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行說該怎麽樣就怎麽樣,後面的事情其實用不著他插什麽手。
底下的官員會料理的很好。
連趙然和薑元瞻都可以當甩手掌櫃。
會稽的災情也已經漸次平緩度過。
各州府還有盛京調撥來的賑災之物,源源不斷的送到會稽來。
尚且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已經幫著會稽百姓緩解過來。
而至於小河子村的耕地,因為魏志朝被揪出來,對於那些罪狀供認不諱,便也都在趙行的做主下,從地保手中收回來,悉數還給了各家百姓。
剩下那些抓人的事情,就用不著趙行操心了。
日子好像一下子變得清淨。
登魏家門去時,連天都放晴了。
魏晏明並不會因為一次傳召就心存介懷。
在府門外迎了人,才過了影壁牆,他笑呵呵的:“可見是一切都變好起來了。
自從雪災以來,多少日子沒見過這樣晴朗的好天氣的。
現在好了,這叫撥開雲霧見月明。
頭頂上籠著的團團陰雲散去之後,剩下的可不就是晴光瀲灩,天色大好了!
也得是蜀王殿下和世子還有小薑將軍年輕能乾,到會稽短短數日,就把案子給破了。
再有先前走訪小河子村那邊”
“世伯,您這麽說話,叫我們反而沒法接話了。”
薑元瞻也笑著,但打斷魏晏明的時候一點兒也沒見客氣。
魏晏明訕訕的:“我這不是上了年紀,看家裡面的孩子們不爭氣,所以見了你們,才越發話多起來。
真是羨慕又嫉妒。
瞧瞧我家這些,但凡有一個是爭氣的”
他聲音戛然而止,一時又想起魏志朝來,然後去看趙行:“王爺,魏志朝他”
“他的罪行其實我本可以在會稽就定下,論罪行罰,但他身上背負要案,所以我還是打算把他押送回京,交給父皇處置。”
趙行拉著薑莞,聽魏晏明問,才回了一句:“到底他也做了十幾年的郡守,又出身魏氏,送回京,由刑部詳查他身上的案子,一並議罪為好。
也免得我若一時處置有失,傷了朝廷體面,也恐怕下手沒輕重,傷著魏家。”
魏晏明聽了這話就唉聲歎氣的:“我們家多少代,也就出了這麽一個人。”
他一面說一面搖頭。
正要再說什麽呢,崔氏站在旁邊兒提醒了一句:“好在也都過去了,他自己作孽,如今不牽連家裡面就已經是咱們祖上積德,蜀王殿下明察秋毫了,你還要跟王爺倒騰這些話,怪沒意思的。”
她笑著去看薑莞:“前頭那次我就說了元娘,也不該就放了你和清沅回去。
外頭的事情同咱們是一概不相乾的。
王爺奉旨欽差,為了查案子來的,又要賑災,又要弄清楚學子們為什麽鬧暴亂,要調查誰,傳召誰去問話,都是應該的。
本來嘛,他是會稽郡公,又是魏氏郎主,王爺要問什麽,頭一個就該找上他。
這有什麽的。
身正不怕影子斜,自個兒是清白乾淨的,便是到欽差府去回千次萬次的話,也不要緊不是?”
趙然是個最自來熟的。
他其實覺得魏晏明剛才欲言又止的樣子真有點尷尬。
說不上為什麽。
本來這些事情沒牽扯到魏家,魏晏明就很該一笑帶過,連問都不要再問有關於魏志朝的任何事。
偏偏才進了門,他就要問。
問就算了,還不夠坦然。
遮遮掩掩的,叫人覺著不舒服。
眼下聽崔氏這番話,都比方才魏晏明那樣要坦蕩的多。
於是接了崔氏的話便往下說:“正是夫人這話了。
上回突然見了她兩個跑回去,我也吃了一驚,本來都說好的事兒,怎麽突然回去了。問過才知道,原是為這個。
倒蠍蠍螫螫,弄得像是郡公真有什麽似的。”
趙行低低的嘖了一聲。
趙然知道他什麽意思。
但這話不吐不快。
趙然大多時候看人很準。
他是真覺得魏晏明很奇怪。
又說不上來奇怪在哪裡。
就好比說一個人站在你面前,他什麽都好,在別人眼裡看他是何等端方的君子,一派清直剛正。
但在那樣的外表下,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他極力的想要隱藏。
只是似乎同會稽郡今次的案子無關。
因為往往身涉其中的人,才會更加表現出漠不關心,絲毫不過問,以免欽差盯上他,把他當成目標去探究,去追查。
一旦挖出背後的秘密,那就全完了。
而魏晏明怕的不是這個。
他是怕魏志朝出事之後,外頭的人會盯著魏家不放。
他心裡藏著別的秘密,不願意讓人盯上魏家,盯上他,不想叫人來深挖探究。
所以一切好像全都說得通了。
魏氏一族行事低調,從不張揚。
也許,正是為了這個。
所以趙然是故意那麽說的。
說給魏晏明聽。
不過魏晏明聽了這話神色倒淡淡的,也不見有什麽異樣。
趙然才收回視線,低笑了聲:“我最是口無遮攔的一個人,二堂兄時常嫌我不夠穩重,方才說這話,八成又說錯了。”
魏晏明忙道:“小郡王這是哪裡的話,愛說什麽就說什麽,都不打緊的。”
一行人眼見著入了正堂中去,女眷們不在一處,就沒有進正廳,而是在角門下分開,往內宅院的方向去。
等到吃中飯的時候才會挪出來一起。
而薑莞來了會稽數日,往來魏府也有機會,今日才總算見著魏寶令底下的兩個妹妹。
一個瘦長身形,一個略要圓潤些。
不過生的都好看。
可見魏晏明年輕時候確實是貪色的一個人。
被他收在身邊的通房個個容色過人。
瘦長些的那個女郎便是站在裴清沅身旁,也未必遜色多少。
反正魏寶令是肯定比不上她了。
後來薑莞才知道,她生母就是魏晏明收在身邊的第一個通房,早早的就抬了姨娘。
當年為她生母,魏晏明同家裡鬧得很僵。
早在她之前,她生母還懷過一個孩子。
那個孩子未知男女,被老郡公夫婦強行落了胎。
自然也是為了魏晏明今後娶妻之事能夠順遂。
薑莞的視線從魏寶珮身上收回來,方才晃了神,沒聽真切,便順著崔氏的話問了一句:“您方才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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