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哨響，比賽中場暫停，觀眾人人一頭疑惑問號。

　“怎了臥槽。”馮誠抹了把汗。

　楊浪衝那邊抬抬下巴，馮誠看過去，明白了，“這貨怎他媽陰魂不散。”

　江從的每次走神，蔣星野都在盯著黎星沉看，即使黎星沉沒有回應，也讓他心煩氣躁。

　他目光不移，但也沒有過去，站在籃球架旁邊，臉色霜天凍地。

　肖佳小聲提醒:“我們要去送水。”

　黎星沉“啊”了聲反應過來，起身和肖佳去前面倒水。

　學校提供燒開的涼白開，黎星沉倒了一杯，可轉身卻看到江從身邊已經圍了好幾個女生，拿礦泉水的明顯是外班自費的。

　她有些遲疑。

　對身邊遞過來的水，江從理都沒理，漆黑眼底沉沉，站那兒一動不動地看著她，唇線抿直。

　他生氣了。

　見黎星沉還傻愣著不動，肖佳提著一顆小心臟推了推她，“快去滅火呀！”

　籃球館嘈雜亂鬧，加油呐喊聲如漲潮的海浪，b6區卻反常地安靜，不少隔壁的也投來視線。

　黎星沉端著一杯水，慢慢吐了口氣，朝他走過去。

　江從的視線隨她的路線由遠及近，旁邊其他送水的再怎麽也看出了情況，紛紛散走了。

　籃球架旁只剩下兩人，卻是全場的目光聚集點。

　黎星沉現在確實是不怕江從，但這回好像不太一樣，他盯著她不說話的樣子讓她實在有點怵，都不敢和他對視線了。

　黎星沉半低著頭，沉默半晌，把水往前遞了遞，聲音很小:“水。”

　“不許和他坐一起。”江從沒接水，跟她這麽說了一句。

　黎星沉怔了下，而後抬起頭看他，恍然的眼神中又夾雜著一絲詫異。

　“你突然生氣，是因為這個嗎?”

　江從深呼吸，都要上不來氣了，“不然呢?”

　黎星沉雖然半知半解，但趕緊抱著求生欲從頭到尾解釋:“我和學長坐在一起是因為來的時候沒有空位置了，他說帶我們去前面，我想了想，覺得前面可以更清楚地看你比賽，就跟他去了，他說他也看比賽，就坐在了我旁邊。”

　她覺得這樣和他解釋很怪，但也說不出哪裡怪，就好像也怕他誤會一樣。

　看比賽?他這麽跟小姑娘說的?

　江從睨了眼坐在那裡依然眉目平靜的蔣星野，“嗤”了聲。

　他看回黎星沉，複盤她的話，明明聽得一清二楚非要再問一遍:“你說你跟他坐前面是因為什麽?”

　黎星沉有點心虛，似是怕他窺探到自己心思，但是要滅火，便硬著頭皮說:“看你比賽...更清楚。”

　江從表情解凍的那一刻，全場包括裁判老師都松了口氣。

　這玩意太嚇人了啊...

　江從仔細想了想，沒有提前給小姑娘安排位置這一點是他考慮不周。

　他臉色緩下，看向她一直舉著的水杯，接了過來。

　脖子仰起，輪廓利落凸起的喉結隨吞咽動作上下滾動，沒幾口就喝完了。

　他把空水杯放籃球坐沿上，先前一樣的口吻說:“不許叫他學長。”

　“?”黎星沉下意識問，“那我叫他什麽?”

　江從思考了一下，“就那男的。”

　黎星沉:“......”

　江從絲毫不覺得他提議的稱呼有什麽不妥，繼續說:“回去坐得離他遠點，要不然分散我注意力輸比賽啊。”

　他語氣不再繃著了，黎星沉卻沒走。

　她看他頭上都是汗，從校服口袋裡取出包紙巾遞給他，“擦汗。”

　大家也沒聽到他倆說了啥，就見一杯水的功夫，江大佬就笑了。

　江從彎下腰，兩手撐著膝蓋，“同桌順手給擦一下唄。”

　“......”，黎星沉一慌，“你、你別鬧了，這麽多人看著呢。”

　江從就這樣和她平視，不說話也不動。

　黎星沉無奈歎氣，抽出張紙巾去擦他額頭上的汗。

　就在紙巾碰到他額頭的幾秒鍾後，現場不淡定了，楊浪他們打頭起哄，別的地方的比賽都停了一瞬，以為這邊怎麽了。

　黎星沉臉瞬間起燙，急急“哎呀”了一聲，把整包紙都塞給他，“你自己擦吧。”

　說完就匆匆跑開了。

　江從站直身，看著她乖乖繞到另一邊和那男的隔了一個空位和一個女生才坐下，臉上哪兒還有半點氣。

　他隨便擦了下汗，重新上場了。

　蔣星野很會控制情緒，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心裡的失落難以估量。

　再上場江從明顯不一樣了，心情不好不給活路，心情好更不給活路，後面一個帥氣十足的躍身扣籃更是點爆眾人。

　然後當天中午的醫務室就擠滿了人，全是買潤喉片的。

　——

　不知道運動會的情況怎麽樣，反正七班的籃球賽是一路過關斬將到了最後，以為會和哪個牛逼的理科班爭第一，沒想到居然是四班。

　看了對方的成員才知道原因，裡面根本沒幾個四班的人，全是郝軒找來的外援，孟浩強高三那一批的。

　不過這天七班卻出了點問題，不是籃球隊，是啦啦隊。

　有個女生腳扭傷了，沒辦法參加，需要人替補，其實最後一場比賽了少一個人也無關緊要，可偏偏文體委員是七班為數不多極其在乎班集體面子的。

　黎星沉拒絕的話都沒說出口，就被塞了套衣服關進了更衣室。

　一套衣服換了半個小時，她在裡面糾結了二十多分鍾。

　其他人等的有點煩，但出來的時候，不妨礙她們眼睛都看直了。

　啦啦隊服是各班自己定的，這服裝是紫色系，有點暗黑風格，胸口處有個輕紗質地的紫色蝴蝶結，若隱若現的。

　好看是好看，就是黎星沉茹靈這種連長裙都不怎穿的人接受不了的露。

　“天，這腰線絕了！”文體委員上下掃她好幾個來回，沒想到她身材這麽好，豎起大拇指。

　茹靈也覺驚豔，只是她還覺得，江從如果看到了會發瘋。

　黎星沉極其別扭，遮遮掩掩的，路都有點不會走了，這裙子實在太短了，緊身背心也...

　“穿都穿了還裝什麽裝。”潘盼翻了個白眼，走出去了。

　“傻逼吧你！逼逼什麽呢！”茹靈要拽住她，被黎星沉擋下了。

　文體委員乾笑著打圓場，一群女生走了出去。

　這目光也是一傳十十傳百，感到哪裡有騷動了大家都看過來，黎星沉站在隊列裡充人數，實在有點扛不住，想熬過開場舞趕緊回去換下來。

　卻不想，離b6區最近的更衣室出口，突然一陣尖叫混亂。

　七班和四班在比賽之前起了衝突。

　黎星沉跑過去撥開人群的時候，江從渾身凶戾，正把孟浩強摁在地上打，兩撥人也有乾起來的架勢。

　她呆怔半天，驚喊:“江從！”

　江從拳頭倏地停在半空，抬頭看她，深不見底的黑眸裡像是困了一頭獸。

　視線觸及她身上，只有兩秒，他松了手起來，過去拉著她就往更衣室後面走。

　更衣室的空間是在階梯看台下，外面嘈亂聲漸漸模糊起來，黎星沉不知道他要拉她去哪，也對這突如其來的狀況不明不白。

　他步子邁得大又急，黎星沉被扯著小跑跟上，“江從...我手腕疼。”

　江從一言不發，下頜線繃緊，手上勁兒沒松。

　直走到最裡頭一扇門，江從推開門拉她進去。

　裡面隻一扇窗，光線偏黑，像是個儲物房。

　哢噠， 是門反鎖的聲音。

　黎星沉心下莫名一緊，還未等她反應過來，只是一瞬之間，人就被江從扣住手腕抵壓在了門上。

　帶著前所未有的，陌生而危險的侵略性。

　他聲音似是低吼:“黎星沉，你真看不出來嗎?看不出來我喜歡你嗎?”

　題外話

　瘋了瘋了。

　江從瘋了我也瘋了…

　睡了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