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著霧都之稱,地處於溫帶海洋性氣候的倫敦,今年的夏天依然涼爽。
泰晤士河北邊的一座小學,放學鈴聲響起,學生們陸陸續續背起書包回家,個個臉上洋溢著歡快的笑容,畢竟馬上就要放暑假了。
“珍妮,我發現我家的貓最近越來越奇怪了。”
教室裡,一個有著黑色長發,長相甜美,帶明顯華裔特征的女孩,正在邊整理書包,邊和鄰座一名金發女生閑聊。
“又來了,秋,這件事每天都聽你講,都快膩死了。”珍妮打了個哈欠。
“可是拉菲真的很奇怪。”名為秋的華裔女孩說,“你能相信嗎?一隻貓,昨天竟然偷偷潛入我的書房,把我書架上有關於物理的書,全都撕了個稀巴爛!”
“我看你是最近用功過頭了。”珍妮撇了撇嘴,顯然並不相信好友的話。
“你為了考上那個什麽伊頓公學,天天捧著小學裡不會去學的知識,上課回家看呀看念呀念的,說不定是壓力太大自己把書撕了。”
“這是真的,前段時間它還不停地在房頂上竄來竄去,又是磨爪子又是叫來叫去的!”
秋爭辯道,她一邊說,一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而且,前幾天,我親眼看到它從五十米高的大樓上跳下來,居然毫發無傷!我想它一定是成精了!”
“成精?”珍妮眨了眨眼。
“嗯,東方神話裡的意思,就是指動物變成了妖怪,哎這個說了你不懂!”
看著好友迷糊的表情,秋搖了搖頭,決定不在這事上和她多囉嗦,整理好書包,兩人便道了別,各自回家。
而與此同時,少女口中的主角,那隻名為拉菲的貓,正站在一座六十米大樓的頂上。
貓的毛色通體黑亮,體型中等,一雙寶石般的貓眼如鷹隼一般。
清涼的夏風微微吹過,黑貓抖了抖身上的毛,邁著輕巧的步伐,一步步來到大樓邊緣,幽藍的瞳孔靜靜地盯著下方。
下面是商業區,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從上面看下去,人和車子小的就像蟑螂一樣,看一眼便足矣讓恐高患者頭暈目眩。
突然間,黑貓動了,它弓起有力的後肢,縱身一躍,從大樓頂端跳了下去!
原本溫和的風,由於重力的緣故,吹到身上,一下子仿佛變得凌冽起來。
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
眼看黑貓就要摔在水泥路上,變得粉身碎骨。
就在這時,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黑貓的身體,好像遇到了某種不可知力,突然間變得非常輕盈。
就如同一片輕巧的羽毛一般,它在空中輕飄飄的落下,最後在距離地面五米的距離,優雅地翻了個身,四肢輕穩地踏在了地面上。
果然,猜測是正確的。
拉菲活動了一下四肢,心裡這麽想道。
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可能是剛出生幾個月,也可能是最近一段時間,身為一隻貓的拉菲,就覺得自己不一般。
比如說,圓圓的貓頭下,它的大腦似乎非常發達,能根據思考做出自己想要做的事,而非受限於動物的本能。
一輛卡車從前方呼哨而過,正在行走中的拉菲輕巧地往旁邊一躍,帶起一陣風。
如果是普通的貓咪,這個時候會因為折返特性,被卡車碾死。
再比如說,它能很輕易聽懂人類的話,讀懂人類的行為。
“哇,好可愛的貓咪!”一個小女孩蹲下身子,
小手摸了摸拉菲的貓頭。 拉菲馬上瞄喵叫了兩聲,做出舒服的模樣,舔了舔小女孩的手。
小女孩高興地從口袋中掏出一根香腸,遞到拉菲跟前,便一蹦一跳和母親離開。
哼,愚蠢的人類!稍微賣個可愛,就能輕松獲得食物。
看著遠處的小女孩背影,拉菲心中不屑,貓嘴裡啃著香腸卻啃得起勁。
拉菲每天靠著觀察和交流,除了主人以外,亦從路人那邊獲得過吃不完的食物,這種能力一般的貓咪是沒有的。
不過,拉菲覺得自己最與眾不同的一點——
就是它的眼中所看到的世界。
在拉菲的眼中,世界是一片黑白的,這無可厚非,因為貓咪本身就容易出現色盲。
但是,這片黑白,卻像素描一樣異常的簡陋。
撲克牌形成的金字塔,仿佛皮影製作一碰就倒的房屋,水墨畫一般的汪洋大河,這種簡陋大概便是這樣的感覺。
世界是極致色彩,它的眼中卻是簡約畫風。
而且,這種簡約畫風從它對世界的行動反饋來看,又好像真的“簡約”了一樣。
比如,一個月前,它曾經試著用貓爪推了一下路邊的小卡車——
它視角中的簡約畫風裡,小卡車就跟紙做的一樣。
接著,那輛卡車真的像紙一樣被推倒了。
拉菲不知道其他貓眼中的世界是怎樣的,但這就是它所看到的結果。
而如果讓一隻貓對世界產生懷疑或好奇,那是很可怕的。
於是,拉菲又有了更大膽的想法。
那天,看著家門口樹上的麻雀,它嘴角流出了口水——
它想要飛!
麻雀肉是多麽好吃啊,剖開肚皮,挖出內髒,那滋味可香了。
如果貓會飛,那豈不是什麽麻雀都能抓到?
就這樣,拉菲每天都會在各種高度的房頂上穿梭,從上面跳下來。
人類或許覺得這不可能,但是拉菲是一隻貓,它堅信自己能學會飛,那就一定能學會飛。
想要飛,先得練習跳高。拉菲是這麽覺得的。
一開始是十米,這是正常貓骨骼能承受的極限。
拉菲很輕松地跳下來,堅硬的水泥地做成的馬路,在它眼中就是一張紙的兩條線。
再就是二十米,三十米,四十米。
拉菲每天這樣堅持訓練,一開始還比較困難,二十米高的時候馬路還不像真的紙一樣。
但是,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視角裡的馬路就慢慢變成了真的紙。
每次落在紙上,拉菲就想象自己是一片羽毛。是的,羽毛降落在一張紙上,能受到什麽傷呢?
直到前幾天,它順利從五十米的大樓上跳下來,並且尤有余力。
不過那個時候拉菲仿佛感覺到,似乎被小主人看到了。
想了想,它覺得無所謂,反正遲早會發現的,也就沒有在意。
只是,前天在練習的時候,拉菲突然間覺得,它似乎“飄”不起來了。
還好那座大樓中間有人曬被子,它有驚無險地跳到被子上,這才沒有摔死。
拉菲之後又從比較矮的大樓上試了幾次,都發現有時候能飄起來,有時候飄不起來。
貓咪的腦回路向來與眾不同,很快它就大概覺得自己猜到了原因。
最近小主人經常捧著一本物理書,念叨著“牛頓”、“伽利略”、“經典力學”什麽的。
作為一隻智商遠超同類的貓,拉菲不禁懷疑——
是不是因為自己聽多了人類亂七八糟研究下的知識,久而久之,就覺得那是真實存在的呢?
為了驗證這一點,拉菲在昨晚上,偷偷潛入小主人的書房。
然後,它把小主人所有的物理書,用鋒利的爪子,全部都撕了個稀巴爛。
聽不見,看不見,並且否定它,那就不存在。
貓咪的腦回路下,這麽相信著。
然後,就在今天,拉菲再一次嘗試,這次它非常大膽,從六十米高的大樓上跳下來。
最後,如料想中一樣,毫發無傷。
哼,人類的研究果然都是扯淡的,不僅沒用而且還影響了它學會飛的進程!
拉菲心中篤定道。
它看了看天上的太陽,這時候已經快日落西山,夕陽的余暉映照在這片城市的大街,印出一片霞紅。
今天的練習就到這裡。
拉菲邁著優雅的貓步,在大街上幾個竄影,便消失在了街道盡頭。
拉菲主人的家在距離商業街不遠的一片住宅區。
住宅區的綠化不錯,到處都可以見得到樹木,在如今夏天的季節裡,還能聽見一陣陣清脆的蟬鳴聲。
蟬,聽主人的父親用別的語言說過,它又叫知了猴,是一種半翅目昆蟲,貓自然不喜歡吃,但麻雀偶爾會吃它們。
以拉菲身為貓族超強的動態視力,很快在一棵樹發現了一隻叫得很響亮的蟬,以及一隻正要抓捕蟬的麻雀。
就在麻雀俯衝下來之際,拉菲縱身躍起,一巴掌扇在了麻雀頭上。
力道剛剛好,那隻可憐的麻雀頓時倒在地上,掙扎了兩下之後便一命嗚呼。
動物經常喜歡這樣捕食,尤其是以腹黑著稱的貓科動物,用人類的話來說,大概就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喵!”
“喵!”
小區裡有很多野貓,或是家貓。
聞到麻雀的血腥味後,很快便聚攏了過來。
拉菲隨口將麻雀丟在了地上,努了努貓嘴,頓時貓們流著口水一擁而上,將麻雀的屍體分食。
忘了說了,拉菲是這片區域的貓老大。
因為其遠超同類的智商,以及敏捷、力量等等,成為區域貓族的頭領當之無愧。
“喵?”
在貓們吃食的時候, 拉菲隨口叫了一聲。
最近有什麽新鮮事?短短的貓語中它這麽說道。
一隻吃完了的藍貓抬起頭來。
“喵喵喵喵!”
最近這片小區裡,小區裡出現了生客,有隻不認識的,不清楚的,沒見過的貓溜了進來。
藍貓的貓語裡這麽說道。
藍貓的名字叫做湯姆,它有著非常柔順的藍色的毛發,是一隻純種的美國短毛貓,也是小區裡貓的二把手,因為它相對其他貓比較聰明,當然沒有拉菲那麽聰明就是了。
“喵?”
是什麽樣的貓?
拉菲問道。
“喵喵喵喵!”
一只花斑貓,身上有各種斑點,嗯,斑點,從氣味上看好像是隻母貓,是隻母貓。
湯姆四條腿比劃著,這麽回答道。
縱使湯姆非常聰明,能表達很多內容,然而它還是正常的貓,智商有限,叫聲中蘊含的信息有諸多重複、瑣碎的內容,就好像牙牙學語的人類幼崽一樣。
拉菲自動忽略掉沒用的東西,它倒是對湯姆口中的生客比較感興趣。
貓的領地意識非常強,如果有新貓進來,老貓無論怎麽樣都要和其碰一碰,試試新貓的能耐的。
“喵!”
那隻貓一般什麽時候在?
“喵喵喵!”
你家主人放學的時候,恰好那時候你出去都不在,每次它都在路邊待一會兒,然後就突然消失了。
得到了湯姆的回答,拉菲點了點它的貓頭,決定明天去會一會那只花斑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