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駱傾寒而言,這個漫長又無趣的寒假終於要過去了,整整一個假期她都未見過陳墨一次,她被困在了家中這個囚牢裡,被困在了與赤司千星的聯姻裡,她雖然並不討厭這個男人,但一想到他是由父親決定的婚姻對象,不免感到排斥,厭惡。
每當她身處於家族飯局或者是宴會上的時候,她都覺得自己只是一件商品,一件可以拿得出手,可以到處顯擺的工藝品。他的父親會用那威嚴不容拒絕的口吻告訴她,給在座的親朋好友彈奏一曲,這時候我們脾氣暴躁的駱傾寒卻又會像乖巧的寵物一樣,麻木不仁地坐在鋼琴前,演奏著她再也熟悉不過的曲子,她並不是不想反抗,而是在這日複一日的折磨中,感覺快要迷失自我了,她眼神空洞,看著眼前那些黑白琴鍵,她像是尋找發泄口般用力摁著那些琴鍵,越來越急促越來越崩潰。
而學校,是她的另一個避風港,雖說在別人面前她永遠是一個帶著面具的美麗女人,優雅的學姐,老師眼中大方得體的三好學生,陳墨眼中可敬的學姐,雖說並不是自己的本性,但她可以完全不用顧慮別人的感受,沒有人會在學校裡要求她做一些自己不願的事情。
當她知道陳墨與許諾在一整個寒假仍未發展成戀愛關系時,她暗自雀躍,只要他們不在一起,那我還是有機會的,她突然暗自冷笑了聲,即便真的在一起了,把陳墨從她身邊搶走的可能性也並不是沒有,畢竟那個人只是普普通通的許諾而已。
午休的時候,古典部與爵士部並沒有人,駱傾寒知道陳墨一般會來這邊睡午覺。她自然也會跟來。
“嗨,好久不見。”
她站在爵士部門口,甜甜的笑著
陳墨正想午睡,見駱傾寒進來,便也站了起來。
“你怎麽來了?”陳墨見她少有會在中午來古典部。
“因為今天開學第一天,我不太放心古典部樂器,所以過來看看,畢竟晚上學生們都要使用。”
只有在陳墨面前,駱傾寒才是那個溫柔,說話輕聲細語,沒有一點壓迫感的普通高中生。
“寒假過的好嗎?”
駱傾寒隨意地在琴鍵上彈下音符,她有些抱著希望,希望陳墨會奇跡般地說想她。
“還可以。”
陳墨只是看著窗外,他的腦海裡,可能並不會有我。
在這只有我們兩人的環境裡,陳墨從一開始,就沒有望向自己這邊,並且有一種刻意保持的距離感。
“生日那天,怎麽過得呢?”
駱傾寒也很明白,這樣的問題,只會傷害自己而已,他跟誰在一起,自己心裡很明白。
“跟許諾去了遊樂園,怎麽了?”
陳墨看到樓下,許諾跟韓綾兩人正在散步,兩人有說有笑的,韓綾時不時摟住許諾的胳膊,許諾又笑著故意推開她。
陳墨的注意力全在她身上,看著她的笑臉,嘴角便忍不住上揚。
駱傾寒也走到窗前,陳墨剛才還面無表情,見到她進來也沒表現多開心,現在卻溫柔地笑著,像是在觀察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許諾笑,他也跟著笑,許諾跟韓綾打鬧,韓綾故意推得她一個踉蹌,陳墨會緊張跟著皺眉。
那麽珍惜她嗎?那麽愛她嗎?
心底裡泛著一股酸澀的味道,駱傾寒看著她,那個自己第一次愛上的少年。
他的心裡沒有我……這點,我亦很明白。
“你生日那天,和她在一起並不是當做一個生日過得吧?其實你是把那天當做情人節,
是吧?” 所以他才會拒絕自己的陪伴。
“嗯。”
“這麽喜歡她,為什麽不跟她說呢?”
駱傾寒知道自己有些多問,這種有些步步緊逼地逼問感,但她實在急於想知道,這兩人的關系發展到哪一步了。
陳墨何嘗不是想告訴她自己的心意呢,但他心裡總有種奇怪的感覺,好似每次和許諾只差一點點就可以戳破那層關系了,但卻總發生其他事來阻擋他們在一起,像是神明故意在阻止這對戀人一樣。
駱傾寒見陳墨並未回答她,只是看著許諾消失在他們眼前,她突然想到,沈若風那個家夥也喜歡許諾。
“沈若風……情人節沒約她嗎?”
她悠悠地類似聊天般輕松的語氣問他,這時候陳墨才回過神來,看著她。
“沒有,只是後來有碰到。”
“這樣……”
她拖著長長的,帶點其他意思的聲調
“不知道許諾跟沈若風的進展怎麽樣了。”
她有偷偷注意陳墨的表情變化,許諾消失後,他又收起了微笑,變得有些疏離。
“沈若風……在情人節也有送禮物給她,現在跟許諾是同桌。”
駱傾寒腦子轉的飛快,她在盤算什麽,她總是在編織著如陷阱般的網,一步步想把陳墨困在其中。
“怎麽會兩個都收呢。”
她的語氣變得有些漂浮,像是在談論陌生人的八卦一樣,帶著些調侃又不屑的語氣。
“如果收了兩個人的禮物……是不是……證明沈若風在她心中也有不小的地位呢。”
她看著陳墨的表情由疏離變得皺起了眉頭, 他確實在思考,開始在意這兩人的關系。
“這個許諾,倒是非常知道如何把握男人的心呢。”
“學姐,你今天的話是不是太多了?”
陳墨對駱傾寒雖然有疏離感,但很少會用這種冰冷的語氣,上一次是因為許諾,這一次,還是因為她。
那種冰冷的,略帶厭煩的眼神,駱傾寒完全能感受到自己剛剛說的那些話對他產生的影響,但她絕對沒有想到陳墨會那麽護著她。
“那是她的選擇,即便她最後選擇了沈若風,那也是她喜歡的,我不想去否認她的選擇,即便她是不愛我的。”
心在一點點撕裂,駱傾寒隱隱覺得胸口有點疼,這個自己喜歡的男孩,完全沒想過自己,他總是規規矩矩地叫自己學姐,總是與自己保持著距離,即便這裡沒有第三個人,他仍不會對自己溫柔半分,從前他為了許諾的曲子,跟自己一起寫琴譜的時候,也是在閃躲自己的親近。
陳墨啊陳墨,你到底有沒有眼睛呀?在你面前的女孩,到底哪點比不上許諾呢?可從來沒有人會拒絕我呀?可你陳墨,卻不止一次兩次把我拒之門外。
“陳墨,偶爾也要看看其他人呀!”
駱傾寒用哀求脆弱的雙眼望著他,望著那個心裡沒有自己的男孩。
陳墨有些遲疑,他還未聽懂駱傾寒的意思。
“這個世界上並不是只有許諾一個女孩子呀。”
她見陳墨有些混亂的時候,輕盈地湊到他面前,踮起腳尖,勾住了他的脖子,便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