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阿風,從現在開始你要叫我大姐大了,從今以後就由我..吳所衣吳女俠保護你啦,不過既然受到我吳女俠的保護,自然是要交保護費,那阿風你就每天給我講一篇《漢水往書》和買一根糖葫蘆。”
吳所衣又恢復了她那古靈精怪的模樣,她走近布十二的面前惡作劇一般說道,或許這才是她的目的。
“可是我..我還沒答應。”
看著把氣勢擺得足足的吳所衣,布十二攤著手,這是想讓自己做包身工嗎?還是倒貼錢的那種,而且自己剛才居然吃了她的口水。
真惡心!
“不行,你一定要做我的跟班。”吳所衣很霸道。
“為什麽?”
布十二下意識的將伐蒼摟緊了一些,難道她真的是我手中的伐蒼而來?她已經知道了我手中的是的十大古兵?
一瞬間、布十二的冷汗就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無緣無故的好是需要警惕的,更何況眼前的這位是刑天城的千金小姐。
莫非…他的眼睛看向四周,心中隱隱不安。
“你都吃了我的糖葫蘆了?難道你想耍賴嗎?”少女氣急了,叉著腰。
“糖葫蘆是我買的,花了我五個銅子兒。”
布十二目光躲閃、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只能弱弱的說一句。
“那..那我不管,你不許反悔,我們拉鉤。”說著吳所衣湊上來就要去拉布十二的手指“拉過鉤你就不許反悔了,否則我..我會..會很討厭你的。”
“我不要和你拉鉤。”
布十二拒絕道,就這樣被迫的成為奴隸了嗎?可是賣身的錢都還沒收到反而還倒貼了五文錢。
“你..你真是一個大壞蛋,你為什麽不和我拉鉤。”吳所衣眼淚都沒有任何醞釀,唰的一下就彪了下來,一串一串的,周圍酣睡的幾人也被突然的吵鬧驚醒。
布十二有些驚恐、不好了,自己千小心萬小心沒想到最後還是生出了事端,她怎麽說哭就哭了,還這麽大聲。
我沒說不同意啊,你稍微付一點賣身錢,我肯定就老老實實的當你跟班了呀,我就是矜持一下,沒那麽堅定的啊!
“怎麽了?小衣。”周靈兒伸了個懶腰,波瀾壯闊,看著不斷擦眼淚的吳所衣不由一陣好奇“哇塞,我看到了什麽?你這個小魔女居然在哭?”
周靈兒瞪著水靈靈的眼睛、看看吳所衣、又瞅瞅距離吳所衣不足半步的布十二,眼中頓時浮現震撼之色。
我這是睡了多久?他們難道已經演完了一部大型的戀愛戲曲了嗎?
相識-愛慕-出軌-分手,最後分道揚鑣?這也太快了吧?
“小姐你怎麽了?怎麽哭了?是不是這個家夥趁我們睡覺對你動手動腳了?”
白潔在這個時候醒了過來將臉上的口水擦掉,她十分的不可思議,自己竟然會在這種破的不能再破的地方睡著了,這簡直有辱她的身份。
剛睜開眼睛的她就看見癟著嘴兒流淚的吳所衣和一臉茫然驚懼的布十二,她好像明白了什麽。
自己家的小姐、居然被一個不知道哪裡來的鄉下野小子給欺負了。
“你這小子、你好大的狗膽,居然敢欺負我家小姐?你死定了,你死定了?”白潔十分護主子,她睜著眼睛使勁的瞪著布十二,有幾次都想衝上去將布十二拿下。
可是猶豫間她看到布十二胸口緊抱的直刀,拿捏不清楚狀況的她隻好指著布十二的鼻子破口大罵,
不斷地威脅著,若是眼睛可以化作刀劍的話,布十二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白潔、沒..”
“吵吵鬧鬧的做什麽?本公子好不容易睡個美容覺。”
吳所衣立馬擦掉眼淚,剛欲開口,秦炎和趙書也醒了過來,不知怎麽的這一覺睡的格外香甜,看著居高臨下呵斥著布十二的白蓮一陣不滿,這丫鬟最近真的是越來越不懂規矩了。
“公子,是這個家夥,這個鄉野村夫,他趁我們睡覺的時候對小姐心懷不軌。”
白潔折過身、憤怒中帶著委屈,好像是她受了多大的傷害似的:
“張將軍,你還在等什麽,還不把這個以下犯上的狂徒拿下,將他丟到河裡喂魚。”
“什麽?”聽完白潔的話,秦炎和趙書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睛裡看了一絲駭然,再看向眼睛紅彤彤的吳所衣,不由心神大變。
鄉野村夫中真有人有如此熊心豹子膽?
這時---
一直跟在後方十數騎卒翻身下馬趕了上來,為首披著戰甲的將軍在淡漠的看了一眼布十二後,隨即發令“將此子拿下。”
聲音震耳欲聾,當有鐵血軍將之氣魄。
張合雖在後方戒備,但牛車上畢竟是刑天城中數一數二的大公子、大小姐,所以張合還是將大部分注意力放在了牛車之上,他當然知道發生了什麽,但這一切都不重要。
吳小姐被這個蠢貨惹哭了,那麽就..以死謝罪吧,螻蟻的命沒人會關心。
如狼似虎的悍卒殺氣騰騰、在得到將軍的命令之後便快速趕至牛車,粗糙布滿老繭的大手抓來,一下就將布十二從牛車上扯了下去。
一拉一扯之間不下千斤的巨力,這些城備軍的悍卒最少都是存勁的武夫,體內氣血搬運,體外熬煉筋骨,都有擒獅戰虎之力。
布十二甚至來不及辯解,悍卒左右開弓就是兩個巴掌,蒲扇般的鐵掌蓋在少年的臉上,立馬就將其打得血肉模糊,鮮血橫流,隨即兩名悍卒將其反控著肩膀,再也動彈不得。
陸周、伍天、米飯三人,人都傻了,剛才還好好的,怎麽就喊打喊殺了?
有心想上去求個情,但見這個架勢,恐怕若是敢上去冒犯,說不得自己也搭進去了。
三人都不忍的將目光撇開,他們其實是不相信布十二做了什麽大逆不道之事,因為平日裡的布十二脾氣十分溫和,一般的摩擦更是會選擇忍氣吞聲。
如此的一個少年又怎敢去輕薄一名高高在上的千金大小姐呢?可是…的的確確的那名吳小姐又確實在抹眼淚,這讓他們十分的不解。
布十二被悍卒的巴掌打得眼冒金星,隻感覺血液直衝腦門,周圍的景象開始天旋地轉、迷蒙昏暗,他身子一軟有栽倒的跡象。
悍卒們的手太重了,布十二身體孱弱沒被一下打死都算是他的幸運了。
出奇的,布十二在這個時候平靜下來了,沒有悲傷、也沒有憤恨,更沒有了一開始的恐懼和膽怯,他只是平靜的,以一種非常平靜的目光看向了這裡的每一個人。
什麽都不怪,什麽都不怨,弱就是原罪。
布十二知道自己今晚或許就要死了,他忽然想笑,大聲的笑,放肆的笑,原來自己再怎麽躲,再怎麽小心翼翼,再怎麽卑微。
一旦有比你強、比你厲害的人出現,一旦他看不慣你,一旦他想置你於死地,就根本躲不掉,無論你再怎麽祈求都是沒用的,他們甚至不會給你祈求的機會。
這是一個強者的時代,強者擁有一切的時代,這是一個弱者的時代,弱者哭泣的時代。
巴掌不致命卻扇醒了少年的幻想、扇醒了少年心中最後一絲的自命不凡,也扇醒了少年對這個世界的重新認知。
卑微、弱小、忍讓是換不來尊重的,布十二的心底有股氣,憤氣,他從未有過如此強烈的不甘。
哪怕是被人罵野種、孤兒, 哪怕是被人嘲笑、羞辱,他都只是一笑而過,嚴重了或許會拿起拳頭和他們打上一架。
但他從來都沒有現在的不甘來的強烈,這種生死被它人隨意掌控、隨意拿捏的情況更是從來都沒有過。
他笑著,笑這天地的不公,笑它為什麽那麽殘忍,也笑它為什麽能夠超然於外,不顧世間的悲傷離合。
不管是趙書、秦炎也好、還是陸周、伍天也好,他們看著布十二神情不知為何,心中都隱隱的生出一絲不安。
這一刻--
冥冥之中,就好像有什麽東西在這個時候掙脫枷鎖、從無盡的沉睡中蘇醒了過來一般。
“怎麽突然感覺涼颼颼的。”
白蓮看著大笑的布十二,不知怎麽的突然打了個冷顫。
…
六獄山山脈、萬裡赤地,刑天城的無盡地底之處。
雷霆咆哮中風火相擊、罡風湧動間刮骨剃肉。
血海沉浮時妖鬼共出,地獄嚎叫間百鬼鳴泣。
暴戾、仇恨、殺戮在滾滾的岩漿和衝天的火焰中沉浮遊蕩,數之不盡的屍骨懸掛在染血的王座之上,滴滴答答的鮮血,永恆、亙古的流淌、滴落。
一具被神刀貫穿的魔神兀的睜開了胸膛上的眼睛,眼睛渾暗有血海在流淌、殺戮在朝拜。
“吾曾經說過這是永恆的宿命和輪回,這天地的法則和秩序,誰都逃不掉,哪怕你本身就是秩序。”
“那麽..吾等你,哈哈哈...”
魔音繚繞卻傳不出方寸,魔嘯蒼涼也止步於方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