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迪安在尖塔外傳送離開之後,格林德沃疲憊的揮了揮手,一層薄到看不清的光幕將尖塔籠罩起來,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又好像一切都變得不同了。
確定不會再被人闖入後,格林德沃才長舒了一口氣,富麗堂皇的房間開始一點一點的發生變化,好像受到了時間的侵蝕,那些令人目眩神馳的裝飾很快都化作流沙消逝殆盡,整個房間變成了一間陰冷潮濕的牢房。
格林德沃的形象也發生了令人心驚的變化:乾涸皴裂的皺紋爬滿了他的臉龐,變得仿佛骷髏一般,挺拔的身軀也佝僂瘦弱了下去。
恐怕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將這個蒼老、虛弱、骨瘦如柴的的老巫師和曾經名震歐洲的第一代黑魔王聯系在一起。
“您這樣做實在太勉強了。”一個全身都裹在黑袍中的身影從牢房的陰影中走出來,擔心的說道。
“不至於,我的魔力還能支撐這個並不算複雜的變形咒。”格林德沃張口笑了笑,滿嘴無牙,“倒是難為你將這個牢房變成那樣的富麗堂皇。”
“只有那樣的房間才配得上您的身份。”黑袍人滿懷敬畏的說道。
“都已經過去了,現在已經不是我的時代。”格林德沃虛弱的斜靠在囚床上,連動一下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黑袍人湊過去,將一塊破舊不堪的薄毯子蓋在他身上:“您完全沒有必要這樣自己折磨自己。”
“我這是在贖罪,也是在懺悔。”格林迪沃喘息著說道。
“希望能得到他的原諒?”黑袍人輕聲問道。
“曾經我是這樣想的,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因為迪安帶來了證據,證明不是您殺死了阿利安娜?”
“至少我現在可以坦然的面對他了,不再抱有那份愧疚。”
“那您應該讓自己過得舒服一點,這對您的身體有好處。”
“沒必要了。一月一次,一次兩小時,我想我還能堅持幾年。”
“您為什麽仍要堅持?您完全可以從一開始就把真相告訴迪安!”黑袍人情緒激動的喊道。
“不,我對那個孩子還不了解,需要更多的接觸才能確定他是否是那個合適的人。我必須吸取以前失敗的教訓,不能讓他過早的承擔太大的責任和壓力。”格林德沃的目光中閃爍著追憶和懊悔。
“我以為我提供的信息已經足夠了。”黑袍人歉然道。
“是啊,可其中並不包括他會用那種方式搶回魔杖。”格林德沃笑了笑,“沒想到魔杖居然認可。”
“其實很早以前他就那麽乾過,我提過一句的。”黑袍人壓低聲音說道。
“我想起來了,但你並沒有著重提醒……的確很丟人,這很正常,我理解。”
“我早就說過,迪安的人品並不值得那麽令人信賴。”黑袍人提醒道,“但是您還把一部分傳承交給了他!”
“那是他應得的,他通過了我布置在黑刺李木魔杖上的考驗。”格林德沃喘息著說道,“總要有人接受我的傳承,我不需要一個完美的繼承人。你太苛求了,就連鄧布利多也有很多缺點。”
“……您的傳承由您自己決定。”黑袍人沉默了片刻說道。
……
迪安走出紐蒙迦德的高塔後,激活了“定點傳送”的返回魔咒。
一陣熟悉的天旋地轉後,迪安順利踏上了有求必應屋的那個傳送空間的地面。
迪安松了一口氣,他剛剛還擔心這個時候有求必應屋中有人而轉換成其它空間,
導致傳送失敗。 “你終於出現了,我還以為你不打算回來了。”迪安剛準備離開,就聽到身後傳來熟悉的油膩膩的聲音。
“教、教授,您、您怎麽在這裡?”迪安有些慌亂的問道,就像逃課被抓包一樣。
斯內普的眼中冒著憤怒的火焰,大聲咆哮道:“我為什麽在這裡?如果不是我在這裡,維持著有求必應屋在你離開時的樣子,你以為會這麽輕松的原路返回?”
“原來是您一直在這裡,才保證了我的退路!”迪安感激的說道,之前是他考慮不周,沒想到斯內普主動替他補上了漏洞。
“迪安,你什麽時候能成熟一點,不要總是這麽莽撞?”斯內普問道。
“我會注意的,教授。”迪安不好意思的抓抓頭髮,“不過您是怎麽知道我忘記了這回事?”
“你應該去問問校長,是他建議你使用這裡的吧?”斯內普難掩惱怒的說道,他在氣鄧布利多居然慫恿迪安去做這麽危險的事。
“原來是鄧布利多教授。”迪安恍然大悟道。
“看上去你好像還挺感激他?”斯內普覺得迪安就是一個傻瓜,被人賣了還幫別人數錢。
“難道不應該嗎?如果不是校長讓您守在這裡, 恐怕我不會這麽順利的返回。”
“……你自己高興就好!”斯內普實在懶得戳穿鄧布利多的計劃。
鄧布利多分明就是用其它事絆住迪安,讓他沒有時間和經歷破壞所謂的“救世主養成計劃”。
“話說教授您對我去了哪裡不感興趣嗎?”迪安賤兮兮的問道。
“沒興趣!不管你剛才去了哪裡都跟我無關!”斯內普冷漠的回答道。
“教授,您該不會生我的氣了吧?”迪安小心翼翼的看著斯內普的臉色,“某種意義上來說是校長派我出去……”
“我當然知道,但並不意味著我讚同你們的做法!”斯內普煩躁的打斷道。
“或許您可以試著跟校長溝通一下,避免以後再出現同樣的情況。”迪安建議道。
其實他並不想成為棋子被鄧布利多安排什麽,可惜胳膊擰不過大腿,所以才想讓斯內普從中斡旋一下。
“鄧布利多沒有主動告訴我原因——過去無數次慘痛的經驗告訴我,鄧布利多安排的每一件事都很有深意,既然他沒有告訴我,那就最好不要貿然探尋,否則很有可能造成無法挽回的損失。”斯內普的眼神中閃過一抹痛苦,顯然又想起了11年前高錐克山谷的那個晚上。
“好吧,看來我無法逃避。”迪安歎了一口氣,“那麽教授,接下來您準備怎麽做?”
“當你每次使用這個空間離開霍格沃茨的時候,無論如何要通知我,最起碼我可以保證你的退路不會被切斷,明白了嗎?”斯內普此時的語氣史無前例的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