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諾……可以開開門嗎?”
一切都像安吉拉預料的那樣,沈若風在得知了她的住所後,怎麽可能就這樣離去呢,即便這個包含了許諾與陳墨所有回憶的空間內,是不歡迎他介入的,但這個男人,仍舊輕叩著他們的房門。
夜已深了,房內沒有任何回應,可是許諾就在裡面,並且她也不可能睡去,她在這棟房內,像是被禁錮了,像是與外界斷絕了一切聯系,她被困在了與陳墨的回憶裡,她失去了所愛之後,就再也沒有辦法成為一個正常的人了。
這些……沈若風了解。
“許諾……我想看看你到底好不好,如果你好,我馬上就走了。”
過了許久,那房內才傳出一聲輕緩,有氣無力的回應
“不要……管我了……”
淡淡的,略帶著鼻音,她在哭。
此時的許諾,又陷入了思念的浪潮,被拍打的無處可逃,她蜷縮在客廳的地板上,又開始瀕臨崩潰。
“讓我……看看你的臉吧……”
沈若風的思念,像是被堵住的瓶子那樣,這些包含愛情的思念沒有辦法湧向那個所愛的人。
“不要……我不想……”
“我陪你吧,我就在門口陪著你……”
他實在不放心。在失去所愛這件事上,沒有任何人能感受她的痛苦絕望,每時每刻,對陳墨的思念不斷侵蝕著她,在這段時間,許諾告訴自己要放下,卻又在下一秒開始自暴自棄,在夜半三更之時,突然大口灌酒,或者把冷氣打到最低睡覺,或者又去泡冷水澡。
一切的一切……瘋狂又絕望,再也回不去了,再也不可能有第二次奇跡了。
沈若風順勢倚靠著門坐下,在漆黑的走廊裡。
“我會陪著你……”
房內沒有了聲音。
夜,靜的可怕。
在緩緩流淌的思念裡,許諾又度過了淚流滿面的一夜,她很少睡在那張雙人床上,那張飽含了所有溫情的雙人床,讓她痛苦萬分。
時間流逝著,已是下半夜,雖是初春,可夜半的天氣仍是寒冷的,但這也沒有讓沈若風退怯。
他低著頭,坐在門口,只能感歎地望著這片夜空
陳墨啊……你的離去,對我來說,也算不上好事呢……
直至夜半三更,許諾的房門,才再次輕輕地打開。
坐在地上毫無睡意的沈若風,見許諾半掩著門,屋內一片漆黑,他看不清許諾的表情,但是能感覺到她疲憊不堪的身影。
“你怎麽,還沒走。”
她的喉嚨沙啞,仍是有些哭腔。
“我知道,我不該來的,這裡是屬於你的世界,我不該擅自闖入,但我仍想知道……你好不好。”
他站在門口,許諾能感覺到不斷闖入屋內的涼意,當然,她也知道,自己若不開門,沈若風是一定不會走的。
“進來吧……”
她那無所謂的態度,更是讓沈若風絕望。
這個自己最不願意進入的空間內,滿是那兩人的回憶,自己就是個外人,就是入侵者。
許諾蹣跚著步伐,開了客廳的燈,在昏黃的燈光下,沈若風看到了許諾那張憔悴的臉,那一頭亂糟糟的頭髮,她根本沒有睡覺,還穿著白天那身衣服,不用猜也知道,她睡在哪裡。
但,突如其來的獨處,讓沈若風有些不自在,十年的空白,比自己預想的還要陌生,自己對許諾這十年來,不能算很了解,更別說她了,她現在怎麽還可能有心思了解自己呢?
“你,大概沒吃東西吧?要不要吃點東西?”
“不用了……”
許諾很果斷的拒絕,她失魂落魄地縮到沙發上,有些迷離地抓起旁邊的披肩攏在自己身上,像是孤魂野鬼那樣。
沈若風站在這個不屬於自己的空間內,仍然有些無助。
“我給你做點吃的吧,雖然很晚了,但吃點熱乎乎的東西,身體會舒服點。”
他無奈地轉身,兩人的隔閡是無法計算的,即便是獨處,許諾的心裡怎麽可能會有其他感情呢,自己在這裡,對她而言,可能就是個多管閑事的人,打擾了她的回憶。
他自顧自走入廚房,剛想打開冰箱的門,許諾不知道什麽時候疾步走來,又把門關上了,連貼在冰箱上的兩人合照,也被震的掉了下來。
“怎麽了?”
沈若風見她這樣,剛想彎腰去撿照片,沒想到許諾更是搶先一步撿回了照片,有些混亂,有些不安地將照片貼回了原來的地方。
她是在拒絕自己觸碰這裡所有的一切。
此時沈若風才明白。
那冰箱裡空無一物,這個廚房裡沒有任何可以吃的東西,她是在保持原本的樣貌,許諾不想改變這裡的一切,她不許有新的事物增加,也不許這裡被陳墨一以外的人觸碰。
“那個,我真的,真的不餓……”
她像是瘋子似得慌亂目光,緊緊抓著披肩的雙手十分不安。
“不用……不用忙……”
這還是那個活潑又充滿能量的許諾嗎?
她憔悴不堪,她多彩豐富的世界像是突然坍塌了,變為廢墟。
沈若風無法壓抑的情感,還有同情, 他知道自己這樣做會被討厭,卻還是抱住了許諾。
十年來的第一個擁抱,沒有什麽浪漫,沒有溫度,甚至沒有一點感情。
兩人是無法交流的,在這個擁抱裡,沈若風參悟到,許諾沒有掙扎,沒有回應,她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被自己抱著。
“拜托你……不要對生活絕望……拜托你……好好的活下去吧。”
沈若風的期許,他痛苦,難熬。
“你認為,陳墨會願意看到這樣的你嗎?你把自己封閉在這個空間內,拒絕一切,這並不是他的目的,他不願意你……變得自暴自棄。”
“我並沒有自暴自棄……”
許諾麻木地被沈若風擁在懷裡,靜靜地看著四周的一切,這個廚房裡,擁有著許多美好,雖然自己一點也回憶不起來。
“我只是……只是這樣活著,我也沒有想過去死……我沒有這個資格死去……我答應他的……我答應過他的……我不會死的……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