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假期如期而至，前些天剛回過老家，江漁沒趕著黃金周人多的時候再回去。

假期排班表上，每人值班兩天，荊紅要出去玩兒，江漁主動提出替她值一天。

感動得那位姐姐非要抱著她親上一口。

十月一號是江漁和丁宣值班，她按正常上班時間到了辦公室，卻看到了幾天沒露面的葉展舟。

“葉副隊，你怎麽來了?”放下背包，她問。

葉展舟剛接了水，喝了一口說:“小丁有點事兒，我替他一天。”

“投訴處理完了?”

“嗯，都過去了。”

江漁長長籲了一口氣:“督察又找過我兩次，翻來覆去問起來沒完，都快煩死了。”

“看你緊張的，談個話而已。”

“我是第一次接觸督察好不好，哪象你經常跟他們打交道。”

葉展舟苦笑:“你別聽老段胡說，我現在已經很少被投訴了。”

江漁不置可否地聳了聳，打開電腦:“葉副隊，畢業論文要開題了。我想引用實際案例，可以嗎?”

“先說說你的想法，看我能不能直接幫你找出來。”葉展舟拉了把椅子坐下。

有了他的幫忙，效率高了很多。一天下來，江漁已經定下來了論文的基本方向。

臨近下班的時候，葉展舟的手機響了。

他看了一眼，走到窗邊按了接聽。

“喂……明天晚上能到家……幹嘛?……不都跟你說了嘛，我有女朋友，不用你們操心……”

江漁本來無心偷聽人家打電話，繼續在電腦上敲著字，可“女朋友”三個字鑽進耳朵裡，讓她的心莫名地一沉，鍵盤上的手也跟著停下了。

後面他又說了什麽，她沒聽見，只是盯著電腦屏幕發呆。

葉展舟掛斷電話，回頭就看到她這個樣子。幾步走過去，彎下腰看電腦上的內容:“有什麽問題嗎?”

江漁回過神來，往旁邊挪了挪:“沒……沒什麽。”

見她臉色不太好，葉展舟重新坐下:“怎麽了?”

“沒事兒。”江漁把文檔拷貝進u盤。

抬手看了看腕表，葉展舟問:“晚上想吃點兒什麽?”

江漁覺得自己不該跟他走得太近，遂說:“我想早點回家。”

感覺到她情緒的明顯變化，葉展舟微微蹙眉:“不舒服?”

小丫頭剛才還好好的，怎麽就突然變成這樣了?

“沒有，就是有點兒累。”江漁扯了扯唇角，勉強露出一個笑容。

下班時間一到，她丟下一句“葉副隊再見”，拿起包就走了。

看著那快速離開的背影，葉展舟舌頭頂在後糟牙上，眉頭皺得快要能夾死蒼蠅了。

彈出一支煙點上，直到抽完，一向思維敏捷的葉副隊長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

夕陽下的平城，一輛部隊牌照的吉普車開進了軍區大院，七拐八拐，最終停在了一個獨立的院落前。

三四個大小不一的孩子正在院裡玩兒，其中一個四五歲的小胖子看到從車上下來的人，撒腿就往屋裡跑。

剛進屋，就被一個上了年紀的婦人扯住:“同同，你慢點，別摔了！”

“小……小舅……”

“你小舅回來了?”婦人面露驚喜，抬眼往外望去。

葉展舟叫了聲媽，把背包隨手放到門口的鞋櫃上，彎腰薅過小胖子:“跑什麽?”

“沒……”小胖子嘴一扁，想哭又不敢哭。

“你就別逗他了，趕緊進屋。”葉母柏靜秋招呼後面那個十來歲的小姑娘，“葉子，帶弟弟洗手去，準備吃飯了。”

繞過玄關，葉展舟進了客廳，對著爺爺、大伯、大伯母、二伯、二伯母、老爹和堂姐堂姐夫問了一圈好。

葉老爺子八十有五，有三個兒子。老大家裡是閨女，老二家生了一對雙胞胎閨女。到了老三葉斌這兒，總算是給他生了個孫子。

可惜這個孫子不僅不在身邊，一年到頭也未必回來一次。

飯菜早就預備好了，這人回來了，柏靜秋招呼大家入席。

老爺子招手，讓孫子坐到身邊。

兩杯酒下肚，他問:“展舟，最近忙什麽呢?”

“案子唄，剛結了。”葉展舟放下筷子拿出煙，自顧自點了一根。

二姐葉欣說道:“你就不能少抽點。”

葉展舟呲著小白牙笑了:“車上沒好意思抽，這都憋一道了。誒?三姐怎麽沒來?”

“在家養胎呢。”葉欣答道。

葉展舟眉毛挑得老高:“喲，這還真是響應國家號召啊！”

三姐葉然已經生了一子一女，現在這個是三胎。

柏靜秋嗔道:“是啊，小然就比你大兩歲，如今都生三胎了。再看看你，孩子媽還沒著落呢。”

“不是說有女朋友了嘛?”二伯母問。

“你聽他的，他說話有準兒?”葉斌瞪了自己兒子一眼。

葉展舟腦中突然靈光一閃，從昨天到現在一直沒想明白的問題似乎有了一絲線索，不由得心裡暗喜。

他起身，邊掏手機邊說:“你們先吃，我打個電話。”

“就不能吃完了再打?”葉斌這話還沒說完，人已經閃出了餐廳。

若不是當著家裡這麽多人的面， 他真想揍那小子一頓。

“行了，吃半道飯接個電話就走，這樣的事兒你也沒少乾。”柏靜秋勸道。

葉展舟捏著手機，在院子裡轉了三圈，還是沒想好該怎麽開口。

手指在和小丫頭的對話框裡滑了幾下。

上面是他登機前發的:我回家了，三天后回來。

小丫頭沒回復。

他又發:剛下飛機，平城好熱。

這次倒是回復了，只有一個字:嗯

連個標點符號都沒有，明顯是要終結話題。

思來想去，他決定還是晚一點兒再說。

飯桌上的氣氛依然熱鬧，男人推杯換盞，女人聊些家長裡短。

話題繞來繞去，又繞回了葉展舟的個人問題上。

柏靜秋長噓短歎:“以前吧，我還琢磨著他找個什麽樣的姑娘合適。現在呀，只要他能帶個人回來，什麽樣都無所謂了。”

“三嬸，你可別這麽說。”葉欣邊給同同擦嘴角的油邊說，“萬一他給你帶個男的回來，可有你哭的了。”

還沒等柏靜秋回話，葉斌瞪著眼睛說:“要是那樣，我就打斷他的腿！”

“爸，恐怕你沒那機會。”葉展舟呲牙一笑，“等你們看著人，保準滿意。”