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許久,於觀棋在一眼的綠色中認真搜尋著,忽然一道刺眼的亮光晃過,他興奮地拽住莊慕的胳膊,“慕慕,那兒有個水塘!”
莊慕盯著拽住自己的胳膊的手,久久才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你!的!手!”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於觀棋飛快收回手,“我看到水塘了!”
“我聽到了。”莊慕還在盯著自己胳膊上紅色的手印皺眉。
“慕慕,我們可是在一個茹毛飲血的時代啊,你這潔癖活不下去吧。”
莊慕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我只是愛乾淨。”
“行行行,我去洗洗。”
水塘大約只有一個籃球場那麽大,一眼能望到底,水裡還來回遊著一群小魚,也許是水質還沒受到汙染,魚兒的個頭都很大。
“看來今晚有口福了。”於觀棋一邊搓著手,一邊觀察著水中的魚。
“你不吃那包內髒了?”
“吃的不嫌多嘛。”於觀棋站起身,隨意甩乾手上殘留的水漬,“慕慕,那是不是有個山洞?”
莊慕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水塘邊有一個矮坡,坡上有一處不顯眼的縫隙,差不多有一人寬。
“阿棋,你先在外面等我,我進去看看。”莊慕折了根樹枝,將衣服包在樹枝上,再澆上酒點燃,做成一個簡易的火把。
“那你當心啊。”
“嗯。”莊慕一手拿著火把,一手握緊消防斧就鑽進洞裡。
於觀棋在外面等了好一會兒,洞裡一點動靜也沒有。
“慕慕?慕哥?”他試探地朝洞裡叫了兩聲。
“不會死裡頭了吧?”於觀棋心一橫,捏緊消防斧就往洞裡鑽,剛好和出來的莊慕撞了滿懷。
“臥槽我剛叫你你怎麽不吱聲啊!我還以為你被吃了。”於觀棋揉著剛才撞到的額頭。
“你叫我了?洞裡挺大的,可能沒聽見。”
“是嗎?”於觀棋借著火把的光向四周看去,雖然洞口不起眼,但洞內卻很是寬敞。
“嗯,我剛剛四處看了一下,沒有別的出口,裡面還有個小水池,應該連著暗河。”莊慕將於觀棋引到水池邊。
水池真的就是個小水池,左右不過一米寬,於觀棋撿了個小石頭往裡一扔,發出一聲悶響。
“還挺深。”
“撿點石頭給它鑲個邊吧,我怕你掉下去。”
“慕慕,你是不是太看不起我了。”
“你別打臉就成,下去了我可撈不上來。”莊慕把火把插在石壁的縫隙裡,彎腰將地上的石頭摞起,準備搭一個灶,轉頭卻看到於觀棋也在搬石頭。
“你在幹嘛?”
“鑲邊。”
莊慕輕笑了一聲,“鑲好了就出去撿點樹枝,灶搭得差不多了。”
“我,我自己啊?”
“一起去行了吧,我去插兩條魚。”
“有勞慕哥!慕哥辛苦!”於觀棋振臂高呼。
“快點兒走吧待會兒天真的要黑了。”莊慕拍了一把他的腦袋,往洞外走去。
兩人是踏著夕陽的余暉回到洞中的,莊慕還搬了兩塊大石頭將洞門堵住,隻留下頂上狹窄的石縫,可以看到外面的天色。
火很快升了起來,火星子劈啪作響,山洞內也亮堂了起來。水池旁有一塊天然的石壁,將山洞分成了兩個部分,石壁上還有不規則的凹陷。
“謔,兩室一廳啊。”於觀棋走到石壁旁,坐在那處凹陷上比了比寬度,
“慕慕,夠長,咱能睡這兒。” “誰要跟你睡。”莊慕將手上的烤魚翻了個面。
“那你睡地上?你不是潔癖?”
“愛乾淨只是一個良好的生活習慣。”莊慕不滿地強調,“再說了,你可以睡地上啊。”
“你是人嗎慕慕,你怎麽能對僅存的隊友這麽狠心呢?”於觀棋捂著胸口,一副受傷的表情。
“……那你記得洗乾淨。”
“知道了知道了,那待會我扎個晾衣服的架子?”
“行。”莊慕用餐刀挑開烤魚的皮肉,“熟了,過來吃吧。”
“得嘞~”於觀棋撿出兩件衣服草草在凹陷處鋪了鋪,就蹲回灶邊吃起烤魚來,“果然是純天然無汙染啊,生烤都這麽好吃~”
“你的內髒別忘了吃。”莊慕將旁邊烤著的幾串內髒遞過去。
“知道了知道了。”於觀棋撇撇嘴,接過內髒狠狠咬了一大口。
“其實味道還不賴啊,你真不來一口?”
“我對野人吃剩的沒興趣。”
“嘁……”
晚餐用得意外滿足,酒瓶裡裝了水,正在灶上燒著。於觀棋蹲在水池邊扎著晾衣架子,轉頭髮現莊慕正拿著筆在幾張紙上寫寫畫畫。
“???你哪來的紙筆?”
“隨身帶的。”莊慕手上動作沒停。
“……別人出任務帶煙酒零食你帶紙筆?”於觀棋嘴角抽了抽,嘴上這樣說著,身子還是自然地湊上去看他在紙上畫了什麽。
“臥槽,地圖?!”
莊慕在紙上畫的正是他們目前走過的地圖,飛行器墜毀的位置,野人出現的位置,水塘的位置,山洞的位置,都被標注得一清二楚。
“不愧是學霸啊……”於觀棋嘖嘖出聲。
“學霸有什麽用,停課停了好幾年,畢業都沒畢成。”莊慕將畫好的地圖放在床頭,又翻了套衣服扔給於觀棋,“去洗澡,今天你包內髒那衣服記得扔了。”
“洗洗還能穿啊。”
“你穿?”
“呃……扔就扔吧,這些衣服夠咱倆穿了。”於觀棋尷尬笑笑,乖乖洗澡去了。
“阿棋,你之前真是當模特的?”
“不像?”於觀棋扒著水池邊的石塊將自己泡進水裡。
莊慕想到剛才扔掉的辨不出顏色的一團黏糊的衣物,又看了看趴在石塊邊哼著小曲兒的於觀棋,實在是和印象中亮麗自持的模特挨不上邊。
“你這什麽眼神呢,平模,懂?”於觀棋潛進水裡洗了洗臉,爬出來光著身子大搖大擺走到灶火邊,慢悠悠把衣服穿好。
看他旁若無人的樣子,莊慕暗自搖頭,默默轉過身去。
“唷,你還害羞啊?”於觀棋穿好衣服,才注意到莊慕背對著他。
“辣眼睛。”
“臥槽慕慕你說我這身材叫辣眼睛?!”於觀棋說著就要把衣服掀起來展示自己的腹肌。
他身為一個平面模特,對自己的身材向來有要求,除此之外,他還長了一張陽光俊秀的臉,頰上一點美人痣讓他成為很多商家的心頭好。
說他辣眼睛?絕對不能忍。
“停停停。”莊慕無奈止住他的動作,“話說你剛剛在水裡沒發現有什麽奇怪的東西吧?”
“……啊?”
“畢竟連著地下河嘛,萬一有什麽奇怪的遠古生物呢。”莊慕伸了個懶腰,走到水池邊把衣服脫下,“不過你剛剛都呆那麽久了,要死早死了,應該挺安全的。”
“……虧我還叫你慕哥你就拿我做實驗啊?!”
“剛剛你也沒叫‘慕哥’啊,給我扔件衣服過來。”
於觀棋磨著後槽牙,拿起衣服狠狠扔了過去。
莊慕把自己收拾乾淨,躺下前還認真把自己躺著位置擦了一遍,確認不再有灰,才鋪上衣服躺下。
“明天出去找找有沒有燈芯草之類的,還是得做個草席。還有看看有沒有什麽果蔬之類的,肉類不缺,得補充些維生素。”
“都聽慕哥的。”
“唷,不叫‘慕慕’了?”
“咳,大丈夫能屈能伸,草席給我也做一張。”
“阿棋,你說我們得在這兒呆多久啊?”
“不知道啊,不過政府應該能定位到我們信號消失的位置,到時候肯定會派人來救我們的。”
“這麽有信心啊。”
“那可不,得相信咱的國家啊。”於觀棋打了個哈欠,“睡了睡了。”
沒一會兒,身側就響起平穩的呼吸,莊慕看了看石縫中露出的點點星光,腦裡裡煩亂的思緒卻怎麽也靜不下來。
他們的時間落點出了問題,原本六人的小隊只剩下他和於觀棋。
飛行器破碎成渣,門外還有茹毛飲血的野人,隊友也不知四散到何處。
想要把大家都平安帶回去,感覺似乎比拿到瘟疫的疫苗還不現實。
倒不是他與這些隊友的感情多麽深厚,他入隊不過半年,與他們的交情也不過半年。
但他是隊長。
完成任務,並將成員安全帶回,是隊長的責任。
灶裡燃著的火光晃在石壁上,莊慕深深歎了口氣,緩緩閉上眼。
“阿棋,起床了。”
“待會兒……”於觀棋不耐煩地翻了個身。
“那我就吃完了啊。”
於觀棋吸吸鼻子,一股烤魚的香氣傳入鼻腔,他立刻睜眼下床,“來了慕哥。”
“你又在做什麽呢?”他簡單漱了漱口,正吃著烤魚就看到莊慕又在倒騰樹枝架子。
“做個晾肉架,門口魚挺多的,弄點魚乾。”說話間,莊慕手上的晾肉架已經鼓弄好了,他把晾肉架放在石縫邊受風的位置,上面還掛了幾條剔了內髒的鮮魚。
“挺有閑情逸致啊。”
“我這叫認真生活。你吃快點兒,磨磨唧唧的。”
“吃完了吃完了。”於觀棋拍拍手,把消防斧系在腰間,“走吧。”
兩人走上矮坡,坡上還是一望無際的密林,林中的植被生得有半人高,莊慕揮著消防斧開出一條路,於觀棋不敢亂跑,握著消防斧緊緊跟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