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銀光的淡淡消散,伊斯特還能感覺到一股由內而外的寒意從心底升起,伴隨著這股寒意,他感覺自己的四肢都好像僵硬了一樣,只是輕輕的挪動雙腿,就讓他感覺到了沉重和疲憊。
某種奇怪的因素似乎在干擾著自己……伊斯特能察覺到,在四周逐漸的朦朧裡,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在飛速的靠近自己。
“呼……”伊斯特連忙摸向胸口想要掏出自己的懷表,但是他的身體越來越僵硬,也不知道是因為四周越發的陰冷,還是因為那種奇怪因素的製約,但總之,他感覺到了強烈的危機感。
“沙沙沙……”摩擦聲再度傳來,不知名的物體似乎正在朝著四肢僵硬的伊斯特靠近過來,黑暗籠罩在伊斯特身上,同時也把孤寂般的絕望傳達到了他的身上。
周圍的書架變得高大起來,又或者說,是伊斯特變得渺小起來,他扭頭就能看見,剛剛還捧在手心裡的木盒,如今已經變得比自己整個人還要巨大。
這是什麽東西?
那股摩擦聲正在飛速的靠近,伊斯特雖然看不到眼前的黑暗中有任何物體,但出奇的,他能感覺到,那東西似乎就在自己眼前,甚至……正在悄悄的盯著自己。
在此刻,將黑暗洞悉的壞處也體現出來了,正是因為正面沒有任何東西,這種被窺視的感覺才格外恐怖,尤其是在四周不斷放大的情況下,這種莫名的窺視感讓伊斯特心底發毛。
面對這種情況,身為一階夢行者的伊斯特隻好長大了嘴巴,用自己盡可能的,最大的聲音喊道:“斯爾科斯先生!”
只有那個看守檔案室的警探能救自己了,只要他把那尊小雕像……
“你在找誰?”一聲略顯稚嫩的聲音傳來,隨著這股聲音傳來的,還有同時顯現出來的一隻巨大的深紅色觸手。
“你,你是……”
伊斯特只是看著那紅色的觸手,就能感覺到一股惡心的眩暈感,同時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他身體上的皮膚已然開始逐漸的翻卷起來,凝固的血液就好像一顆又一顆的豆芽從他的皮膚下鑽出,然後在衣服下瘋狂的蔓延和生長。
“哦……”稚嫩的聲音似乎很驚訝,“抱歉,可憐的家夥……”
他立刻隱去了自己的觸手,在眼前的觸手消失後,伊斯特才感覺到那股眩暈感在緩緩消失,可是翻卷的皮膚角質和上面的血芽卻並未消失。
“我是泰晤士伯爵。”稚嫩的聲音從空氣中傳來,帶著細微的空靈。
“是無盡檔案的管理者……”隨著他的話語,四周的沙沙聲不斷響起。
“沒有銀燈的指引,你不該久留在這裡的。”泰晤士伯爵語氣舒緩,似乎並沒有介意什麽:“不過還好……你也是在帷幕中樞登記過的人。”
“今天就給你個機會吧……”
隨著他的話音結束,伊斯特感覺自己身上的僵硬感在逐漸消失,而那湧出的血芽則迅速破碎,化為鮮血將伊斯特的一身大衣染成了紅色。
“多,多謝……”伊斯特斟酌著語氣說道。
“但這不意味著現在你就可以離開了……”泰晤士伯爵繼續說道:“你需要和我玩個遊戲。”
“平常,這個遊戲的代價是死亡……但我在你身上感覺到了有意思的東西。”
“所以我特意為你開一道小窗戶,如果你輸了,那就交出你的靈魂好了。”
……
這算是開的小窗戶嗎?
但是現在的伊斯特也沒有拒絕的余地了,
他輕輕點頭,然後謹慎的看著那黑暗中的虛無。 “不要害怕,這個遊戲很簡單。”
泰晤士伯爵的聲音顯得格外輕松,甚至還有些許的感興趣。
就好像伊斯特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玩具一樣。
“我會問你三個問題。”
“你要如實的回答哦~”
這倒是簡單……伊斯特輕輕點頭。
“作為回答你也可以問我一個問題。”
“但是如果你說謊了……”泰晤士伯爵輕笑著說道:“那你就輸了。”
“千萬,不要讓我發現你在說謊哦~”
伊斯特咽了口口水,他現在也確實沒有任何的方式去避免這一切了,他輕輕點頭,然後謹慎的長出一口氣。
“第一個問題。”
“伊斯特·卡多裡奧,你每個周日晚上都在幹什麽呢?”
第一個問題就把伊斯特噎住了,那是挽歌會的事情,自己不能暴露挽歌會……
可是眼前的家夥……
伊斯特能感覺到,隨著自己表露出的些許抗拒,似乎那種毛毛的感覺再度從心底開始升起了。
“睡覺。”伊斯特想了想說道,這也確實是他每個周日做的事情。
“嗯哼……”泰晤士伯爵似乎很滿意伊斯特的回答:“你很聰明。”
“那第二個問題……”
伊斯特長出一口氣,最起碼說明,只要不是說謊的回答,就沒問題。
“你……”泰晤士伯爵頓了頓,“老實說,要不是那個家夥在,我可能更喜歡問的直接些。”
“你什麽時候養成的在周日凌晨喝下一杯旋複花和甘草的習慣呢?”
他就是在問挽歌會的事情,伊斯特可以確定,眼前的這個不知所謂的家夥……在打探挽歌會的事情,可是他是怎麽知道自己的身份的?
聽著他的問題,伊斯特頓了頓,這個問題應該不算暴露挽歌會……自己可以回答一下……
“從兩周前開始。”
聽到伊斯特言簡意賅的回答,泰晤士伯爵遲疑了很久,緩緩的,他才出聲。
“時間倒是對的上……”
“最後一個問題。”
“你的代號,與希望有關對嗎?”
“……”
與希望有關?伊斯特遲疑了一下,自己的代號是極光……而他詢問的,希望。
是否也在指代著極光呢?
伊斯特思索了良久,他知道,若是自己的理解有誤的話,那也會讓自己的回答變為謊言。
生命,天啟,主宰,騎士,光陰……
這麽看來,似乎只有自己的代號符合他的要求……
伊斯特最後緩緩的點了點頭:“是。 ”
然後就是長久的沉默,長久到伊斯特感覺過了有足足十幾分鍾。
“不錯的回答。”泰晤士伯爵的聲音傳來:“不錯的回答。”
“最起碼,我能確定了,我見過你……”
“可是……”伊斯特剛剛開口,就被泰晤士伯爵打斷了。
“不是你,而是你身上的東西。”泰晤士伯爵說道:“我們以前可是見過很多次的……”
“罷了,你想問什麽問題?”聽著泰晤士伯爵的聲音,伊斯特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想了解什麽,因為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自己肯定不能詢問他挽歌牌的事情,他對這件事表現出的好奇心值得自己警惕,自己也不能問他和挽歌會有關的事情,這很危險。
思來想去,伊斯特隻好開口問道:“你究竟是誰?”
“我?”泰晤士伯爵對這個問題似乎有點驚訝,他空靈的聲音讓伊斯特微微發怵。
“我是沉眠者的仆從,也是神侍過去的助手……”
“只不過現在嘛,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帷幕中樞檔案室管理員罷了。”
“這裡是帷幕中樞?”伊斯特愣住了,他以為這裡是蘇格蘭場的一片空間。
“當然。”泰晤士伯爵輕輕點頭:“我們聊的已經夠多了,不過……你以後有什麽問題都可以來找我。”
“代價就是三個問題。”那股窺視感漸漸消失了。
“但是,若是說謊的話……”
“你的靈魂,我就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