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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誰也沒有先開口,只是默默的坐著,這是兩人有史以來第一次,大概也會是最後一次,交談時沒有任何硝煙。
對於駱傾寒來說,這次的會面,像是對自己人生的一場蛻變,她從來沒有想過去見一個女孩子,會讓自己如此緊張,如此不安,當看到許諾向自己迎面走來時,當看到她平靜的表情,和仍然閃閃發亮的眼睛時,駱傾寒潰不成軍……
她在這場磨難中,變得不一樣了,她剪了短發,反而更加俏皮,有種靈動感,那些柔軟又細碎的頭髮貼在額頭,但始終沒有遮擋住那條粉色的傷疤。
那條細長的粉色傷疤,像是棉線似得,橫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像是用彩色筆畫上去那般筆直又完美,那條在自己看來完美的傷疤,刺痛了自己原本已經僵硬的心臟。
那條傷疤,大概有一根拇指般的長度,會永遠跟隨著許諾,伴隨一生。
許諾見她沒有說話,只是攪拌著咖啡,反而先開口了,她實在有很多疑慮,很多不解,單單只是無法擁有自己期盼的愛情,為什麽可以下如此狠手對付自己。
“為什麽……要這樣做?”
許諾的語氣沒有責備,也沒有嚴肅,只是淡淡的,像是在聊尋常往事般。
駱傾寒的心,無法控制的顫抖著,她知道自己是罪人,自己在她面前將永遠抬不起頭,自己永遠都欠她的。
“因為嫉妒……因為嫉妒你,許諾……”
駱傾寒仍舊是那充滿魅力的聲線,這個女人,由內而外散發的光芒與魅力,即便現在她的情緒如此落魄,也無法遮擋這與生俱來的光芒。
“你擁有那麽多東西,你怎麽可以同時擁有完美的愛情,親情,與友情呢?這實在太不公平了。”
駱傾寒的聲音,略有些顫抖,有些更咽,她沒有辦法不去想自己悲慘的人生,自己的人生根本沒有大家看到的那般耀眼。
“僅僅是這樣……你就想用女性最難以接受的事來報復她嗎?你應該知道啊!如果沒人來救我,我將會面臨什麽!你明明知道的呀!為什麽還要這樣!”
許諾有些激動,她乾澀的嗓子忍不住咳嗽了幾聲,陳墨與她的朋友連忙站起來想來看看情況,卻被許諾製止。
“你看吧!就是這樣!我才嫉妒!我非常嫉妒你可以盡情享受著這些情感帶來的溫暖!為什麽我拚命想到得到的感情,卻從來沒有真的出現過!連大家最習以為常的親情,
我竟然也從未體驗過!這公平嗎?許諾!你擁有那麽多好東西!你把陳墨讓給我會怎樣?我說了那麽多遍,你還有沈若風!那個家夥那麽愛你,你也去愛他不就好了嗎?這樣……就皆大歡喜了!這樣……就不會生出那麽多事端!這一切!都怪你……”
她說著這些略刻薄的話,但內心仍是一片狂風暴雨般無法平息,要是面對的不是這群討厭的人,要是面對的是赤司千星,自己一定會崩潰到哭!我才不要在這些人面前哭!我才不要……在這個女人面前示弱……即便是死……
許諾紅著眼眶。
“我並不是,你所想的那般幸運,我的從前也是孤獨的,甚至比你想的還要孤獨……你可能從來沒有體驗過,在學校永遠是一個人的感覺吧?一個人上學放學,一個人呆坐在位子上無處可去,只能看著其他人說笑,一個人去餐廳吃飯,從來沒有和朋友去逛過街,卑微的甚至不敢大聲講話,只能每天低著頭,不敢看天空……我就是這樣卑微的,度過了你可能想象不到的漫長歲月。”
“你騙人啊!你別當我是笨蛋!”
駱傾寒低著頭,感覺下一秒眼淚就要奪眶而出了。
“我想要改變!改變自己命運,改變未來……”
許諾是語氣,突然變得有力,突然變得對未來充滿了期待,她看著窗外走過的行人,那些光景,自己從前從來不敢正視的風景,現在盡收眼底。
“我要改變自己……為了跟陳墨在一起,為了引起他的注意,我咬著牙也要改變糟糕的過去,他的愛支撐著我不斷走向光明,不斷進步……這是他給與的,愛我的方式……我願意為了他,穿越時空,即便勉強,我也仍要扭轉這個悲慘的命運。”
她的眼神,閃爍著無比燦爛的光芒,她好像看到了充滿光明的未來,她不再是從前那個溫柔任自己欺負的許諾了,她變得更加堅強,她的氣場已經改變了,大概沒有任何事能讓她放棄陳墨的感情。
啊——駱傾寒看著她的雙眸才意識到,自己從頭到尾,只是嫉妒她擁有愛一個人的勇氣而已,她可以隨心所欲地追求自己想要的,用正確的方式,不像自己,只會耍陰招,這個人,她光明正大地主動追求著自己的幸福……
“我不會恨你……”
許諾淡淡的笑著,面對這次如此嚴重的事件,她從頭到尾都沒有厲聲斥責過自己,也沒有追問自己為何能堂而皇之逃過製裁,從頭到尾,她都是輕松的表情。
“但……我也無法原諒你……無法原諒你這樣的行為,這種低劣的手段,我永遠也不會認同!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竟然真的會使用如此下三濫的手段。”
駱傾寒猛的喝了口咖啡,苦澀的味道嗆得自己眼淚都快流出來了,自己果然不喜歡黑咖啡,自己從以前就喜歡吃甜品的!自己為什麽連這麽微不足道的事都無法敞開心扉面對!
“我當然知道!”
駱傾寒還未哭,許諾卻忍不住流淚了,她默默流著那兩行淚,嘴唇顫抖著。
“我曾經……真的想和你做朋友,曾經……真的覺得你很耀眼, 你是非常完美的人,我多麽想像你這樣……可是,你卻親手毀掉了我心中女神的形象。”
“什麽完美!”
駱傾寒冷笑了一聲,她在嘲笑自己,自己陰暗的世界裡,從未有過一絲陽光……她也明白,從前許諾多次想要把自己也拉入她們的世界,但是現在……這個充滿歡聲笑語的世界,自己已經不可能踏入了。
永遠都不可能了……
兩人又再次陷入了沉默。
而此時窗外,赤司千星不知何時已經在等候了,他開了摩托來,對著駱傾寒笑了笑,便背過身坐在摩托上,耐心等候著。
“你們……有順利交往嗎?”
許諾問。
“沒有,沒有交往……或許……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感情到底是怎樣……”
看著赤司千星的背影,駱傾寒能感受到一股從未體驗過的情感在湧動著,她不想去細想,但這種美妙的感覺卻時不時湧上心頭,令人無法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