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見過這個東西沒有?”
捕神大將沒有去問及從戰艦之上躍下的巡查將兵、反而從懷中掏出了一副紙卷對布十二問道。
畫卷泛黃、年代存在了極遠。
在畫卷之上正有一尊頂天立地、長滿無數觸須的巨魔在肆虐蒼茫大地,而巨魔之下,是數之不盡的廢墟和血骨在沉浮和飄蕩。
它這般巨大、好像江河山嶽都被其翻騰了過來一般。
咕咚…
巨魔比肩墨雲的軀體俯視萬城千山、那幾乎無窮無盡的須毛和血盆大口中的利齒令布十二艱難的咽下了一口唾沫。
“刑天周邊經常有在天穹永備的戰艦、現在除了六獄關外的再南之地,尋常周邊是連吃人的小妖都難以見得。
至於關外、因為刑天城有所規定,不得擅自進入,所以草民不得而知。”
布十二冷汗淋漓、老實回答,不敢有任何的逾越,但令他感到奇怪的是,這樣的大人物怎麽會找自己這樣的家夥來問話。
自己若是見過畫上的巨魔,還會有命在這兒嗎?還不早就被其嘎嘣嘎嘣兩下給嚼碎吃了,更何況這等巨魔哪裡藏的住身形。
真是不明所以。
“看來是它了,這群混帳東西不好生待在獄中永懺、反而生出忤逆之心,這樣的話,就該終結了。”
總捕安水雲衣襟獵獵、背負著單手抬頭仰天,言語奇怪令人摸不著頭腦,但神態卻十分狂霸,似乎是在針對那傳說中被鎮壓了數萬年之久的上古巨魔。
“走吧,本神捕臨此刑天背負著天大的任務,你莫要叨擾於我。”上下翻找口袋的神捕、看著布十二定了一會兒,隨即掏出了一個銅板兒“記得替本神捕保密,不要泄露本神捕的行蹤。”
銅子兒放了許久、不知道被安水雲從那個角落裡掏了出來還帶著余溫和味道。
此刻他大聲的囑咐了布十二一句,然後拖著那條蟒龍十分瀟灑的就向刑天城池上登去。
就那麽大搖大擺、宛若無人的,留下布十二呆愣楞的站在原地,他到現在都沒搞明白安水雲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
“十二哥哥、那個人好囂張阿、當年我爹爹都沒這麽狂。”
夏耳朵探頭探腦的從布十二的脖子出哼著氣,她的臉色還是呈現煞白之色,顯然沒有從驚嚇中回過神來,不過她的嘴卻是又強了起來,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底氣。
“這就是氣質。”脖子上的麻癢被布十二忽略,他看著安水雲的背影崇拜萬分。
咳咳,話音傳遠,走遠的安水雲耳朵動了動。
“走,走了嗎?我滴個阿彌陀佛。”
不呆小和尚顫軟著腿、哆哆嗦嗦的從巨石背部走了出來,他看著被擒殺的蟒龍,不由心悸。
還好刑天城的大將給力,三下五除二就將那條作惡的妖孽給收拾了,真是來的快也去快。
“施主我們又見面了,小僧觀你氣運如海、恐有無量光明呐。”
剛探出頭的不呆和尚顧不得被樹枝劃破的麻衣僧袍,他看見前方背著夏耳朵的布十二,微愣了一下道。
“阿彌陀佛、小聖僧你好。”
布十二有點別扭的向不呆和尚打著招呼,無量光明?什麽光明?
出於禮貌,布十二本來再想問一句你吃了嗎?但是還沒有出口就被喜形於色的不呆和尚打斷了。
“施主你剛才叫我什麽?”
不呆和尚一本正經的問道,看起來像是又和布十二認識了一遍。
“小聖僧。”
言語噎住喉嚨,布十二發愣,這和尚他不記得自己了嗎?
“什麽?”
“聖僧。”
“再來一遍?我沒聽清!”
“聖僧。”
布十二一頭黑線,這從北地漢州而來的和尚不會要找他麻煩吧,莫非他發現自己將羊皮卷上的東西都背下來了?
“嘿嘿,剛才我觀施主紫金之氣落於頭頂三尺,想必最近有一番天大大造化。”
“但小僧不得其解,區區刑天蠻地怎會有如此了不得的人物和造化現世,現在小僧總算明白了。”
不呆和尚也端得一副高深的模樣、簡直和之前那蒼顏晧發的老乞丐如出一轍。
“明白了什麽?”
布十二心中一緊,有點擔心。
“原來小僧就是施主你的造化、潛龍在淵,施主你身上的枷鎖是時候被斬斷了。”
話音剛落、不呆和尚的身後突然冒出了幾縷純正明亮的佛光。
“小師父你…”
布十二瞪大了眼睛,覺得不可思議,人體竟然能夠發出如此渾厚的佛光,難道這又是一位傳說中的武道高手嗎?
還有?什麽枷鎖?是村頭大樹上那綁狗的鐵鏈嗎?
至於夏耳朵趴在布十二的背後也不敢多言,現在她可乖了,在背後議論腹誹可行,當面叫囂她也不敢。
她很久很久以前在城主府的時候聽說過,若是身具偉光,至少也得是一流高手的水平才能做的到。
而一流高手,聽爹爹刑天說也不過區區十指之數,沒想到剛才被她譏諷的小和尚真是一尊大佛。
“不必多問,施主你可是要去絕涯之上的刑天城?”
不呆和尚道了個阿彌陀佛,半深半淺。
“正是,家父年久癱軟需要換藥取湯。”
布十二如出一轍,老實巴交的模樣簡直讓夏耳朵有些抓狂。
“那正好,跟小僧來吧,此番是施主你的造化。”
“造化?”
神秘的僧人做遠望狀、然後領著被震撼住的布十二和夏耳朵一步一步的向絕城刑天而去。
不遠處的山包,揣著六個銅錢大子兒的老乞丐眉飛色舞,忽然間他看見了之前那個著實將他惡心了一陣的和尚以及布十二。
眼珠滴溜溜的轉了一圈,倒也不怕周圍的亡屍骨地,悲聲泣哭,腳步一動就跟了上去。
.....
劈裡啪啦鞭炮之聲不絕於耳。
懸城刑天,佔地五千丈、矗於絕脈山腰之中,薅劍南千裡之土、肥沃城中百萬之人。
地處赤望常陽山的側方百裡,本是一處絕地,在古時大蒼帝國對魔族的征戰後下建成,其位置險絕,四處都在壁涯抖峰之上。
數萬年山河變遷,此城不僅成為了南部五州對陣南土八部魔國的最前沿,同時它又是大蒼皇帝親選的四十九座授武城池之一,時至今日儼然已有劍南道第一大邊城的風范。
乾戚閣和刑天院,地處刑天東,則是大蒼帝國四大書院之一的複遠書院下設在刑天授武城的授武之地,以刑天為主,乾戚為輔。
一主一輔,一文一武,其中武學、兵學、陣學、機關,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君子六藝等等皆有所涉獵。
而乾戚閣和刑天院,每年都會在每座授武之城選拔佼佼者入總院作弟子。
當然除了讓刑天院的學子參比之外,還會在這個時候對五湖四海,天南地北的各路才俊進行校考,招攬。
目的主要有三,其一是宣講國中要事,對皇帝和朝歌出來的政令借此機會宣講,以解萬民之惑,以開萬民之智。
其二是挑選出天下英才,用備刑天堂或是帝都朝歌;其三便是由一眾刑夭堂或者是乾戚閣的長老為天下青年才俊中的佼佼者,撥亂反正,理明前路。
刑天大會就是這盛事的名稱,搭建示藝,對飲比試的地方並不是尋常的沙台廣地,而是每每設在最負盛名的乾戚閣水林之央。
而除開五年一度對才俊英才的選拔和招攬的刑天大會之外,每隔半載便會有兩地的主事、長老臨座,為一些對武學有所好奇的百姓解惑,啟明。
這和五年一度的刑天大會有所重疊,但又有所不同。
皆因這半年一次的臨座,不講選拔,不講天分,亦不講地位,無論何人,皆可席座。
這對刑天城普通的百姓來說,甚至比刑天大會還要來的正式一些,還算有用一些,這也稱得上是刑天及劍南道周邊所有百姓中為數不多的大事了。
不過臨座將啟,倒也沒聽說刑天院或者乾戚閣有新收弟子的打算,但是夏耳朵很特殊。
在掏出一塊令牌和一紙書信之後,守門的幾個老頭子當即臉色大變,小心翼翼的將夏耳朵迎進了內堂。
布十二駐步在刑天學院的門口,不敢靠近,只能遠遠的站在學堂的大門外看著夏耳朵羞澀靦腆的挪動腳步,扭扭捏捏的進了刑天院。
倒不曾想平日間無法無天,上躥下跳的瘋丫頭有這般模樣,或許對她來說,那裡才是值得她收斂本性的地方吧!
從此就天各一方了吧,唉,想什麽呢,從來都是天各一方的呀。
拋開複雜的心緒,緩緩收回臉上的笑容,布十二腳步匆匆,他現在依舊在乾戚閣打雜。
很多年了沒一點變化,不過布十二也未曾生出太多埋怨之意,他一個普普通通沒有武道之力的普俗,能做小廝也只是在意料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