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著急,咱這次到手的貨品相極好,說不得還是有人願意接手。”王德順接話說道。
鶴山聽著幾人的對話,不禁咬牙切齒,他雖然聽不太懂對方口中的行話,那什麽黃貨,高腳騾子,大貨以及小貨,他一概不懂,但是,他也清楚的知道,能被這些人稱之為貨物的,除了人,還能是什麽?
鶴山知道自己什麽也做不了,他只能聽著,看著,他拿出兜裡的手機,嘗試著打開搜索一下對方話語中的意思,可是很快他就發現,自己的手機早已沒了信號。
“阿姨,我想回家,我不想出去玩了。”
就在這時,被王美玲抱在懷裡的王童童突然開口,他掙扎著想要掙脫對方的束縛,但是他一個五六歲大的孩童,又如何能是成年人的對手。
王童童開始大哭,吵鬧,耍起了小孩子的脾氣,以往的時候,他每次這般,自己的奶奶,爺爺,都會立馬答應他提出的所有要求。。
可是,此刻在這群人販子的眼中,吵鬧不休的王童童不過只是一件待出手的貨物而已。
“給我閉嘴,安靜些。”
王美玲怒聲吼了一句,頓時,剛剛還大吵大鬧的王童童,立馬就被嚇得縮了縮脖子,也不敢再鬧騰下去了。
“美玲,你小點聲,我都被你給嚇了一跳。”坐在前排抽著煙的王剛沒好氣的看了王美玲一眼。
王剛這樣說著,其余幾人也是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實在是剛才他們都是一點準備都沒有,這王美玲突然爆發,一聲怒吼不但喝住了哭鬧的王童童,也同樣將他們給驚了一大跳。
“知道了知道了,我最煩這些小東西吵鬧了,不給點教訓,還真以為我是他奶奶了?”王美玲不屑說道。
不過她嘴上雖然不饒人,但語氣也緩和了下來,不似剛才那般厲聲厲氣。
而另一邊,被王娟抱在懷裡的林妙妙,本也是打算哭鬧一場的,可她都還來不及哭鬧,就被王美玲給嚇呆了。
她小小的身子在不斷的發顫,眼中也有晶瑩水霧浮現,可她就是不敢發出一點聲音來,生怕自己也被王美玲給盯上。
“他是壞孩子,你是嗎?”
王娟也察覺到了懷中孩子身體打顫的小動作,於是一臉溫和的低頭看著林妙妙,一邊用手撫摸著她的腦袋,一邊笑問。
“我,我,我不是,我是,我是乖孩子,乖孩子。”林妙妙顫顫巍巍的回答著。
王娟似乎很滿意林妙妙的回答,然後又說道:“乖,你睡一覺,睡醒了,我們就可以下車了。”
“好,好,我睡覺,我,我是乖孩子,我睡覺,睡覺。”
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幕,鶴山沒來由的心中就有一股怒氣升騰,他走上前,一拳又一拳的往這些人的頭上砸去。
可是無論他怎麽憤怒,他依舊拿這些人毫無辦法,眼前的這一切,他只能看著,眼睜睜的看著。
“我怎麽了?好...好困!”
忽然,正在暴怒狀態下的鶴山沒來由的感覺思緒開始變得緩慢,眼皮也越發沉重,一股無法抵擋的困意,正在向他瘋狂的襲來。
“妙妙睡覺,我也會跟著失去意識嗎?”鶴山晃了晃腦袋,強行驅趕著越來越濃烈的睡意:“我不能睡,我不能睡。”
可是,即便鶴山再如何強撐,他最終還是軟到在了地上,在他即將閉上雙眼的前一刻,他分明看到,車上的幾人,包括正在開車的王剛,居然都一臉詭異笑容的看著他,
好似無盡的嘲諷。 “不對,不對,他們真的可以看見我,可是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鶴山心中思緒萬千,可是還不等他想明白這一切,他便已經陳晨的睡了過去。
等到鶴山再次從黑暗中恢復意識醒來,他才發現自己已經離開了那輛破舊的麵包車,此刻也正被關在一個陰暗潮濕的小房間裡。
“妙妙,童童。”鶴山看見了正蜷縮在牆角的兩個孩子,下意識的就呼喚了一聲。
見兩個孩子無恙,鶴山心中的大石也落了下來。
不過依然很可惜,林妙妙與王童童也如之前那般,完全聽不見他呼喚的聲音。
鶴山沒在看兩個孩子,而是開始環顧四周,這只是一個十幾平米大小的房子,房子的牆壁並不是用磚頭或者水泥澆築而成的,反而是上個世紀很常見,現在卻很稀有的黃土堆砌的土房。
如果仔細看去,還能看見土牆上有許多黑色的小螞蟻在來回爬動, 甚至,有那麽一順,鶴山看見了一隻黑色的老鼠一閃而過。
這間土房的環境很是糟糕,除了地面鋪著一層乾草外,便再無其他有用的東西。
而且在那乾草上,除了蜷縮在牆角的林妙妙和王童童外,竟然還躺著一個小男孩。
這個小男孩蓬頭垢面,宛如乞丐,整張臉上都沾滿了黑褐色的不明物質。
鶴山走上前,蹲在小男孩的身邊,頓時就聞到了一股難言的臭味,這股臭味讓鶴山眉頭不斷的緊鎖:“他臉上沾染的是什麽東西?怎麽會這麽難聞?”
鶴山下意識的想要伸手去摸,但是當他的手毫無阻礙的穿過了小男孩的臉時,才恍然記起,他好像壓根就不能觸碰到對方。
眼前這個小男孩的年紀看山去要比林妙妙和王童童大不少,起碼也有七八歲的模樣,只不過長相倒是一般,不似王童童和林妙妙那樣討人喜愛。
不過這也正常,畢竟這個世上,普通才是常態。
鶴山仔仔細細的觀察著,他將臉湊得很近,沒過多久,他就發現了這孩子不對勁的地方。
“他發燒了?那些狗娘養的混蛋都不給他治病的嗎?”
鶴山心中又有火氣湧出,但他也知道,憤怒是解決不了眼前問題的。
他看著對方身上穿著的破爛衣物,以及衣服上隱隱散發出來的臭味,又是一陣長歎。
“他也是被那些人綁騙過來的嗎?”
鶴山深深的呼吸了幾口渾濁的空氣,而後起身,又將目光看向整間房子裡唯一的一扇鐵門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