十萬大營,打的北涼大軍甚至丞相不敢出戰,一戰打消曹軍內部恐戰的情緒。”
“更是一戰打破丞相北涼大軍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傳說。”
攻心!
曹操自始至終這一戰打的攻心,根本不是一城一營而得失,誰讓北涼軍一直號稱三十萬大軍坐鎮官渡,人家曹操就是吃準了這個。
“哈哈~子遠好見識,他曹孟德的如意算盤打的是夠響啊。”
呂布大笑的望著帳內諸將隨後直接大喝道:“三軍備戰!這一次會會奸雄曹孟德有何能耐。”
諾!
諸將一個個鬥志昂揚的抱拳離去,紛紛準備起穿戴鎧甲,組織大軍準備迎戰了。
當帳內只剩下賈詡一人後,呂布眯著眼輕聲道:“文和,恐怕曹孟德還有一成深意啊。”
在無人下,賈詡露出一副恍然大悟,似乎這才想明白般,急忙拱手道:“主公,恐怕曹操是想試探下主公啊。”
若有深意的望了眼這個老狐狸後,呂布嘴角緩緩勾起露出了一絲笑容。
“看來曹孟德是想試探下吾呂奉先是否還是虎牢關前的呂奉先了。”
若按照曾經的呂布,絕對會仗著自己麾下騎兵之利直接出營交戰。
別看此時他只有十萬大軍,但近乎兩萬的騎兵佔據了絕對的優勢,還真不怕曹操的二十萬大軍。
若呂布出戰,便有一定的風險,畢竟曹操既然敢出戰,必定有所準備,人家也不傻,更不瞎,豈能看不出北涼軍中騎兵的數量。
若呂布不出戰,那麽便和剛才許攸所言差不多。
“文和,汝說此戰吾是出戰還是防守?”
呂布若有笑意的神情下,頓時令賈詡一愣,隨後佯裝出一副苦思的神情。
“主公,曹操既然發起了攻擊,那麽袁紹也不會坐以待斃,面對兩路諸侯的反撲,我軍雖兵多將廣,但如此損失卻不小,畢竟這天下還有其余諸侯。”
“屬下建議主公令北涼大軍固守營寨,縱然曹操提升大軍士氣又如何,主公的戰略目的已經成功了一半。”
“攻下安平郡,渤海至官渡冀州境內便是暢通無阻,我軍再無後路被斷絕之風險。”
一身棕色文士服的賈詡說道這裡轉過頭對著呂布恭敬的拱手,“主公,我軍主力還是全面針對袁紹為主,只要在大雪來臨之際攻下了渤海,袁紹敗亡不遠矣。”
老狐狸賈詡向來求穩,怎麽最安全就怎麽來,不過如今也卻是符合呂布的胃口。
畢竟眼下牽一發動全身,眼下的利益還未大到能讓呂布冒前線潰敗的風險去和曹操交戰。
“可吾不想讓曹孟德白白得了便宜,文和可有妙計。”
面對呂布突然的笑容,賈詡心中咯噔一聲,苦笑的搖頭,他的主公這是完全吃準他了,可他卻沒絲毫辦法。
最後賈詡小心翼翼的望了眼呂布,隨後輕聲道:“到是有一計。”
“主公可將轅門下的那口黑棺立於曹軍必經之路,豎上一塊大匾,言曹孟德之墓。”
“同時待曹軍來臨時,在軍中散播曹操言而無信言論,主公聽聞曹操領兵前來頓時勃然大怒,已經下令從後方調遣三十萬大軍前來。”
“文和!你說的三十萬大軍!”
呂布好笑的看著對方,只見賈詡尷尬的低頭道:“待安平戰事塵埃落定,返回之兵馬當大張旗鼓,浩浩蕩蕩反覆入駐官渡大營。”
“如此謠言下,主公再向曹軍下一封戰書,言北涼五十萬大軍齊聚官渡約戰曹操,如此一切謠言塵埃落定。”
“曹軍士氣又能有多少。”
賈詡緩緩說完後,頓時讓呂布露出了笑容點頭,“哈哈~吾有賈文和,此戰無憂也。”
這才是頂尖謀士啊,一針見血不說,眼下明明是曹軍來襲,但人家已經看到了兩軍交戰完後的應對計策。
“文和,此戰可有機會挫敗曹孟德?”
半晌過後,呂布轉過身幽幽的望著地圖上中原曹孟德治下的版圖,這一幕令賈詡眼眸一凝。
隨後輕輕一搖頭,賈詡拱手凝聲道:“主公,全力挫敗袁紹一路諸侯我軍亦要付出慘痛的代價,若加上曹孟德,難!難!此戰難以建全功,還請主公穩扎穩打。”
“只需攻下渤海,幽州不過囊中之物,縱然青州被曹孟德所得又如何,河北之地盡皆落入主公之手,只需兩三年光景,主公便可攜北方大勢之威,五十萬大軍再出官渡,他曹孟德那個時候可未必有袁紹替他分擔一部分大軍了。”
對於賈詡的勸誡,呂布沉思了片刻後,最後卻是緩緩的一搖頭,“有的時候非是吾貪心不足,實乃貪心導致。”
“曹孟德此人文和或許不怎麽了解,但吾可以明確告訴你!”
“曹孟德此人奸雄也,天下諸侯唯此人令吾寢食難安,棘手不已。”
緩緩走到懸掛的牛皮地圖前,呂布眯著眼望著曹操治下的底盤,手中重重的拍在了官渡。
“曹孟德不會放棄這一次絕佳的機會,袁本初至少能幫他分擔二十萬大軍的壓力,他會放過這個難得的機會嗎?”
轉過頭,呂布眼眸中透著無比的凝重神色,曹操!縱觀此人叱吒風雲北地時,尤其是在處於弱勢,從未怕過風險。
原歷史長河中從洛陽刺董卓開始到官渡一戰,曹操親身冒險一博的次數還少嗎?不少。
因此呂布敢篤定,曹孟德只要抓住一線機會,絕對敢孤注一擲。
風險!往往與收獲成正比,巨大的風險對應的便是天大的收獲。
“文和,做好準備吧,曹孟德不會坐等著咱們拿下渤海,更不會就這樣眼巴巴的在官渡對峙。”
“這個對手和曾經的都不同,這個對手充滿了狡詐, 當你露出一絲松懈時,他曹孟德便會化作一頭餓狼撲上來。”
言語間的忌憚,還有呂布凝重的神情下,再一次!賈詡看到了他的主公對於曹操的忌憚,明明並未有多少接觸,不知為何從一開始,甚至在洛陽開始,他的主公就額外忌憚此人。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英雄惜英雄嗎?
他不得而知,但賈詡聽到自家主公的話後,卻低頭皺起了眉頭,暗暗沉思起來。
賈詡最大的一個優點除了保全自身安全外,那便是主公的話他都能聽進去,反而暗暗反思,從來不會不會覺的比人的警告是錯的。
因為一個錯!可能導致他後悔一輩子,甚至面臨生死存亡擇選,他從來不想讓自己深陷這個絕境。
賈詡暗暗沉思下,不由偷偷的望了眼呂布,當看到呂布正凝神望著地圖時,他不由暗暗嘀咕起來。
或許可以讓奉孝來出這個頭,或許這會成為一個機會,但必須好好籌劃一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