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哪裡見過呢?”陳媽媽想了想,總覺得這張臉似曾相識。
“陳墨這家夥今天明顯是去約會啦!要不是被我碰見,我還不知道呢!”陳爸爸又風風火火地回來了,他的嗓門很大,中氣十足。
“不是約會啦!”陳墨怕許諾尷尬,連忙否認。
“你這家夥能不亂說話嗎?”
“哎你們沒交往嗎?”陳爸爸一臉狐疑。
“剛才在路上我都說了好幾遍,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講話啊!”
“我……我今天是想讓陳墨幫我挑幾張唱片才約他出來的,真是……不好意思。”
但是,這兩人的反應明明是互相喜歡啊!陳墨的爸媽簡直一眼就看穿了,陳爸爸更是對這個拘束沒用的兒子直搖頭。
“要不要去樓上書房看看,如果是挑唱片的話,我們家倒是可以給你做個參考。”
在陳爸爸的邀請下,許諾便跟著上樓了。
陳家父子兩人在樓梯上還不停地說著悄悄話
“你喜歡人家,為什麽不告白,真是沒用!”
“不要你管啦!好煩啊你!”
陳爸爸的書房,可以說是別有洞天,一進門就是滿牆的唱片,CD,還有各種磁帶堆了滿滿一屋子,桌子上,地上擺滿了各種樣式的唱片機,音響,還有一把薩克斯,許諾看見還有一把小號,他想起來陳墨有說過他會吹點小號,還有一架老式的鋼琴。
“你喜歡哪一種啊,我可以借你喲。”陳爸爸朝許諾擠了擠眼。
“隨便挑呀。”
許諾看著這個是陳爸爸精神良藥的小房間,原來陳墨一直是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的,怪不得他會喜歡音樂,原來從小耳濡目染。
“我,今天陳墨給我挑了一張,但我忘記了,我沒唱片機呢。”
“有什麽關系。”
陳爸爸脫掉了那件黑色大衣,露出那套非常漂亮,質感很好的西裝,讓他整個人看起來特別紳士。
“我有好幾個唱片機呢,送你一個啦!”說著他就彎腰去那堆滿唱機的紙箱裡翻騰了。
“不用啦!這個很貴啊,我不能收這麽貴重的東西。”
許諾連連拒絕。
“沒關系的。”陳墨笑著
“這家夥最喜歡分享了,如果你能手下,他會很開心的。”
陳爸爸掏出一個箱式的唱片機遞給許諾,許諾連忙雙手接過。
“就這個吧,你拎著也方便,也不重,夠用啦!”
沒想到他是那麽健談慷慨的人,那麽精神奕奕,簡直不能想他會突然病逝,許諾嘴唇蠕動了幾下,想說什麽,又咽了回去。
“你要不要聽音樂啊?要不要我和陳墨二重奏,你沒見過這小子彈鋼琴吧?”陳爸爸突然興致滿滿。
“見過的……”許諾紅著臉
“他之前有給我彈過《My Foolish Heart》”
“哦~”陳爸爸看了眼陳墨,笑得有點意味不明,怪不得,這小子有段時間回家就開始練這首曲子,原來是另有目的。
“那我不吵你們,你們要不回房間玩吧,我看看我今天修的唱機怎麽樣了。”陳爸爸把這兩人哄了出去,朝他兒子使了個顏色
“你小子別在房間裡乾壞壞的事啊!”
陳墨感覺自己的拳頭都硬了,這家夥今天看樣子就是一定要捉弄自己了!
陳墨打開自己的房間,許諾的心都開始哆嗦起來,第一次去陳墨房間!今天居然能有這麽多意外收獲嗎?
“你先等一下。
”陳墨紅著臉 “我還沒疊被子,我先……我先去疊被子。”
“沒事啊,有時候我也不疊被子的。”
兩人都跟及其不自然的進了那個秘密花園。
陳墨的房間,比自己想象的更見簡單,單人床是藏青色的,原木色的書桌上還散落著幾本寒假作業,在書桌的窗前還綁著一個風鈴,一些書架上也放著黑膠唱片,旁邊的擺台上有個黑色的唱片機。
是陳墨的房間呢,到處都是熟悉的氣息。
“你,你隨便坐。”
陳墨緊張地把被子胡亂扭成一團仍到床的裡側,當許諾的屁股挨著他的床鋪坐下時,他的心像是被什麽奇怪的東西撬動了,心神不寧。
許諾坐在我的床上啊!這真是……一個極大的考驗!
“這是……”她看到床邊的櫃子上擺著一張相片。
“這是,這是我初中時的球隊,最後一次比賽拍的。”許諾拿起來。
比現在的陳墨更加青澀些,但確實比現在看起來更凶呢,皺著眉頭一副很嚴肅的表情,後面還站著王宋呢,王宋那時剃了很短的頭髮,看起來精神多了,就是氣場太強了,看著不像教練,像去砸場子的。
“這裡有股很熟悉的味道。”
許諾悠悠地說著,全然不知陳墨現在燥熱的要命,明明現在是冬天啊!一聽她說味道,連忙緊張地使勁聞
“對不起對不起,是不是很臭啊!要不我們還是出去吧!”
“不是啦!”許諾被他逗笑了
“我是說,這裡都是你的味道,有一股很熟悉,很安心的味道。”
真是的!!
陳墨撇過臉去,他捂著臉不知該如何是好,竟然說這種犯規的話,真是……逼得我想侵犯你啊。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這樣做,除了他還沒有正式跟許諾交往,更重要的是,現在門外,自己那個老爹一定在偷聽!
“你家裡的氛圍真不錯啊。”許諾這些話是認真的,這麽充滿歡聲笑語的家庭,真不想讓他就此敗落啊。
“我有一件事,一直猶豫著要不要告訴你。”
許諾眉間又布滿了一層憂慮。
“希望你不要介意,陳墨,讓你爸爸每年去體檢一次吧,從裡到外的體檢一次吧。”
陳墨突然不了解為什麽她突然轉變了話題,而且還是轉變到這種奇怪的話題上。
“我,我爸爸確實每年在體檢的。 ”
“那……沒什麽問題嗎?”許諾知道自己這樣問很不禮貌,但她確實著急了,陳墨見她如此認真的表情,自然不會責備她多事。
“倒沒什麽大問題,就是,醫生讓他不要勞累。”
“以後每半年體檢一次吧!陳墨,答應我,告訴叔叔每半年體檢一次吧!”
“許諾,為什麽……你突然說這些呢。”
剛才的氛圍挺不錯的,為什麽,許諾突然這麽嚴肅呢,她為什麽突然那麽悲傷呢。是不是……她知道什麽?
“為什麽你突然關心起這些了?”
他坐在許諾身旁,有些憂慮地看著她。
“我,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說,我做過一個噩夢,就是……不太好……對不起,我不知道該怎麽說……”
許諾低著頭,沒辦法跟他說自己是從十年後回來的啊!沒辦法告訴他十年後他和他的爸爸都會離開人間,這種慘劇要怎麽開口啊!
“陳墨,你也每半年去體檢一次吧!你答應我!你絕對要答應我!我很認真地祈求你答應我!”
她轉頭看著自己,許諾從未那麽嚴肅過,她的表情不容敷衍搪塞這個請求。
“我答應你。”
那場葬禮又不斷出現在眼前,最近的幸福讓許諾已經很近沒有去回憶過去的生活了,那張陳墨的黑白相片,像恐怖電影般,許諾突然很無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她也不知道,自己這般提醒會不會改變未來。
“不要離開我。”她無力地把頭靠在陳墨肩上,像是自言自語般
“不要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