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底下那神秘的東西,仿佛釋放著一股陰森的電流,從下面攜帶著一股冰涼,順著杆子,傳到手指,再傳遍魏武全身。
所有人都瞪著眼睛,死死盯著那一片黑綠色的渾水。
魏武試探性向前伸了伸杆子——是軟的!有彈性!
他緊閉的嘴裡咽了下樓水,然後有些慌張地看著曉媽“曉媽,你來幫我一下!”
倆人握著杆子,緩慢地向後挪動著——是長方體!接著向前一探——撈住了!
在一邊抖動,一邊向前移動杆子的同時,他們看見有黑色的顆粒浮了上來,伴隨一股惡臭味。
他們費力向上拉著,以至於杆子也微微彎曲著,兩個人咬著牙,杆子劃破了水面,一塊紅色的東西在水中若隱若現。
趙剛睜著眼睛,探著頭,死死地盯著。
倏地,那塊紅色的東西躍出了水面——是布料!
不!是穿著紅布的屍體!那塊紅布之下,就是屍體的腰!
曉媽嚇得下意識地松了手,屍體又稍稍沉了下去,趙剛急忙吼道“不能松!”一個箭步衝過來,把住杆子,咬著牙,身子向後傾倒著。
接著,落在網裡的頭,和網外奇怪扭曲著的腿湧出了水面。
寡婦哭著坐倒在地上,拍著地喊道“是孩他爹!是孩他爹!”
魏武看著對岸奇怪扭曲著的屍體,又腫又黑,頭髮也粘著水草,有的地方皮都沒有了,露出白色的頭骨,他有一個可怕的猜想——這河裡會不會還有更多!
曉媽此時想到的則是昨天做的那條魚,胖子說裡面有頭髮,怕不是……
“哪來的屍體!”趙剛瞳孔放大,驚恐地吼道。
“目前解釋不清了,趕快查看上遊還有沒有屍體!”曉媽拚了命地吼著,“小武,把捕捉網都拿來!快!”
三個人就像發了瘋一樣,從下遊撈到上遊,再從上遊撈下來。
幸運地是,他們一無所獲,不幸地是,另外四具屍體一無所獲。
“那屍體是怎麽回事?”趙剛叉著腰,喘著粗氣問道。
“別擔心,不是謀殺。”曉媽癱軟在草地上,有氣無力地回答著。
回去之後,胖子不知道哪裡來那麽多的好奇心,非要追著曉媽問來問去“曉媽,到底是什麽原因啊!”
“哎呀,水源問題!”曉媽有些不耐煩地敷衍著。
“那水是怎了呀!”小劉也跟著摻和進來。
“你問魏隊去吧。”曉媽索性閉了眼,眼不見心不煩,推給了魏隊。
魏武見他倆好好地,也沒啥問題,就皺著臉說道“本來不想告訴你們,是怕影響你們食欲,你們非要聽,那就告訴你們嘍,那河裡有屍體,所以吃了魚的村民就中毒了!”
倆人聽後,捂著肚子,一路惡心到了廁所,甚至連胖子都罕見地不吃中飯了。
曉媽啃著早上剩下來的饅頭,衝著一直惡心的胖子說道“你要不吃點吧,下午還有任務呢!”
胖子死活不吃,磨著小劉追問道“那頭髮是不是你的呀!”
“我真不知道,王哥!”小劉也是一副苦瓜臉,生無可戀。
“嘿!行了,你們又沒事!想那麽多幹嘛!快去準備東西,下午事那麽多!對了,準備盞煤油燈!”魏武拍著胖子的腦袋,把他倆遣走了。
下午的尚莊還是那麽死氣沉沉,帶著搜查令的一行人,先後搜了金劉二人的家。
金正南的家除了從深圳帶回來的日用百貨,
其余可以用一貧如洗來形容,家裡就三隻老母雞,看著又老又瘦,窩裡的狗甚至連叫喚的力氣都沒有,魏武看著都想施舍點。 “這是真窮!”胖子環顧一周嫌棄地說著。
如果說真的有什麽值錢的,可能就是院裡的那顆梨樹了。
“走吧,這破地方,白白浪費時間!”捏著鼻子,胖子早早地就出去了。
劉東劉康家,雖然說不上一貧如洗,但也是家徒四壁了,家裡是一件像樣的東西都沒有,除了滿院子的雞,家裡找不出任何有價值的東西,就連廚房裡都有雞拉的屎。
按村裡的話說,這倆兄弟,就是好吃懶做,天天賭,天天輸!整天遊手好閑,賺來的錢早就被輸關了,之前還被親媽舉報聚眾賭博,在看守所裡度過了一陣子。
不過,越是這種遊手好閑的人,作案動機也就越大。
胖子翻看著兄弟倆的鞋子,都是自家做的布鞋,連個像樣的膠底鞋也沒有。
“走吧,去山上看看吧。我倒要看看那洞口有多大!”胖子說著,去車上扛來了梯子。
小劉肩上套著繩索,手裡提溜著煤油燈,笑著說道“比你的肚皮都大呢!”
這破木屋,現在看來,是越來越小了,風一吹,就能倒。
屍臭味已經非常淡了,除了兩塊大石頭,屋子裡已經沒有任何東西了。
魏武挪開石頭,嘴裡說道“我滴個乖乖,還真是個洞口!”
說完,用手電筒朝裡面一照,滿地的紙屑,食品垃圾袋,看樣子,比這個木屋還要大上一倍。
胖子二話不說,扔了梯子就要下去。
魏武一把拉住,罵道“你要死啊?缺氧怎麽辦?真是豬腦!”
小劉捂著嘴,偷摸地笑,點燃了煤油燈,按著魏武的指示拴上繩子,緩慢地往下降。
果然,不出所料——燈降到一半就滅了。
“去,把那塊石頭也挪開!”曉媽轉過頭吩咐道。
魏武出去抽了根煙,這案子現在是越發混亂了起來,他甚至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在破案。
曉媽右手遮著太陽,左手叉著腰,出來勸道“煙少抽,對身子不好!”
“好嘞!”魏武說著掐滅了燃了一半的香煙,呼著氣進去了。
“小劉,再試試!”魏武蹲下身子,命令道。
這一次,油燈一路亮到底,胖子剛準備下去,又被魏武攔住了“你太胖了,行動不方便,我和小劉下去就行!”
胖子翻了個白眼,把梯子慢慢放了下去。
待他倆下去後,胖子不管曉媽怎麽勸,非要下去,嘴裡還嘟囔著“我可是個靈活的胖子。”
這地洞很大,滿地的食品垃圾袋,還有兩大桶沒喝完的水,除了淡淡的泥土味,還有一點屎臭味,和尿騷味。
魏武撿起地上的一個食品袋包裝,用手電筒照了下,翻看了生產日期“1981年2月28日。”
“那還挺新的嘛!”小劉腦袋湊了過去。
接著,魏武又撿了一個,嘴裡咕噥著“還是1981年2月28日。”
“魏隊,那你看看生產地呢?”曉媽在上面喊道。
“陝西省A市B縣新馬路街道C食品有限公司。”魏武腦子裡突然想起了什麽,嘀咕道“陝西!陝西!陝西!”
“陝西怎麽了?”小劉蹙著眉頭問。
“沒怎麽。”魏武詭秘地笑著。
“哎呀!臭死了!”胖子甩著腳,一臉嫌棄地喊道。
“又怎了!”魏武不耐煩地丟下垃圾袋,轉過頭,很無語地說著。
“這裡有個屎尿坑,被我踩到了!”胖子單腳就要跳過來,被魏武單手攔住。
“離我遠點!你真是幹啥啥不行!吃飯第一名!”魏武就像看著地主家傻兒子一樣說道。
“但那邊牆上有一行字啊!”胖子為自己爭辯著。
魏武繞開了胖子,用手電筒探照著地面,確定好落腳的位置之後,照著土牆面上模糊的字跡。
“1924年,郭四到此一遊!”
“1944年遊擊隊趙峰到此一遊!”
小劉聽到後,驚訝地說了句,“還有抗日英雄來過啦!”
魏武揮了揮手示意安靜,繼而說道“1987年3月21日,XY到此一遊!”
“1987?不對吧?魏隊?”胖子翹著粘著屎的右腳,湊了過去。
“我看著像1,不像7。”小劉在後面說道。
“那這村子裡有人姓名縮寫是XY麽?”魏武握著電筒的手僵住了,有些疑惑地問著。
“這村裡都是姓金和劉的, 還有幾家姓梁的,根本不可能有這種縮寫的呀!”小劉解釋著。
魏武電筒一關,洞裡頓時暗了不少,然後頭也不回地朝著梯子走去,說道“我們可能抓錯人了!”
還沒看過審問記錄的小劉和胖子疑惑地看著彼此。
曉媽在上面催促到“快點上來吧你們!”然後點了點頭,說道“原來劉康說的是真的!”
“墓肯定不是他們盜的,但金正南那小子是不是幫凶就不確定了,不然為什麽他的足跡和老金家的一模一樣呢!”魏隊撣了撣灰,若有所思地說著。
下山後,胖子非要到他昨天才認的大哥村長家中衝下腳。村長家的門開著,朝裡面喊了好多聲也不見有人答應。
胖子索性就進去了,舀起缸裡的水就朝腳上潑。
魏武覺得太不禮貌,隻站在門外。
“魏隊,村長家好多鐵鍁鋤頭啊!”小劉在前屋喊著。
魏隊斜著眼就像看著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娃娃“人家畢竟是村長!”
胖子衝洗完後,甩了甩水,扭著屁股就進了堂屋,想著村長多半睡著了,掀開臥室的簾子,只見一個病殃殃的老婆子躺在床上。
看見胖子的一身製服,老婆子驚慌地朝床裡面靠了靠。
“哎呀,對不起,打擾了!”胖子抱著拳,哈著腰,灰溜溜地出去了。
“怎麽樣啊?”曉媽問道。
“沒人,就一個老婆子,不知道會不會講話,見我進去什麽話也沒說。”胖子撿起地上的梯子,另一頭靠在地上,發出一種刺耳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