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7月18日。
漢國
在密雲省江淶市最為偏遠的陽城縣,草山鄉黃石村村民趙毅起了個大早,看著還在熟睡的妻子和孩子,穿好衣服的他從廚房打出水,在日頭下面洗漱刷牙。
收拾結束後,他還是和往常一樣,將放在院內的斧頭拿上,嘴裡唱著小曲準備出門劈些柴回家用,當走到隔壁王江勝家時,突然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駐足上幾分鍾,怎麽這麽安靜?
從趙毅起床到洗漱完畢,在自家院子裡忙了有一陣,隔壁王江勝家好像沒有一點聲響,平時這個時候王江勝肯定已經起床和自己一樣上山打柴了,但是今天自己都走到他家門外了,他家裡一點動靜都沒有,好像一家人全都搬走了一樣。
不過他沒有多想太多,因為這近兩年王江勝也經常睡懶覺沒上山,偷懶自己也想啊,可是沒那個命,趙毅隔著籬笆隨便看了隔壁家院子兩眼,沒看到什麽動靜就繼續唱著小曲上山了。
一直忙活到快到中午,趙毅這才打了一背的柴背著回家,路過王江勝家時,隔壁院裡仍然沒有該做飯的樣子,趙毅不禁有些遲疑,是不是出事了?
走到門前用手接連敲著大門,敲了半天卻沒有任何回應,他又大叫了幾聲,還是沒人回應,趙毅心裡咯噔一下,兩家人常年住在一起,相互之前還是比較有感情的,雖然這兩年大家都走動少了,但也顧不得太多,趕忙將背上的柴丟在地上,用力推了一下隔壁的大門。
大門應手而開,這時趙毅不祥感越來越強烈,快步走到中間的水泥房前,隔著窗戶往裡面看去,一具血淋淋的屍體映入眼前,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將趙毅嚇得心膽俱裂。
哀嚎一聲,連滾帶爬的向後退去,跑出王江勝家的趙毅趕忙跑到村委,用村裡唯一的電話報了警。
嗚啊...嗚啊...嗚啊
三四個小時候後,一道響亮的警笛劃過天際,在黃石村這個偏遠小地方引起了巨大的震動。
三輛越野警車在崎嶇的山路中快速駛入村內,早已在村口等待著警察到來的村長王發榮用跑步的方式將警車引到凶案現場。
此時的王江勝家門口已經有兩名村警拉好警戒帶,並且守在大門口,阻止其他人進入。
指揮中心在接到報警後,在通知刑警大隊的同時就安排草山鄉派出所警員過來保護現場了,並且還直接要求村長不準任何人進入案發地等待派出所警員到達。
所以這些村民現在只知道王江勝家死人了,但是村長攔著不讓進,他們非常好奇是怎麽回事,所以村裡人大多聚集在這裡,或竊竊私語、或眺首而望。
啪!啪!啪!
幾聲明亮的下車關門聲響起,八九個身穿警服的警察在下車後迅速在門口集結,其中幾個警員手裡還提著幾個大黑箱子。
第一輛車副駕的位置上下來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性警察,這人身高一米八左右,板寸頭配上一張英俊的小白臉,活脫脫就是一個從電視裡走出來的冷面乾探形象,下車後他將手裡的半截煙頭丟在地上踩滅,從他肩膀上的三顆星就可以看出他是這裡面級別最高的人。
這個人名叫顧野,是陽城刑警大隊重案二組的組長,在本地頗有名氣,和重案一組專門負責命案一類案件的處理,這次因為一組手頭上有活,所以接到下面的報警後,他便帶著二組的人員前來。
顧野下車後站在最前方,環視前面已經站好的下屬,
開始安排分工。 “老規矩,李忠和王順利你們兩個到村裡走訪一下情況。”
“文剛和謝飛找村長和報警人分別錄一份詳細的筆錄。”
“老馬,你和兩名村警負責外圍警戒。”
“老余,你們法證馬上分發頭套、腳套、手套,然後開始進入現場采證。”
“是,組長。”眾警員雙腿一並,大聲應道。
老余全名叫余則成,是縣局法證組的組長,今年已經四十多歲,跟顧野合作有四五年了。
從余則成的手中接過三件套,仔細的穿戴好,檢查清楚沒有問題後,眾人開始陸續進入案發現場。
顧野走進院內,入眼的是一個本地農村常見的三合院,一律的水泥磚瓦結構的房子,中間最大的那間新建的磚房就是主屋,這在本地算得上上檔次了。
左右兩間不相連的是庫房和廚房,大門口左邊有一個似乎是狗窩的小木房,但是沒有看到有狗,右邊停了一輛三輪摩托車,牆角的地方放有一些鋤頭、鐮刀之類的農用工具,整個院子外圍就是用籬笆圍起來形成的一個農家小院。
站在原地沒動,將整個院子的每一個細節看在眼中,只有老余幾個法證在仔細查看地面上的腳印,並且在腳印上打下標記。
等法證將腳印固定以後,顧野和剩下的人跟著法證繞過有標記的地方,向著主屋靠近。
咯吱!
一聲刺耳的木頭摩擦聲響起,大門並沒有被反鎖,主屋的大門應手而開,映入眼中的是一地已經凝固的暗紅色鮮血,以及倒在地上的一具男性屍體。
屋內並不複雜,十來個平方大小的空間,一進門對著的就是一張有些年頭的老木桌,這種木桌比城裡普通人家的桌子好得多,桌邊還有幾張純手工的木椅,桌上放著一個水壺和幾個茶杯,房間的左右是兩個小木門,應該是通往睡覺的地方。
這種老屋子的結構一般都是這樣,中間是一家人吃飯的地方,左右兩邊通過小門就是兩個臥室,一般是大人睡一邊,小孩子或者客人睡一邊。
此時木桌的右邊接近牆角的地方,一具身穿灰色老舊西服的男屍伏趴在地上,從背部的表面上來看,上面有多處破損的地方,從破損的衣服中間還能看到已經被破開的肌肉。
顧野的目光在男屍上面停留了幾分鍾,便把眼光移開了,多年的經驗告訴他,沒有經過法醫和法證的仔細檢驗,光肉眼看是沒太大用處的。
法證的人已經將幾個隨身攜帶的大黑箱子完全打開,露出裡面一堆稀奇古怪的東西,這些都是他們專業人員使用的工具,就連長期和法證打交道的顧野也只是知道其中幾個東西的名字。
就這樣,顧野讓剩下的兩個警員陪著法證收集證據,自己雙手抱臂的四處打量著。
啊...
幾分鍾後,一聲女人的驚呼聲響起,引得眾人看了過去。
是左邊小門裡面傳來的聲音。
“是小雲吧?這丫頭都進法證這麽久了,還這樣一驚一乍的。”老余搖了搖頭道。
不一會兒,一名臉色蒼白的年輕女法證走了出來,眼中似乎還有些濕潤。
“組長,你還是來看一下吧!實在是太慘了,嗚...”
聽到這話,顧野心中一突,這個叫小雲的法證這樣的表現讓他覺得事情大了。
快步走進左側小屋內,屋內很簡單,只有一張床、一張凳子、一個衣櫃還有一張桌子,而最顯眼的就是床上的三具屍體,準確來說是一大兩小的三具屍體。
嶄新的木床,一個渾身是血的女人撲倒在床上,女人的下方露出兩具小小的身體,湊近一看,是女人的身體將兩個孩子壓在身下,一雙手臂將兩個孩子緊緊的抱在懷裡,一副拚死保護的畫面躍然於眼前。
三個人現在已經沒有了氣息,最讓人揪心的是現在躺在血泊中兩個孩子,大的最多四五歲、小的也頂多兩三歲。
啊!啊!
後面跟著進來的兩名警員不由得跟著發出兩聲驚呼。
別說是他們,哪怕多年做命案的工作,這樣的場面也是顧野從來未遇到過的,凶手手段之凶殘簡直是駭人聽聞,這就是一起活生生的滅門案。
“畜牲...”
雙手不由得緊握,顧野眼中充滿了殺氣,他心中已經下定決心,抓不到這個凶手,他誓不罷休。
深吸了兩口氣,用低沉的嗓音說道:“抓緊時間采證,我們沒有多余的時間和這個凶手浪費,讓他多自由一天都是我們的罪過。”
說完,重重的看了一眼屋內,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這裡的空氣太壓抑,他怕自己會瘋掉。
留下的兩名警員對視一眼,看到對方眼中的怒火,轉頭繼續輔助著法證的工作。
走出院子,彎腰從警戒帶下面鑽出來,從褲子的包裡取出一包已經被壓得皺皺巴巴的香煙,抽出一根香煙,用火機點燃,用力的吸了一口,仿佛是想要把整支煙都吸進肺裡一樣。
“組長,什麽情況?”守在外面的老馬看到顧野走出來,覺得十分好奇,忍不住問了一句。
顧野沒有馬上回答,將口中的一大口濃煙緩緩噴出,這才覺得心裡平複了不少。
“老馬,這次恐怕要出大事,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這應該是一件滅門案。”
老馬一臉的震驚,滅門案可不是小事,這種重大案件也不是一個小小的縣警察局可以處理的。
一般這類案件必須上報給市警察局,由上面派人下來指導或者乾脆派一隊人接手調查,他入警時間比顧野要早四五年,但是從來沒有碰到過這樣的大案,準確來說是整個陽城歷史上都沒有出過這種案子。
定了定神,思索了一下,老馬開口道:“那組長,這事兒你要不要馬上給局裡匯報一下?”
“匯報肯定是要匯報的,但不是現在,等所有人歸隊以後,綜合一下案情再報吧!”
顧野一邊將手中的香煙一口口的抽掉,一邊打量著外面這些圍觀的人。
這些人都是本地土生土長的農村人,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場面,都帶著一臉的好奇看著站在外面的兩人,不少人更是交頭接耳的談論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