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還沒有天黑。
羅旋又跑出旅店,七打聽八打問的,總算找到了那位簡垃圾的老巢。
到了地頭上一看,羅旋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只見一座高達五六米、佔地恐怕有好幾百個平方的簡陋木棚子裡,各種各樣的廢品堆積如山。
這裡似乎以前是一個印染作坊,用來晾曬布匹的場地。
棚子裡面。
堆放著各種桌椅板凳、衣櫃碗櫥、磚石木料,鍋碗瓢盆、報刊書籍。
甚至是鑲嵌在房頂上,用來辟邪的瓦當都有!
真的是無奇不有、無所不包。
直把羅旋看得目瞪口呆!
先前劉富貴在談到“簡垃圾”的時候,曾經笑著說:這位大名鼎鼎的簡垃圾,除了兩條腿的人他不收以外。
其它的物品,沒有一樣他不收的。
羅旋甚至是大棚外面的圍牆根下,還看見那裡有一圈豬圈、羊圈、雞舍!
裡面肥豬吭哧吭哧、山羊咩咩,雞鴨喧鬧、肥鵝嘎嘎。
看來劉富貴所言不虛。
這簡垃圾,果然是什麽東西都敢往家裡收!
羅旋聽說這位大名鼎鼎的簡垃圾,他雖然拒絕了供銷社收購站的收編,但終究還是接受了公私合營。
所以“計劃委”在簡垃圾的這個公私合營的收購站裡,也是派駐有幹部的。
但由於簡垃圾他收的東西,實在是太過繁雜了!
所涉及到的專業知識,就連以前舊社會裡的“當鋪”掌櫃,恐怕也難以勝任。
就拿雞窩裡收回來的那隻白鴨子來說吧!
在計劃委派來的幹部眼裡,他們只能大致估計出來:這隻鴨子挺肥。
要是拿到市場上去賣的話,估計能賣個5塊錢左右。
若是誰把它買回家去,再加點52年的泡酸蘿卜,燉上一盆“老鴨酸蘿卜湯”,那味道...
美滴很!
但簡垃圾,他卻會這樣看待這隻白鴨:這是一隻良種櫻桃鴨。
它的毛,至少能夠賣7,8毛錢;再把鴨子肉賣到國營熟食店裡去,還能賣個4塊5毛錢。
鴨子血,賣給周邊的居民涮鍋子,能賣2毛錢。
裡面的腸腸肚肚,賣給鋤把巷的劉羅鍋,他拿去爆炒來下酒,還能賣1塊錢...
同樣的事情,還有很多很多。
比如有一些單位職工喬遷新居、或者是結婚之喜,會將舊家具賣到簡垃圾這裡來。
這種舊家具,在那些幹部們的眼裡,也就是劈柴禾的料。
可在簡垃圾眼中,這些又笨又重的舊櫥櫃、舊衣櫃,可以賣到鄉鎮上去。
多多少少,也能賣個幾塊錢不是?
所以說這個公私合營的收購站裡,所收購的東西,實在是太過於繁雜。
因此,
計劃委派來的這些幹部們,並不插手簡垃圾日常的經營活動...他們也不會弄啊!
羅旋進入了院子,卻並沒有人前來招呼自己,羅旋隻好緩緩走入大棚裡,開始四處觀望起來。
自己剛才站在院門口的時候,腦子腦海裡的空間,就開始出現了一絲異常。
已經經歷過幾次相同事情的羅旋,如今可以很肯定:在簡垃圾的這一大堆廢品裡面,必定藏著有玉石!
此時已經是黃昏時分。
軟弱無力的夕陽光,它翻不過對面的屋脊。
由於光線不足,所以羅旋也不是特別能夠看清楚,大棚裡這些林林總總的廢品。
這無疑就增加了自己尋找玉石的難度。
正在此時。
一個瘸腿的中年漢子,一瘸一拐地慢慢靠近羅旋,開口問道:“小兄弟,我看你空著手來。那看來你是想來淘點舊貨了?怎麽樣,想買點哪方面的東西?”
羅旋笑笑,“我家裡人打算翻蓋一下家裡的房子,所以讓我來淘點舊家具。盆盆碗碗、大水缸、甚至是磚瓦都行。”
自己之所以這樣說,那是因為羅旋通過仔細體會空間那一點點微弱的變化。
現在,
羅旋已經大致確定了那塊玉石的方位:它就在這一堆磚瓦、舊家具附近!
剛才說話那位瘸腿的中年漢子,正是簡垃圾本人。
他聽見羅旋是來買磚瓦、家具的,只見他布滿刀疤的臉上,擠出一絲詭異的笑容:“那你隨便挑吧,挑好了之後,叫一聲,自然會有人過來給你結帳。”
說完,簡垃圾又一瘸一拐的回房間裡去了。
羅旋圍著一堆舊磚瓦徘徊,仔細感受著空間裡、那一絲異常的波動。
不一會兒,羅旋終於確定下來:玉石就在腳下那堆陶片之中!
這一堆陶片,尺寸估計也就是50乘50厘米的規格,一共有9塊。
羅旋蹲下身,仔細翻看這9塊陶片。
只見每一塊陶片上面,都有一條姿態各異、神色迥異的蟠龍。
看架勢,這應該是從以前某一戶大戶人家的照壁上,給生生摳下來的。
其中有一條蟠龍與眾不同:別的蟠龍的造型都是一體成型,然後放進窯裡,一次性燒製而成。
而這一條蟠龍,它的雙眼,則是用後來鑲嵌上去的、兩塊黑色玉石做成。
這就讓這條龍看起來,異常的凶猛、面目猙獰。
墨玉在這個時期,其實並不值錢。用它來做蟠龍的眼睛,相當於畫龍點睛。
據說可以辟邪。
最後羅旋挑了兩把普普通通的官帽椅、一個古香古色的小茶幾。
然後順帶將這九塊陶片,也一並買下。
羅旋之所以要買椅子、茶幾,其實是為了遮掩自己真正的目標。
為了把水攪得更渾一些,羅旋還特意去圍牆根下的牲畜圈裡,買了一隻黑山羊、幾隻老母雞、大公雞。
反正現在自己兜裡有錢,羅旋饞了好久的羊肉湯,現在可總算有著落了。
其實在這個時期,按照規定,生產隊裡面的社員們,他們家裡是不能養大牲畜的。
但在山王鄉、越溪鄉, 這種距離縣城上百裡遠、偏遠鄉鎮的鄉下,那裡山高林密、地廣人稀。
社員們真要在山裡面,養上幾隻山羊的話,誰又能管得著?
要是當地鄉公所的畜牧員,膽敢跑到山裡面去,對那些社員們指手劃腳的話...
信不信他回來的路上,不是頭頂的大樹上會掉下毒蛇來、就是在偏僻的小徑中,會突然遇到一群“野狗”?
要是往嚴重一點說,發生幾起畜牧員“失足”摔下山崖的事情,又不是不可能。
這種事情,很難抓到確鑿的把柄。光靠猜想,派幾個幹部進深山老林去?
那連水花都冒不起來一朵。
方圓幾十裡地,大隊部的幹部又不是三頭六臂的人,哪知道到底是誰乾的?
要是逐一走訪社員,去查證的話,山高路遠,一天也去不了幾家人家裡。
而要是因此調集大批人力,前去興師動眾問罪的話,似乎又有一點過了...
久而久之,
縣裡面對那些情況特殊的鄉村,在正冊的執行方面,會保持一定的彈性。
所以,
羅旋能夠在簡垃圾這裡買到山羊,那真還不是一件多稀奇的事情。
買好東西。
羅旋請簡垃圾叫來幾個人,幫自己把陶片、山羊,連同大公雞母雞,統統搬到前面的小巷子口放好。
然後羅旋托辭一會兒有家裡人下班之後,來接自己。
羅旋在巷子口等了一會兒,這才抽準一個無人的時機,將這些東西統統都搬進空間裡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