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暗追凶 ()”
金煜陽接下來的話著實讓審訊室和監控室的人都感到震驚。
回到楊屯縣,不僅生活變回了原樣,他覺得自己也被打回了原形。他的性格甚至比小時候更加內向、孤僻。
沒有人會喜歡跟這樣的同學做朋友,因此他總是獨來獨往。
其實他比任何人都渴望溫暖,只是因為自卑讓他不敢跟人接近。
這種惡性循環一直持續到高中。
金煜陽很少與人交流,沒培養出例如玩遊戲、打藍球這類同齡男生的愛好,他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學習上,以不錯的成績考入了縣高中的實驗班。
在新的環境中,他交到了一個朋友。
對方是同班同學,在入校的第一天主動與他搭訕。那是一個眼睛裡總是盛滿笑意的陽光男孩兒,金煜陽沒有拒絕他的好意,和他成了同桌。
一切看似都很正常,直到高二的冬天。
高二學生晚上八點放學,出校門的時候天早就已經黑透了。
白天剛下過雪,地面上的積雪很厚,踩下去整隻腳都沒在雪裡。
在路口與同伴告別後,金煜陽深一腳淺一腳往家走,單薄的棉衣被風吹透,很冷。
可是他並不著急,因為不會有人關心他什麽時候回家。
走在一條僻靜的小路上,從後面開過來一輛微型麵包車。
路滑道窄,車子經過金煜陽身邊的時候,後視鏡刮在他的胳膊上。
車速雖然不快,卻還是把他帶了個趔趄,腳下一滑,整個人砸在麵包車副駕駛的車門上。
司機也被嚇了一跳,趕緊下車詢問他有沒有事。
金煜陽活動活動,除了後背撞在車上,被書包硌得微微有點疼,並無大礙。
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兒,重新背好書包準備離開。
司機把他攔住,說自己還沒吃飯,附近就有小飯館,請他一起吃飯算做賠禮。
金煜陽本來是拒絕的,但架不住對方的熱情,就跟著去了。
男人點了兩葷兩素四個菜,要了兩瓶啤酒。
金煜陽勸他開車別喝酒,男人說一會兒去前面找個小旅店休息,少喝一點兒沒關系,還給他也倒了一杯。
就這樣,兩人邊吃邊聊,金煜陽知道了男人姓宋,便叫他宋叔叔,男人則是叫他小陽。
吃完飯已經將近十點,男人提出送他回家,金煜陽沒多想,跟著回到了停車的地方。
可是一到車邊,男人並沒有上駕駛位,他攔腰抱住金煜陽,拉開後門把他推了進去。
一個小時以後,金煜陽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了家。
父親出去打更沒在,母親已經睡下。大哥冷冷瞥他一眼,繼續盯著老舊的電視看球賽,二哥在玩手機,甚至連個眼神都沒他。
換掉身上壓得皺巴巴的髒衣服,簡單洗了一下,金煜陽鑽進了被窩。
十七八歲的男孩兒並非什麽都不懂,他長得不賴,雖然沒交過女朋友,但也有女生暗示過對他的好感。
可是,今天所發生的一切完全顛覆了他的認知。
金煜陽發現,他的心態發生了變化。也是從這天起,他看自己的同桌好像跟以前不一樣了。
“你表白了嗎?”李昊天實在忍不住,插了一句。
“本來是想藏著不說的,高三前的暑假,他約我去他家玩兒,沒忍住抱了他一下。”金煜陽自嘲地一笑,眼睛裡卻是一片黯淡,“他說我惡心,把我攆了出去。開學後,還跟老師申請換了座位。一直到畢業,他都沒再跟我說過一句話。好在,他沒跟別人說這事兒。只是從那時開始,我又變成了一個人。
”一年後,金煜陽考上了明陽理工大學。
家裡出了第一個大學生,可父親的臉上並沒有欣喜之色,反而是面色沉重。
他說姑姑留下的錢早就花完了,無力負擔四年的學費和生活開銷。
金煜陽記得姑姑說過,一定要好好讀書。他堅信讀書能改變命運,絕對不能放棄上大學的機會。
他跪下來求父親,承諾自己會申請助學貸款,還會打工賺生活費。
最終,金煜陽帶著為數不多的行李和兩千塊錢到了明陽,開始了他的大學生活。
認識付景龍很偶然,那時候他在一家飯店兼職做服務員,上班時間是每天晚上六點到十點。這個時間正好沒課,還趕得及最後一班公交車回學校。
付景龍跟兩個朋友去吃飯,金煜陽負責他們那桌。
整個用餐過程很正常,並沒有發生什麽狗血事件。也許是因為都是一類人,也許是金煜陽的長相氣質正合了付景龍的意,他們互相交換了聯系方式。
有些話並不用說得太明,只需一個眼神就能讀懂彼此的心思。接觸了幾次之後, 付景龍把金煜陽帶回了家。就是周述口中,北關春和路的一個小區。
用金煜陽自己的話來說,那段時間付景龍對他真的是非常好,這種好不僅僅是物質上的幫助,還有日常的關心和體貼。
從小缺愛的金煜陽以為自己終於苦盡甘來,找到了一個可以依靠的人,甚至幻想著就這樣下去,直到生命的盡頭。
他把自己的姿態放得很低,事事都聽從付景龍的安排。大到離開學校走讀,小到今天穿哪件襯衫。
只要是付景龍說的話,他都會毫無怨言地服從。
日子就這樣過去了一年多,就在金煜陽沉浸在幸福當中的時候,他卻被現實給了當頭一棒。
一次付景龍帶他出去喝酒,把他介紹給了其他幾個朋友。
那晚對於金煜陽來說就是一場惡夢,他不僅身心都受到了極大的傷害,還得知付景龍的很多事情。
兩人認識以來,他第一次對付景龍發脾氣,質問他為什麽要這樣對自己。
付景龍卻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說他太矯情。
吵了一架之後,金煜陽從付景龍家搬了出去。
回學校住是不可能的,一來怕別人笑話。二來,眼看著沒多久就要進入大四的實習期,回去住也不方便。
在一家小旅館住了半個月之後,金煜陽用自己手頭上剩的錢租了間小房子。
本以為不會再跟付景龍有什麽交集,可在一起生活了那麽久,哪能說忘就忘。
當付景龍發信息道歉之後,他的心又軟了。
可畢竟發生了那些事情,兩人雖然和好,卻無法再回到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