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溪姐姐,笑一個。”
在某所邊遠小城當中,小男孩站在碼頭處的位置,朝著身邊的少女比著鬼臉。
少女的視線從手中的竹簡上移開,抬起美眸看了一眼男孩,然後就收回了目光,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
小男孩挫敗地癟起嘴。
這已經是第二百三十七次了,要不是他心智堅定,早就被一次次的失敗給打倒了。
“你很無聊?”
被叫做“靈溪姐姐”的少女發出悅耳的聲音,淡淡說道。
“當然嘍。”
小男孩盤腿坐在碼頭的木板上,看著遠方開走的一艘艘船隻,開口回答道。
“又不是所有人都和靈溪姐一樣,抱著一本《靈陣基礎講解》能看一天。”
“你應該也學一下的。”
少女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直的脖頸,朝著他說道。
論起記憶力和學習能力,旁邊的這個家夥比她更有天賦。
“別開玩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對這麽麻煩的東西向來不感興趣。”
男孩伸了個懶腰,靠在了一旁的木樁上。
對於他來說,開心才是最重要的事情,麻煩的東西,都是要扔在一邊的。
“不思進取。”
少女用還有些青澀的聲音學著靜姨的樣子輕輕說道。
但說完之後,她只看到了男孩臉上揶揄的笑容,想來是被他看出了模仿的原形在哪裡。
少女的臉頰毫不明顯的微微一紅,趕快移開了目光。
每一次都能被這家夥發現,簡直是太丟人了。
這個時候,男孩的胸前微微一亮,他將手伸進去,一個白色的玉牌就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玉牌在不斷的閃爍著白光,一直沒有停下。
“走吧。”
男孩從木板上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靜姨在叫我們了。”
少女收好自己手裡的竹簡,也沒有和男孩打招呼,就徑直轉身,朝著碼頭後面的位置走了過去。
男孩見狀,笑著聳了聳肩。
都已經兩年多了,這女孩還是沒有變化啊。
他回頭看向了風平浪靜的海面,陽光打在水面上,泛起了晶瑩的白光,波光粼粼。
“快三年了啊……”
“喂,快點走。”
聽到少女淡淡的聲音,白夜回過了頭,看到女孩站在不遠處的地方就這麽看著他,一點也沒有剛才想要率先離開的意思。
白夜笑了笑。
朝著她的位置走了過去,很早之前他就知道了,自己的這位姐姐,是個純純的傲嬌。
“走吧。”
……
“要我叫你們才肯回來,是又遇見什麽有意思的事情了嗎?”
剛剛走入屋子,一道靈溪和白夜都很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白夜抬起頭,一頭青絲,俏臉無暇,一個溫婉美豔的女人就這麽站在兩人的前面,笑嘻嘻地看著他們。
就仿佛是一位等待著孩子歸家的母親。
“是他,他一直坐在岸邊看海耽誤了時間。”
靈溪指著身邊的白夜,淡淡地說道。
這個樣子,可是半點都沒有對他愛答不理時候的樣子可愛啊。
“好像不是你想去那裡看書似的。”
白夜小聲嘟囔道。
“好了,先洗手,再過來吃飯。”
看著兩個人的樣子,清衍靜微微一笑,笑容中包含著許許多多的溫馨。
白夜和靈溪朝著洗手的地方走去,
路上兩人還會時不時的頂上幾句嘴。 看著這副場景,清衍靜心裡悄悄點頭。
真的看不出來,這兩個小家夥在三年前會都是一種別扭的性格,看來自己這個“監護人”這段時間當的也算是合格吧。
只不過……
“快要到了。”
清衍靜的目光投向窗外,視線朝著屋子西北方的方向望去。
哪怕她已經盡可能地想要拉長回族的時間,但這一天終究是不可避免,她沒辦法逃避。
離那個地方的距離已經不遠了,她不知道自己回去會面臨著什麽,但想來不會太好就是了。
可是,為了保護那對父子,她也只能那麽做。
“靜姨,吃飯吧。”
清衍靜回過神,就看到了白夜一臉平靜地站在原地,向著她看了過來。
看著他,清衍靜心裡不由自主生出了幾分溫暖。
真的很謝謝這兩個孩子,能讓她在這幾年當中體驗到做一名母親的感覺。
“嗯。”
清衍靜點點頭,帶著他朝著飯桌的位置走去。
……
夜裡,月光將自己的柔美緩緩落下,照耀在這個邊境小城的每一個角落。
碼頭上的光芒尤其閃亮,粼粼的水面上反射著白光,將周圍的環境一一照亮。
恬靜,幽美,總是能讓人心情歡悅。
可能這也是清衍靜在來到這裡之後,選擇和兩個孩子定居一段時間的原因吧。
白夜坐在窗戶上,遠遠地望著面前的大海,目光出神。
“在想什麽?”
靈溪穿著睡裙,站在他身後,剛剛熄滅了燭火準備上床休息,就看到了這家夥坐在窗戶前一個人發呆。
微涼的夜風緩緩吹了進來,為這炎熱的夏夜增添了幾分舒爽,靈溪來到了白夜的身後,想要看看他到底在看些什麽。
“你猜,猜對了給你獎勵。”
白夜回過頭,看向了靈溪的俏臉,露出了自己那標志性的微笑,
“無聊。”
靈溪直接轉身就走,去到了自己的床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緩和兩個小家夥的關系,清衍靜在兩個人很小的時候,就經常把他們分配到一個房間當中。
房間中有兩張床,左邊的歸姐姐靈溪,而右邊的就是白夜所在的位置。
只不過白夜有些不太理解,不知道是基於什麽原因,在大概半年之前,靈溪為自己的床上裝上了薄紗,當時靈溪給出的原因是因為“好看”,但白夜卻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太對勁。
不過他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到原因,也就放棄了這個問題。
放棄,是清衍靜教會白夜的第一件事。
有時候的放棄,比堅持來的更要重要。
“這三年學到了很多。”
白夜望著天空上的月亮,六歲的孩童在緬懷著過去的時光。
這副樣子,看上去就有些違和。
“冰羽,就是今天對嗎?”
男孩小聲問道,他知道,無論自己說的有多小聲,有個人一直都能聽到。
“是。”
冷冷的清脆女聲在白夜的心頭響起。
“這樣啊,那一定會很難受吧。”
在很久之前,他就從冰羽的口中得知了自己身體的隱患。
祖脈是強大的,是千萬年難得一見的絕頂天賦。
但是,強大就會代表著代價,天賜就會伴隨著天譴,過分的好處總會有著過分的弊端。
在帝晶冰凰的血脈傳承當中,曾經記載了那位上古時期的冰靈帝尊是如何一步步登上了絕巔,所以對於祂的故事,冰羽知道的很多。
而在白夜這返祖的血脈裡,也有著和祂相同的問題。
冰靈族,之所以被稱之為冰靈族,皆是因為該族子弟體內血脈中所蘊含的冰靈脈。
這種靈脈讓他們在修煉冰屬性靈力的時候,會十分的得心應手,而靈脈越強,這樣的效果就越發的出類拔萃。
白夜體內的祖脈也是一樣。
可是,過滿則溢,這樣的屬性天賦一但超過了某個界點,就會對自身產生反噬,這樣的反噬由內而外,將會對身體造成巨大的痛苦。
隨著自身的長大會不斷地激發身體靈脈的增長,而這樣的痛苦也會一點一滴的累加,總有一天,會到達一個無以複加的地步。
曾經的冰靈帝尊因為這樣的反噬不止一次九死一生,那樣的痛苦,冰羽能夠由自己那位先祖的視角一一的感受到。
她曾經無數次希望白夜的祖脈並沒有這樣的副作用,但就現在看來,似乎這只是一種奢求。
“你可以找那個女人幫忙。”
冰羽乾脆利落地說道。
雖然,她並不是很喜歡清衍靜就是了。
白夜搖搖頭。
“為什麽,怕麻煩到她?以你們的關系,這樣的請求她一定會答應的。”
在白夜看不到的地方,美眉微皺,冰羽緩緩說道。
白夜還是搖搖頭。
“到底是為什麽?”
冰羽語氣有些疑問,小家夥對清衍靜的信任可是很足的,應該不是為了隱藏自己的秘密吧?
“我不想說。”
“你必須說。”
白夜微微沉默,冰羽等待著回答,場面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良久,男孩的聲音輕輕地在冰羽的耳中響起,打破了這份安靜。
“因為冰羽不想讓靜姨知道你的存在。”
聽到男孩的話,冰羽愣住了。
這是她在三年前給男孩說出的理由,那個時候,男孩就仿佛一張什麽也不明白的白紙。
可經過三年的遊歷,這個理由還一直記在男孩的心中,而且這麽聽起來,貌似他已經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冰羽的心裡仿佛注入了一股暖流,這種感覺很複雜,既有一種特別的感動,還有著照看孩子長大的欣慰。
“我沒問題,你去找她吧。”
雖然很溫馨,但冰羽還是冷冷地說道。
以她現在的能力,根本沒辦法給白夜提供太大的助力,選擇清衍靜,是最好的方法。
白夜搖搖頭。
“你別那麽固執。”
冰羽看到白夜又一次拒絕有些生氣,難道白夜可以守著承諾,她就不可以試著賭一賭嗎?別小看一隻單身數年雌鳥的母愛啊。
“來不及了。”
“什麽?”
冰羽一驚,可下一刻,白夜就告訴了她答案。
“真的是,超級難受啊。”
男孩展露著笑容,然後,蜷縮起了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