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
“是他。”
“確定嗎?”
“他這麽瘦,我印象很深。”胡戈抓了抓腦袋,“不過畢竟是雕像還帶著面具……也不排除是很相似的人吧。”
“謝謝。”
在治安所,伊文仔細觀看著面前的錫人,還動手試著舉了舉。他的身後,治安官康納雙手背於身後。
他們正位於一間寬大的儲藏間之中,這裡佇立著大大小小近百個錫人,看起來就像個展覽館。
胡戈離開後,此時只剩下他們兩人了。
“有什麽發現嗎?”康納問道。
伊文搖了搖頭:“暫時沒有。不過還是謝謝你讓我進來。”
“聽說你最近在查溪水鎮有人被殺的案子?死者還是個森精?”
“是。”伊文的失望之情溢於言表。“不過這可能永遠成為懸案了。”
“未必吧。”康納笑了笑,“我給你看個東西。”
他帶著伊文來到存放證物的儲藏室,從櫃子中拿出來一個本子:
“為了搞清楚這個血族究竟是不是伊格爾·加德納。我派人徹查了馬車夫行會,結果從那裡找到了這個。”
【腦海之音:你知道,這些行會、行會、公會雖然詞匯不同,但是含義相近。那些出售自身技能和服務的人組織在一起,在城市中形成了自己的團體。例如職員協會、馬車夫行會、藝人協會等等。當然,還有所有異世界都免不了的冒險者公會。】
伊文一時間啞然失笑:“這不會是日記本吧?”
“這就是日記。”
【腦海之音:果然是正經人誰寫日記啊。】
伊文翻開日記,發現上面都是潦草的記錄,大多是一些日常的瑣事,然而裡面還有一些字跡極為潦草的,寫了他關於鮮血的渴求。
他渴求各式各樣的鮮血,處女之血、垂死之人的血、雙胞胎的血、還有各種動物的血。
他似乎覺得這些都是人間美味,而善於嘗試的他是一個美食家。
其中,關於“精靈之血”的部分被重重加粗。
“如果能夠獲得森精靈的血液……哪怕只是很少的不那麽新鮮的一小部分,拿到手之後也是莫大的幫助……
“森精具有最具分量的靈魂。即使是壽命短暫的‘樹葉’也一樣……吸食森精的血幫助極大……而且需要對象在痛苦和恐懼之中……
“我已經物色好了一個對象,就在溪水鎮……她可以幫助我實現我一直夢寐以求的目標……”
伊文把日記本翻來覆去看了半晌,最後問:“我能把它帶回去嗎?”
“恐怕不行,證據必須留下了。”
“……看起來他確實是凶手。”伊文把日記本放下。“我實在沒有想到,凶手就這樣歪打正著地發現了。”
伊格爾·加德納,作為車夫,他不會在鎮子中留下記錄,完全符合伊文推斷的作案時間,他也有殺害席琳的理由。
他可以從鎮民口中套到很多情報,他甚至極大概率就是那個接近了鎮長凱特誘騙他送混雜羊奶的血的人。
血……
是了,如果那天他殺死席琳之後,又去鎮旁邊的山上丟下了席琳的四肢、心臟和眼珠。哪怕他之後清洗得再乾淨,也一定還有血跡、血味。
為什麽同一輛馬車的凱特鎮長沒有發現?
是因為當時凱特鎮長帶著羊血。羊血的味道把那殘留的人血味道給掩蓋住了。而他太過擔心自己送血的事情被人發現,
也沒有發現車夫的異常。 那為什麽同車的皮特也沒有發現?
不,他多半是發現了。但是他發現的是鎮長凱特的異常。在凱特威脅下,什麽也不敢說了。
伊文腦中已經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全部經過:
血族希望得到森精之血。在九水城,森精基本都在茶花館。但是茶花館的森精可不好惹,他只能另尋出路。
正巧他作為車夫,打聽到溪水鎮有一名森精。
所以他計劃好了讓鎮長凱特在那天送羊血給他,在夜裡駕車來到鎮上,潛入殺死了席琳,並奪走或者當場吸食了她身上的血液。
還取走了她的雙目、四肢和心臟。
之後去後山丟棄了這些取走的器官,再回去趕車送凱特去九水城——也因為這一來一回的耽擱,那天去九水城的發車時間慢了。被流浪漢皮特也趕上了馬車。
但是還有說不通的地方。
“怎麽了?”康納似乎看出了伊文的困惑。
“我可以理解他把席琳吊起來,在樹上用精靈語寫字這些事……或許都是為了混淆,讓我們認為凶手是森精武裝分子。但是我不理解他為什麽一定要取走眼球、四肢和心臟。我覺得這根本沒有必要。”
“很多時候我們都弄不清凶手在想什麽。”康納似乎頗有心得,“什麽案子都充滿了謎團。我們不是神,不肯能知道所有真相的。”
伊文遲疑了一會後,問道:“在馬車夫行會還發現了其他他的東西嗎?我想看一看。”
“請便~”
康納向伊文展示了其他證據:有常用的馬鞭,車夫會帶的防身短刀,一些草藥,有換洗的衣物,還有一本《小邪魔的大嗓門》。
伊文驚訝地把書本翻開,發現這本書和邪魔崇拜沒有多少關系,通篇都是一些關於坊間流傳的邪魔的小故事。
“有什麽發現嗎?”康納問出了同樣的問題。
伊文搖了搖頭:他覺得這件事暫時要告一段落了。
回到溪水鎮之後,伊文召集了另外兩位神甫,討論席琳的葬禮。席琳的葬禮最終定在三天后的周六, 也就是她死後的正好整整兩周後。
“所以,凶手是一個吸血鬼?”兩位神甫都為這個結果感到驚訝。
萊恩對著《神言書》不停禱告著,肖恩則歎了口氣:“可憐的席琳……她因為她是森精才死的。”
“不過關於凶手的身份,你們暫時不要太伸張,畢竟涉及血族,可能造成不必要的恐慌。”伊文補充道。
“等為席琳辦完葬禮,一切結束後,我們再告訴大家。”
兩人都點頭答應。
“總是這麽忙啊?”在萊恩、肖恩離開後,狄安娜走了進來,順手放下了一個籃子。
“這是……”伊文看向籃子,發現裡面居然是一些乾麵包。
“是門衛古德讓我帶來的,他覺得你最近太累了,晚上也不好好吃飯……你真的很受這個鎮子的人的信任呢。”
狄安娜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萊恩、肖恩兩人離開的方向。
“……我只是做了一些自己可以做的事情。”
“是嗎?我總覺得你做的太好了。好到‘虛假’。”
伊文驚訝地看向狄安娜,狄安娜則轉過了腦袋,拒絕他對視。
“那個血族真的是殺害席琳的凶手嗎?”
“……我也不知道。”伊文望著窗外的夜空。
忽然,他仿佛看見了什麽一樣,急衝衝跑了出去。
狄安娜疑惑地跟了出去,發現伊文正在教堂外貌解下一隻信鴿腿上的信。
“原來如此。”讀完信之後,伊文摸了摸信鴿的身子。
“還沒有結束,狄安娜。遠遠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